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言不慚四字一出,關劍濤就扔出了一道黃符。
白沁心擡眸一瞧,定身符?這個她在行啊,就手虛空制符,同樣打出一道定身咒外加一簇火苗。
火苗瞬間將那道黃符燒得一乾二淨,而那定身咒卻是對着張雲去的。張雲哪會料到戰火突然間燒到自己身上?別說躲,就是想躲也躲不了,更何況她萬萬也想不到白沁心竟然會這些,當即就被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哎呀,不好意思打偏了。”白沁心笑着聳了聳肩。
白沁心怎麼可能會打偏?顯然是故意而爲,百里言跟着笑了一聲,原來她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調皮。”
白沁心小露一手,關劍濤看了卻是大駭。竟然是虛空制符?他們師兄弟幾個修行幾十年到現在也只是紙上畫符,論虛空畫符可是夢寐以求的事,對方纔多大年紀?竟然隨便一出手就成了,假的吧,碰巧的吧?
“喂,說大言不慚的那個,看傻了?”白沁心下巴一揚,斜睨一眼,“不是修爲高深嗎?別和我說區區虛空制符都不會。”
區區?對方竟然說是區區?這種蔑視讓關劍濤心裡很不是滋味,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技不如人。身子一挺,站得筆直:“看你小小年紀,有此修爲很是不錯,可敢報上師尊姓名,哪門哪派?”
喲,氣勢不錯,挺會裝腔作勢的。
“師尊?說出來嚇死你!”白沁心轉了轉眼珠,上前一步,同樣站得直,驕傲的小模樣看得對方恨得牙癢癢。
“那不妨說來聽聽,讓我也見識見識。”
白沁心一眼瞄到了桌上的一盤水果,手一招,一隻梨越在了半空:“喏,這就是我師尊。”
又將他比作一隻梨?人蔘果臉色一黑,哭笑不得,肉呼呼的小手揪了揪白沁心額頭的碎髮:“女人,你又拿本尊開涮!”
“那你倒是現身啊。”
“他沒有資格見本尊。”
“怪我咯。”
“你你你……本尊怎麼會看上你這麼個女人?”只會氣他,就不能像對待百里言那樣溫柔一點嗎?
見白沁心拋出一隻梨,在場所有人都笑了,這不是赤裸裸的鄙視嗎?可不就是在說關劍濤還沒資格知曉她師從何處。
關劍濤自然也明白白沁心的鄙視之心,氣不打一處來:“你、你竟敢如此羞辱我。”
“原來看出來了啊,倒還有點自知之明。”
“也不知哪裡來的野路子,在這大放闕詞。既然你這麼不識好歹,我也不必對你講情面了。小丫頭,一會輸了別哭。”
野路子?白沁心微微偏頭,自己無門無派,說起來還真就是個野路子。
“反彈!”
“噗”一聲,衆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三爺,原來白小姐這麼孩子氣啊。”
白熙秋也忍俊不禁,頭一回看白沁心在鬥法時這麼惡搞,這女人到底有幾面呢?可不管她有多少面,笑也好、怒也罷,孩子氣也好、成熟也罷,哪一面都讓他心動不已,越接觸,他這顆心陷得越深。
“廢話少說,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這可是我的臺詞,出招吧。”
白沁心終於正經起來,周身氣場陡然轉變,髮絲輕揚,衣襬無風自動,盈盈而立,一派高人之風就這麼顯現出來。
關劍濤心驚於白沁心的氣勢,這丫頭當真不好相與,自己還是小瞧了她。見對方認真,關劍濤也不由謹慎起來,輸人不輸陣,雙手劃了個圓,氣場全開,腳下一圈便起了股幽風,捲起碎屑在半空中飛舞。
衆人一瞧,這男人終於要發威了呢。看架勢,的確有幾分高人的意味。一個眼底透着陰鷙,一個仙風道骨一派悠然,光是那通身氣度,還是白沁心更勝一籌,果然人和人之間是有差距的。
“喝!”
