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六七章 苗頭(一)
凡是與“白慈安”這個名字有聯繫的人如今都陷入了一個怪圈,沒有人知道他現在在哪裡,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明明是不怎麼舉足輕重的一個人偏偏在一片繁茂的土地上掀起層層風雨。
“何其有幸,又何其悲哀。”念久睜開眼淡淡的從窗外透進的綠色上掃過,眼底的神色淡漠的一如最初。
齊蠻淵還是沒有找上來,念久冷靜下來之後對此也不再介懷,人來不來都會有他的理由,至於具體是什麼理由也不想去往深裡猜測了,現在他只想出去,不管是用什麼辦法,至少在白丞相下葬之前去看一眼,他不是白慈安,但是他不想這個老人走的這樣淒涼。
念久扭頭道:“你覺得人死了之後還會復活嗎?”
角落裡坐着的秦洛歌緩緩睜眼,光芒一閃而過,與其對視斬釘截鐵道:“會。”
念久點點頭之後又陷入沉默,目光復雜而虛幻,念久問道:“復活之後,那個人還是原來那個人嗎?”
秦洛歌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修長有力的手指死死捏着念久的下巴,“你果然是知道的,我不想殺你,前提是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
念久不想與秦洛歌糾纏,不僅是用“季川”這個身份,除此之外他也不想秦洛歌繼續對白慈安這個人繼續各種意義上的念念不忘。
秦洛歌本不屬於這複雜鬧市,不管是容貌、能力還是性情都註定這個人不會被周圍容納,他屬於西疆,生活在西曼山,應該終日蟲草相伴,不該因爲一個非親非故的白慈安而有所改變。這對他以及現在生活的這個大環境都不是好事。
白慈安對於秦洛歌來講不過是忽然闖進去的一個意外,沒有原因,亦沒有結果,如果追根究底來講的話念久與這兩人之間甚至算是仇人,如今要爲了一個過去的仇人以身犯險,說的不好聽些秦洛歌甚至連愛恨都分不清楚,對於這樣的人念久的第一戰略就是敬而遠之。
“我只是跟在靖蠻王身邊的一個算命先生,王爺確實是在的找尋一個已經死了的人,但是我不知道那人叫什麼名字,王爺沒告訴我。”念久擡眼正視秦洛歌,赤紅的雙瞳詭異而危險,微微別開臉,“不過王爺至今也沒有找到那人的下落,讓你失望了。”念久的臉色有些發青,呼吸不暢導致他想笑兩聲來給自己打打氣這麼簡單的動作也做不到。
“齊蠻淵要找的人在哪裡?”
“不知道。”
“你知道。”秦洛歌掐着念久脖子的手依舊沒鬆開,瞥了眼歪在一旁的張桐北。
“好吧。”念久看上去很無奈,心裡則是仰天長嘯張桐北你又欠我一次!“我只知道靖蠻王一直在找一個叫白慈孝的人,此人從王爺上戰場之後就失蹤了,到現在也沒消息,至於是不是和你要找的人有什麼關係我就不知道了。”
季川只聽說過白慈孝,但是秦洛歌要找的人名字和他只相差一個字,前面又有齊蠻淵帶路秦洛歌真是想不走歪都不行。
秦洛歌抓着他的手依然沒鬆開,念久繼續道:“靖蠻王的行動非常隱秘,如果放我出去的話,我可以幫你留意他的動向。”秦洛歌一開始的目標就是他,只要不做的太過分跟“背叛”兩個字應該還是有些距離的,念久這樣的安慰自己。
銀環似乎又變得和以前一樣了,站在哪裡一動不動只有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念久還以爲見的人多了能多說些話呢,不過就算是之前表現出來的那些短暫的情緒波動也讓念久看出這兩人之間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秦洛歌短暫的思索之後做了決定,“我憑什麼相信你?”
“那你想怎樣?又要下毒!”念久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真是出門忘記帶腦子了還是和張桐北在一起的時間長也跟着被同化了?念久低着頭假裝很害怕,“之前那個看門的肯定就是被你下了毒的,不然好好的人怎麼可能忽然昏倒。”
秦洛歌表情不變似乎根本就沒發現念久語言上的漏洞更不想去爲自己辯白什麼,手裡拿着一顆丹藥,“我沒有藥用在你身上,吃下去。”
“這是什麼?”
“蠱。”秦洛歌依舊很冷漠,這種表情已經讓念久連懷疑的慾望都沒有了。
“能先說一下它發作的契機麼,就算是死也該死個明白不是麼?”念久語氣僵硬,兩隻眼死死盯着 對方手掌心那顆血紅的藥丸,這次升級了,不是毒是蠱!蠱不一般都是蟲子麼?有人會把蟲子吃下去嗎,蟲子在哪裡,難不成是藏在這層外殼底下?念久捂着嘴轉向一邊,心道秦洛歌真的是越來越重口味了。
“只要你不惹怒我,乖乖聽話,就能好好活下去。”
“什麼叫乖乖聽話?聽話的標準是什麼?”念久開始不恥下問,依照秦洛歌的性情來講讓他發怒實在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秦洛歌眉頭已經皺起來,念久幾乎要哭了,看到沒?要怒了!要生氣了!
