宇文鬆,她認識,或者說,她還很瞭解他。
他掌管着黃果市最大的電影工廠和唱片公司,旗下的藝人身價是市內甚至全國最高的,也正是因爲這個緣故,宇文鬆頻繁地出現在各大媒體上。在這一點,他與宇文柏不同,他很樂意成爲公衆追逐的目標,而他最樂此不疲的事就是把他糜爛的私生活赤果果地展現在公衆眼裡。
作爲市內的第一公子哥,宇文鬆永遠都是緋聞話題的焦點,而和他扯上緋聞的不是小明星就是超級名模,一個比一個身材火辣,一個比一個小鳥依人。
這是各取所需的交易,女人利用他的名成功上位,或者成爲業內紅人,身價倍增,或者靠他的財,迅速爲自己吸金,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雖然只是玩玩而已的遊戲,但女人總會抱着天真的想法,沒準真的會麻雀變鳳凰,坐上了那高高在上的椅子。而宇文鬆從這些女人身上釋放着他最原始的慾望,他並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和猜測,這是一場雙贏的遊戲,沒有世俗的道德,也沒有輸贏的結局,不過,他頻繁的曝光到也爲宇文家的生意做了不少免費的廣告。
大廳裡突然安靜了下來,大家都沒有說話,似乎是在回味着宇文鬆剛纔的那番話,最後還是琴月禪笑着打破了僵局,“念柔啊,這場意外誰也不想的,柏兒的腿……阿姨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你有時間多陪陪他。阿姨知道你忙,但身體也很重要,你們倆剛出院,別忙着工作,好好休息養身體。”
白念柔點頭,眼角再次瞄向了宇文柏受傷的雙腿,按照醫生的說法,他要恢復的話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她不知道宇文柏是不是天生就這麼樂觀,這兩天和他呆在一起,絲毫沒見他有任何抱怨或者頹廢的情緒,是他真的對自己的恢復充滿了信心,還是……爲了顧及她的感受?
他們倆之間到底親密到了何種地步,他竟然會這麼疼着她,寵着她,而以前的白念柔又是出於什麼心態,把兩人的戀情掩藏得那麼好?
白念柔現在是真的頭大了,這副身體的本尊看上去明明單純得要死,沒什麼心計,爲什麼她才做了兩天的白念柔,就發現自己心臟的承受能力需要升級,這哪是重生,根本就是想重新玩死她!
她戰戰兢兢地擡起眼簾,正好對上宇文鬆邪魅的眼神,眼底那濃烈的殺氣讓她心臟顫了幾下。
是的,她沒看錯,那是犀利的殺氣,恨不得當場就把她碎屍萬段的殺氣,他們之間不是職員和老闆的關係嗎,爲什麼他注視自己的眼神會如嗜血般猙獰?她是很賺錢的藝人,應該替公司吸了不少金,就算他再怎麼不待見她,也不應該這麼陰狠。
難道……
白念柔努力控制着紊亂的心跳,把心裡的震驚壓制在最小的範圍裡。
難道說,“白念柔”曾經被宇文鬆潛規則了?
可白念柔是多自愛的一個女生啊,好吧,她承認這是她的自以爲,畢竟現在她就是白念柔,她可不希望這副身體曾經被眼前這個危險的種馬男人那什麼什麼過。而且她覺得就算曾經一不小心被潛了,宇文鬆也不至於像
魔鬼一樣盯着她不放吧,被潛的是她,想用眼睛殺人的那個也應該是她,他憑什麼對她兇巴巴地瞪眼!
大廳裡的氣氛又沉悶了下來,尤瑜瑤低頭看了一眼早上才做的美甲,翹着蘭花指,尖着鼻音說道,“念柔啊,你想嫁進我們宇文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你要知道,我們宇文家在黃果市是有頭有臉的豪門世家,‘戲子’的身份,終是有損我們宇文家的顏面。這到不是我和你宇文伯伯爲難你,實在是位子坐得高了,就會成爲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總會有幾個眼紅的人巴巴地挑着一點點瑕疵說三道四,這些流言蜚語傳到你的耳朵裡,你也會覺得有失身價。”
說完,尤瑜瑤斜睨着琴月禪,似笑非笑地繼續說道,“本來吧,我作爲宇文家的當家主母,對柏兒和她的事應該多上上心,可是,妹妹啊,柏兒是你的兒子,我這個做姐姐的問多了吧,怕你誤會,以爲我是防着你們什麼,萬一把念柔問得不高興,讓她和柏兒之間鬧了什麼矛盾,我可擔當不起。可我不過問吧,別人會說我沒點主母的威儀,管理不好家務,隨便讓個不知底細的阿貓阿狗嫁了進來,被人看了笑話。你也知道我們宇文家是名門望族,一個靠身體吃飯的‘戲子’……”
尤瑜瑤爲難地搖了搖頭,欲言又止的話裡有着濃烈的鄙視蔑,半眯着眼睛掃了一眼白念柔。
白念柔始終溫順地埋着腦袋,嘴角卻開始抽搐,她確定自己只是重生,沒有穿越,可尤瑜瑤那番文縐縐的話,讓她開始懷疑她現在所處的時空到底是古代還是現代。她知道尤瑜瑤那最後幾個字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不就是給她難堪嘛,他們也太小看她的承受能力了。她現在只希望他們說了這麼一大通之後,直接告訴她要嫁進宇文家是癡心妄想,然後她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她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在醫院蟄伏了兩天,她很想知道化妝品的發佈會是不是圓滿結束,有沒有達到了預期的效果,這可關係到她今後的飯碗問題,她纔沒閒功夫耗在這裡說什麼婚嫁的事情。
尤瑜瑤滿意地看着白念柔的沉默,繼續說道,“柏兒這孩子也真是的,也不先給我們通個氣,自己就拿了主意。甚至連個名字也不告訴我們,直到今天出院了我們才知道他有了女朋友,還準備訂婚了,這事兒,太倉促了點。”
宇文柏淡淡看了尤瑜瑤一眼,卻沒接過她的話茬,一時之間大廳裡衆人神色各異,尷尬的尷尬,看戲的看戲,無所謂的繼續無所謂。
白念柔自始至終連腦袋也沒擡一下,她能感覺到尤瑜瑤和宇文鬆對她的敵意,嫁入豪門?