關劍濤呼和一聲,雙手掄了一圈推出一股龐然之氣,衆人只覺面頰生風,生生退了幾步,好霸道的勁氣。
有點意思。白沁心脣角一勾,單手推出一掌,看似打太極般緩緩出招,周遭氣流卻陡然一變,以白沁心手掌爲中心齊齊聚攏前去,隨着掌風的推出,和對方的勁氣撞到了一塊。
關劍濤譏諷一笑,自己調動的可是周身靈氣,豈是外力的氣流可比擬?敢情對方連這點眼力都沒有,想用外加功夫和自己鬥,簡直異想天開。
然而得意不過一秒,那兩股勁氣相抵,對方的氣流勢如破竹,僅僅在中央空地僵持了兩秒,一股子排山倒海的力量朝自己迎面而來,宛如那張牙舞爪的野獸,彷彿自己一個不查就會被吞噬。
關劍濤訝然張嘴,麪皮被勁風吹得好似對在了十級颱風的風口,晃盪抖動不停,整張臉如同被碾壓般疼得厲害。
“嘩啦啦”幾聲,桌上的雜物全數掉落在地,關劍濤咬牙朝前一頂,卻還是被勁風逼得退了幾步。等到站穩,滿地狼藉,不由自主摸了摸臉,他都要懷疑自己遭遇了整容而面目全非。
“放心,臉還在,就是樣子難看了些。”白沁心譏諷出聲,手指朝前一指,勾了勾指頭,“你,就這麼點本事嗎?這可不行,我筋骨還沒活動開呢。”
這一回關劍濤沒答話,直接雙手起勢,口裡默唸咒語。白沁心一瞧,無量金剛掌?微微一笑,同樣結印,唯獨少了那唸咒的環節,速度比關劍濤更快打出一掌:“你太慢了!”
白沁心的金剛掌一出,霎時金光四溢,比起關劍濤隨後打出的一掌含金量要高出許多,金光相對,一個深一個淺。就好比那南洋金珠,一個濃金一個淡金,同爲金珠,價格卻相差甚大。
兩掌相對,白沁心的金剛掌蘊含無限威力,而對方那個就好比山寨般的小佛手,不堪入目,誰更厲害一目瞭然。
關劍濤的金剛掌此刻猶如以卵擊石,兩掌剛對上,這一頭就由掌心開始裂了道縫,隨後裂縫由一條變成兩條三條,如枝丫般蔓延散開。不消半刻,土崩瓦解,被白沁心的金剛掌狠狠拍到了地上,碎裂成渣。
“哈哈哈哈,我怎麼看着這麼樂呵呢?白小姐那是五指山,對方那就是被五指山壓在山下的孫猴子吧。”
白熙秋帶來的人裡有人突然大笑出聲,於是一衆人就這麼笑開了,歡樂無比。
百里言此刻和白熙秋坐在一旁,彷彿看了出大戲,二人竟喝茶閒聊起來。
“你怎麼會來?”
“你不也來了嗎?”
“我是家事。”
“哦,我也是。”
白熙秋鬱悶看去一眼,你家個鬼事啊。忽而想到百里言剛進門時露的那一手:“你……和她一樣?”