念久沒有任何籌碼與秦洛歌抗衡,結果只能乖乖將丹藥吃下,心中暗暗冷笑,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真的是讓人不愉快,誰也沒想過轉了一圈他們又轉回了原地,只是當初身邊還有一個人,現在只剩下他自己。
齊蠻淵啊齊蠻淵,真不知道這是不是你想要的。
齊蠻淵又是徹夜未眠,念久已經離開那片林子的消息他自然是第一時間知道的,不僅這樣到現在爲止那人離開之後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視線之內,但是齊蠻淵卻沒有一絲高興或者正面的情緒產生,總覺得就算是在自己的掌控範圍之內,那個人,就像當初那一縷飄渺的聲音一樣,依舊抓不住。
齊蠻淵坐在那裡,眼睛^H小說 class12/閉着,一隻手放在腿上另一隻撐着額頭,他有些焦躁,需要時間來靜一靜,明天,以後,他都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對於那個人只能暫時關在心裡。
我給你最後一點時間,以後想那麼自由怕是不容易了。
念久灰頭土臉的終於趕上了丞相下葬,旁邊的張桐北已經被折騰的不知道東西南北。秦洛歌放人的方式很直接,自己離開,你們想怎麼出去怎麼出去,想去哪就去哪。
念久也不客氣拉着張桐北就往外跑,林子很大,偏偏兩個人的方向感又是一個賽一個的差,又遇上這陰晴不定的天氣,連太陽都靠不上,毫不容易出了林子纔打聽到今天就是丞相下葬的日子,之後又是朝着丞相府一陣狂奔……他太急了,連找匹馬的時間都沒有……
與白慈安有牽扯上的人明裡暗裡都在打探他的行蹤,丞相下葬是他們最後的機會,如果這個時候白慈安還不出現的話,那他復活的可能性就下降不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個紈絝是孝子。
秦洛歌此時還在跟着念久,對後面跟着的幾個黑衣人不屑一顧,在念久開始打聽關於丞相葬禮的事情之後就先一步消失,直接去了丞相府。
此時丞相府蔚爲壯觀,說是高手雲集也不爲過,只是對於這個環境來講……是在不是什麼好事。
皇帝信齊蠻淵嗎?或許信,但絕對不全信,此時直接聽命於皇帝的人也已經潛伏在了角落,將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觀察的清清楚楚。
完顏域自然也在,正大光明的站在的張文宇旁邊,他自認爲是丞相臨死之前的託孤對象,就算是這張異域的面孔再怎麼扎眼也沒有遮掩的意思,他同樣自信着如果慈安回來的話肯定會跟着自己一起離開。
齊蠻淵也來了,也是正大光明,不過誰也不知道目光所及之外又有他多少的人員流動,不過他要找的不是白慈安,因爲他已經看到了人羣中的念久,雖然那個人在自己出現的時候就竭力藏匿自己的身形,不過雙方都知道那實在是沒什麼作用,但那是一種躲避的表現。
他要找的人是白慈孝,那個幾乎已經被在場大多數人所遺忘的白丞相的另一個兒子。
秦洛歌暗中觀察張文宇這個人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將他的一言一行與記憶中另一個模樣相互聯繫,對比,然後推翻,之後繼續觀察,他或許不知道自己並不是在尋找結果,只是想要發現一個自己想要的答案。
張文宇對於最初突然出現的完顏域也相當詫異,想明白之後也釋然了,只是看着這個明明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的人不斷出入丞相府甚至分擔了自己一半的負擔之後又有些詫異,他似乎猜到這個人是用什麼身份來做這些事情,有幾分動容,但事到如今只是徒增嘆息罷了。
齊蠻淵是斷袖,張文宇對此沒有任何感想,那只是因爲齊蠻淵是齊蠻淵,最初張文宇在心裡對此還是有些看法的,但他當然也不會拿這種假設引用到自身來做進一步探索,他是王爺的侍衛只是王爺的侍衛,其餘的事情但凡是和此條沒關係的假設完全不在他的思考範圍之內,就算是有看法,那也只是看一眼而已。
但是之後又遇到了一系列的人,遇到一些列的事,張文宇就算是表現的再怎麼淡然,實際上心裡還是有反應的,他已經開始主動詢問完顏域是否需要他的幫助,地域文化差異絕對不是個小問題,張文宇真心覺得這兩個人處到這個份上實在是難能可貴。
但是張文宇最近也遇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他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十幾年的勘查功夫告訴他這絕對不是錯覺,但結果是連影衛都查不到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難道是因爲自己精神不濟?張文宇搖搖頭,讓他這樣的人說服自己的直覺只是一種錯覺簡直就是對前半輩子的完全否定,張文宇對此略有不快,但也只能押後再提。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零零碎碎寫了三天,結果寫出來也是零零碎碎,真想拍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