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蠻淵真沒想要要念久死,他只是純粹的想知道念久是不是在騙他,是不是真的裡離開他就不能活,是不是真的就像他所說的那樣,這個世界上自己是這個怪物的唯一的依靠。他本就不是心底淳樸的好少年,多疑是所有有權勢的人的通病,尤其是他這種周圍都是和自己一樣的人的靖蠻王,他只是想試探一下罷了。
但是念久的反應太大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自己手中的這幅繡品正在以自己看見的速度慢慢老去,那樣子,就像是被一夜秋風掃黃的柳樹。
齊蠻淵急了,直接從懷裡抽出刀就往手指上割,割完之後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直接將血往他身上抹?還是說有什麼特殊門道?上一次自己只不過隨手將他裹在了傷口上,細節什麼的也沒注意過啊!
念久的聲音越來越小,依舊一聲聲的喊叫着齊蠻淵的名字“齊蠻淵……齊蠻淵……我真的做鬼也不不會放過你的,齊蠻淵……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你聽到沒有啊啊……”
齊蠻淵哪有時間理他,慌張的將外面的袍子脫掉,將傷口處的袖子撕下來解開胳膊上纏繞着繃帶,一看之下眼睛都直了,這管家給他用的藥太好,傷口早就止血了。
念久嘴裡還在念叨着:“齊蠻淵……齊蠻淵……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齊蠻淵覺得自己真的是中邪了,想也沒想的直接拿着刀在之前的傷口下面又劃了一道,在血流出來之前就迅速的把念久給裹了上去,做完這一切之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心裡想着這樣也該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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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久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次做夢,但是他寧願這輩子都不會做夢,可又覺得那並不是一場夢,那讓念久更清醒的認識到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他只是一塊繡品,之所以能活着可以用自己的智慧思考,完全是建立在另一個基礎之上。
這個基礎就是齊蠻淵,要齊蠻淵知道自己是有存在價值的,讓齊蠻淵能夠主動的給予,或者是把這當成是一種兩廂情願的交易,而不是自己哭着喊着求着的去所求!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找到白慈安要找的人,或許一個月,或許一年,他必須要做好長期奮戰的準備,而目前的狀態明顯不適合。
一場似夢非夢的境遇,讓念久看清了自己的世界,找到了將來要走的路。
念久再次來到齊蠻淵面前是在半個時辰之後,齊蠻淵看到他還可以飄在半空中與視線齊平的位置也算是鬆了口氣,念久之前的那句“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已經像詛咒一樣在他耳邊迴響了半個時辰。
齊蠻淵向來不信鬼神,這種狀況讓他的心情有些惡劣。
“我們來談談吧。”念久道。
“我說過了,別飄在那裡。”齊蠻淵皺眉。
念久還是沒落下來,依舊保持着可以和齊蠻淵保持平視的高度。
“沒有你的允許這裡不會有人進來,而且我覺得我們需要一個平等的談判位置,至少在空間上是。”= =
“不是已經談過了嗎?你還想怎樣?”齊蠻淵有些惱怒的舉起胳膊想要打斷念久的話,一動之下才想起上面又多了一道傷,又改爲惱怒的瞪着念久。
“是談過了,但是結果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你想要的,所以再重新談一次吧。”
“你到底想怎樣?難道你談判的把柄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我?!”
“我說過了,三天一滴血,我爲你所用,事實是在我需要的時候你並沒有馬上行動,就算是我威脅你,那也是你逼的。”
念久嘴上強硬的反駁,心裡卻是詫異不小,他沒想到‘做鬼不會放過你’這種話真的對這人有用哎!
“那麼你的意思?你那邊一犯暈我這邊就要拿刀子去割手腕?念久,不要太看得起你自己。”齊蠻淵的怒氣在不斷積累,臉色開始轉黑,隨時都有暴走的可能。
“看不看得自己那是我的事情,我想說的是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平等的交易,而不是依附,我不是弱者,你也並非從我身上無所取,就像你說的,兩天時間,後天的下午,我會在這裡證明我的實力。”
齊蠻淵看着念久,半晌才說了一個字,“好。”又道:“但是我也說過了,你現在是依附於我的存在,就算是公平交易,我出的條件也還是這樣,你要做的就是滿足我的條件,其他要看的只是你願意在這個位置上做出多大的付出罷了。”
這種結果對念久來說也是最好的,兩個人之間的結果是互惠互利的同伴而不是主僕甚至對手,只是不知道素來驕橫慣了的人能將這種狀態保持多長時間。
念久的心理調節能力相當強大,他要的只是齊蠻淵一個態度,只要齊蠻淵表了態,兩個人在意識上達成共識,那麼一切OK。既然齊蠻淵表示他開的條件還和原來一樣,那念久也就完全沒必要爲自己增加心理負擔,之前怎麼相處,現在還是怎麼相處。
當天晚上兩人就出了驛站。
念久飄在半空中給齊蠻淵探路,時不時的象鳥一樣落在他的肩膀上對他說兩句話。
“你已經猜到了是誰刺殺你了?”