“差不多吧。”白沁心修魔,百里言顯然看出來了,不過他麼,可是玄門正宗。似乎有些道不同,可又有什麼關係?世間大法,歸根結底還不是同出一宗,所以也就沒什麼差別。
啊!白熙秋輕嘆一聲,這一點,自己比不了,不由有些鬱悶,低頭不語,悶悶喝了口茶。
見自己一掌被白沁心輕輕鬆鬆化解,關劍濤心內警鐘大作,對方到底什麼來頭?可眼下真沒功夫想這些,一招不敵緊接着又打出一印。
白沁心微微挑眉,不動明王印?行啊,那就接着鬥吧。
同樣一個不動明王印,總是快關劍濤一步,而且力壓對方。
關劍濤額頭不由出了層細密的汗珠,不論自己打出什麼,對方回以相同的功法,而且更勝一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啪啪打臉,讓自己難堪得很。
接下來關劍濤打得毫無章法,最後連連拋出十八道黃符,急紅了眼。
白沁心嗤笑一聲:“我說,你丫的當是抓鬼收妖呢?什麼符都扔,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你師傅知道不?教出這樣的徒弟得多慚愧啊。”
白沁心說着又是虛空制符,對方出十八道,同樣還以十八道。大廳內只見金光閃爍不停,三十六道符咒在空中飛舞轉圈,宛如開了場符咒見面會,然後一言不合就糾纏在了一起。
關劍濤此刻有些心涼,整整十八道虛空黃符,對方信手拈來,這得耗費多大的精力?可對方臉不紅、氣不喘,他都要心力交瘁了對方卻好像一點事都沒有,靈力源源不斷,還是人嗎?
“沒了嗎?”吞噬掉對方所有黃符,白沁心收手,見對方早已氣喘吁吁,笑眯眯道,“你這火候不行啊,身子骨也太弱了,敢情都用在風花雪月上了?”
說着朝張雲看去一眼,意欲明顯,修行之人貪戀酒色,早被掏空了身子,還有臉在這和她鬥法?
“既然沒招,那就換我來吧。”
白沁心說着十指微動,周身氣場又是一變,和之前的仙風道骨不同,此刻從頭到腳被幾縷黑絲包圍,魔性十足,就連臉上的笑意也變得邪氣起來,妖冶惑人。擡手一團黑氣自手心而出,輕輕一揮,那團黑氣化爲千絲萬縷黑線,陡然朝關劍濤纏去。
白沁心揮舞水袖般揚手,關劍濤就被那黑線給扯得離地而起,隨着白沁心的動作宛如一個提線木偶在半空中手舞足蹈,任人擺佈。
似乎玩得有些無趣了,白沁心往外甩手,關劍濤七尺大男兒就被甩到了牆上,“砰”一聲落地,五臟六腑險些移位,嘴角立刻開出鮮豔的血花。
那黑絲又悉數回到了白沁心手中,宛如一朵盛開的妖花在手掌心內歡快跳躍。
關劍濤掙扎着起身,搖搖晃晃踉蹌了幾步:“你、你竟然是修魔的。”
“還有些眼力。”白沁心把玩着手裡的黑焰,笑得張狂邪肆。
“不、這不可能。”關劍濤不可置信搖頭,哆哆嗦嗦看向白沁心,“人怎麼能修魔?這絕無可能,除非、除非你不是人!”
“你纔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白沁心隔空兩巴掌,打得關劍濤口鼻泛血,敢說她不是人?找死!
“哈哈,哈哈……咳咳咳……被我說中了吧?原來你真的不是人!”關劍濤狠狠擦了把嘴角的鮮血,眼光頃刻變得森寒,“既然不是人,就由我來替天行道!”
關劍濤發了狠,袖籠中突然飛出幾條顏色不一的蟲子,其中以金色爲最:“讓你嚐嚐我寶貝的厲害!”
又是蠱蟲?白沁心眸光轉寒:“蠱毒,源於苗疆,其實也是茅山術的一種,卻是茅山術中的邪術,爲修行之人所不恥。你師傅沒教過你不可走歪門邪道嗎?”
“哈哈,歪門邪道?對付你這個不是人的東西還講什麼道義?自然是除之而後快,就算我師傅知道,也會感念我維護正義之心!”
道貌岸然!