嘁!
白念柔扯着嘴角不屑地悶哼一聲,那表面光鮮卻背後藏污的生活不適合她,她不想活得那麼小心翼翼,討好別人,不如暢快地做自己。
宇文鵬鑫睨着眼角看了宇文柏一眼,用低啞的聲音問道,“柏兒,你也太不象話了,這麼重要的事也不提前打招呼,今天出院我們才知道這件事。”
“我也是想給大家一個驚喜嘛。”宇文柏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父親,對剛纔尤瑜瑤的那番話充耳不聞。
宇文鵬鑫淡淡掃了一眼正在努力做鴕鳥的白念柔,思忖一番後,緩緩說道,“你們要訂婚,我也沒意見,念柔是我們公司裡的職員,出道這麼久沒傳出任何緋聞,也算是個乾淨的人。不過,我們宇文家是有規矩的地方,先開個媒體見面會,宣佈退出娛樂圈,至於你們的訂婚宴,我和你母親會安排。”
琴月禪握着白念柔的手,忙不迭地點頭道好。
白念柔卻不高興了,什麼叫“還算乾淨”?她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哪裡不乾淨了?
這又不是在古代,女子還講究什麼三從四德,女貞之類的東西,這根本就是人格侮辱!
緊咬着腮幫子,白念柔垂下的眼簾幽光一閃,冷哼了一聲,這樑子她和宇文家算是結下了!
她這邊還在忿忿不平地抱委屈,那邊宇文鵬鑫又慢悠悠地開口了,“柏兒的腿現在不方便,雖然公司裡的事有助手幫忙,但有的事情……念柔,你就呆在柏兒身邊,幫他處理公司裡的事,多瞭解瞭解公司事務,以後你們結婚了,你還可以幫上忙。”
在尤瑜瑤和宇文鬆微微詫異的眼神裡,白念柔淡定地點了點頭,她現在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該受的刺激在她醒來後已經受過了,該有的震驚,她這兩天經歷了無數次,她就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想踩死她,當心別把自己的腳給崴了。
……
在管家的幫助下,宇文柏的輪椅終於上了二樓,他把白念柔帶進了自己的臥室。
宇文柏的臥室很大,被一道暗色磨砂玻璃隔成了裡外兩間,外面弄成了一個小型會客室,一張咖啡色真皮三人沙發,一張矮桌,一盞落地臺燈,簡單的佈局,看上去很是清爽,白念柔侷促地站在會客室裡,並沒有要進臥室的意思。
宇文柏側着腦袋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纔開口說道,“念柔,剛纔大媽那番話你別放在心上,她是針對我母親,與你無關。”
白念柔點了點頭,在沙發上坐下,宇文鵬鑫有兩個老婆,這是衆所周知的事兒,尤瑜瑤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兩家人也算門當戶對,宇文鬆是尤瑜瑤所生,而宇文柏則是小老婆琴月禪所出。
“發佈會的事,我會叫人安排,這兩天你好好休息。”宇文柏伸手,捋了捋她耳邊的碎髮,眼底滿是寵溺。
兩人靠得很近,白念柔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味,微微失神。
“怎麼,看我看得入迷了?”
輕笑聲促狹地響起,白念柔紅了臉,兇巴巴地咬牙,“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我就是在看你,所以看見你在看我。”
兩人繞口令一般的一問一答,有着曖昧的意味。
“我臥室的牀很大,要不要晚上試試?”
宇文柏壞壞地一笑,朝她探過了身子,溫潤的鼻息吹在她頸窩處,像是被一片羽毛輕輕撩動着,泛起層層疊疊的漣漪,亂了心底那一池原本平靜的湖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