齊蠻淵不屑,“不希望靖蠻王來京城的人不少,要置於死地的人卻不多,再說,王府在京城也是有根基的,不可能三天過去了還查不到消息。”
“現在我們要去哪裡?”
“丞相府。”
“白峰遠?”念久脫口而出,有些詫異。
“很難得,你居然知道大原國的丞相是白峰遠。”
齊蠻淵玩味的打量着念久,他沒指望自己能從一塊布上看出什麼端倪,他只要念久知道自己在打量他,在懷疑他,這就足夠了。
“在皇宮的時候聽那些宮女太監們說的,怎麼,難道我就該一無所知?”
念久很快爲自己找到了藉口,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對着齊蠻淵隱瞞自己的本來目的,但既然剛開始就已經這麼做了,現在再將事實說出來只會讓兩人之間的關係更加不穩定,而且找情人和找仇人之間,念久始終覺得後者更有說服力。
“那你是不是也應該知道白峰遠是白慈安的老爹?”
“是嗎。”念久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不再理齊蠻淵,飛身飄到了房頂之上,心裡想着這個人真不好相處。
白峰遠有四個孩子,老大白慈錚剛及冠就被先帝欽點了去戍守邊疆,每三年回一次家,這時候,自己小弟歸西的事情可能還沒傳到他耳朵裡。
老二是個女兒名叫白慈瑤,也是丞相家唯一的閨女,但是女兒到了出嫁的年齡的時候,白峰遠覺得自己風頭太盛,就低調的將女兒嫁給了那年春闈的第四名,現在安安份份的在一個不知名的小縣城裡當着誥命夫人。
老三和老四之間相差只有半歲,老三名叫白慈孝,這白慈孝長得不如老四俊俏,才能不如老四顯著,連給自己找的靠山也沒老四找的牛叉,於是自小,這老三在丞相府裡的存在感就不怎麼大,不是老爹主要培養的對象,自然也就不是京城子弟們重點巴結的對象。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怎麼沒存在敢,作爲丞相之子,經過了這麼多年還是集結了一羣屬於自己的勢力羣體,尤其是在老四被皇帝困死之後,這京城這塊地上白慈孝幾乎可以稱王稱霸,橫着走都沒人管。
老四……也就是纏上了念久的白慈安。
時間已經很晚了,半個丞相府依舊是燈火通,念久對這個地方原本就有些牴觸,這是一種很糾結的心理,一方面他想要儘快幫着白慈安把那個忘恩負義的男人找出來,另一方面又完全不想踏足他之前的生活,不想接觸與他親密的人,不想在他生活過的地方逗留。
白慈安的生前和死因對他來講都是一個謎,而他必須要走進這團謎裡面將答案找出來,之後才能真正擁有自己,但是他又怕在這團糾葛之中丟失了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
念久飄蕩在半空自上而下的觀察着略顯空曠的府邸,有些心酸,有些迷茫,這時候纔想起鏡子老頭告訴他的,每晚子時到寅時的兩個時辰裡,他可以變成白慈安的模樣,只是模樣,看上去摸上去可能都是個人,但那也只是向罷了,仍舊不是肉體。
因此就算是一間過了三天,念久也依舊沒有改變過模樣,他怕自己會對那種擁有人的身體的感覺太過留戀,讓自己瘋狂或者崩潰。
他需要充分的時間來做心理建設。
“你以爲是白峰遠想要置你於死地?”
“不知道,不過白慈孝倒是更有可能。”齊蠻淵潛進丞相府附近的矮灌木從裡,想找個時機翻牆進去,不過這人明顯沒有做賊自覺,一臉興奮的像是冒險一樣。
“爲什麼?”
齊蠻淵擡頭看了念久一眼,忽然詭異一笑,“因爲我知道這白慈孝從一開始就對着自己的弟弟懷有不軌的心思,現在你懂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沒人留言小魚表示挺難過,大家真的就沒啥說的?
至少在精神上支持一下也好啊求你們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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