眼見着那些蠱蟲在飛來的途中忽然化作粉末,但凡沾染將無孔不入,哪怕一個呼吸間都會着了對方的道。
“原來無恥真的沒有下限。”白沁心眉頭一皺,這裡還有這麼多人,只要不小心碰上一點,善後工作又是個大工程。
百里言涼涼看去一眼,彷彿看了個死人。起身大手一揮,在衆人面前布了個結界,對着白沁心輕輕點頭:“放手去做,這裡,有我。”
白沁心雙手起勢,十指迅速舞動,結了個繁瑣的蓮花印,一個巨大的黑色蓮臺在衆人眼中顯現。
但見那蓮臺上忽然開滿了朵朵黑色的蓮花,黑得深沉,衆人想不出什麼詞來形容,明明感覺是罪惡的黑暗,卻偏生瞧出了妖豔之感。花瓣全然綻放,內裡的黑色花粉蓄勢待發。
白沁心輕輕揚手:“無恥之徒還口口聲聲替天行道?今兒就讓我來替你們師門清理門戶,走起!”
細微的爆裂聲,黑色的花粉在空中炸裂,洋洋灑灑,猶如尋到了美味,紛紛覆上了蠱蟲化作的粉末,不消半刻將蠱蟲蠶食得一乾二淨。
飽餐一頓,黑色的花粉歡欣鼓舞在空氣中跳躍,高興得像一羣孩子,心滿意足之餘又全數迴歸花心。蓮花們一番搖曳過後收攏了花瓣,如同電影回放,怎麼來、怎麼走,最終又只剩下一個蓮臺。
白沁心深深吸了口氣,那蓮臺由大變小,最終沒入白沁心眉心,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剛纔那一切不過是場精彩的表演,此刻華麗謝幕。
關劍濤呆住了,他引以爲傲的蠱術就這麼被人給破了?一口鮮血自嘴裡噴涌而出,反噬得徹底。
張雲雖不能動彈,可目睹了一切的她此刻除了驚駭就是希望自己早已死去,因爲接下來該輪到自己了,想想她在背後動的手腳,頓覺生不如死。
“主人,我好餓!”孩童般的聲音竄入腦海,帶着幾分怨念,白沁心一懵。
主人?她什麼時候收了別的物種自己不知道?
人蔘果笑了,那吃貨顯然已聞到了食物的幽香,有些按捺不住了。
“饕餮!”
哎喲喂,她怎麼把那傢伙給忘了?可是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它的主人?
“待本尊放它出來,這些時日倒是把它給憋壞了。”
此話一出,紫金葫蘆赫然漂浮半空。
關劍濤躺在地上仰頭而望,這又是個什麼東西?
似乎察覺到關劍濤的心思,白沁心手一招,葫蘆就飛到了掌心:“沒見識了吧?紫金葫蘆知道不?”
啥玩意?紫金葫蘆?西遊記裡記載的傳說中的寶物?
一見關劍濤那怔然的眼神,白沁心笑得開懷:“果然沒見過世面,連紫金葫蘆都不知道,你修的哪門子行?”
拔開葫蘆口,一道白光閃過,地上多了一隻小狗般大小的活物。衆人一瞧,這……四不像的東西是個啥?
白沁心嘴角一歪,這是饕餮?誰來告訴它這傢伙怎麼成了這副鬼樣子,不過這麼丁點大還真萌萌噠。
饕餮討好對着白沁心搖了搖尾巴,流着口水圍着白沁心轉了幾圈,還撒嬌賣萌親熱蹭了幾下白沁心的褲腿,頭一擡,水汪汪的大眼滿是可憐:“主人,餓、餓!”
哎呀我去!這貨、這貨竟然變得這麼不要臉了?
百里言這時起身了,走到白沁心身邊,低頭看了饕餮一眼,輕笑道:“倒是有了些原本的樣子。”
饕餮一見百里言,頓時一個激靈,匍匐趴在地上不敢做聲,這男人他就是化成灰也認識,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
白沁心掏了掏耳朵,她沒聽錯吧?有了些原本的樣子?抖着嘴角看了眼百里言,你什麼眼神?
百里言俯視,淡淡一語:“貴爲四大凶獸之一,如此做小伏低豈非讓人恥笑?現身吧。”
饕餮一聽,喜上眉梢,身軀一抖,赫然壯大,霎時一個龐然大物宛若一座高山立於衆人眼前。
嚯!好大的傢伙!衆人仰望,話說這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
關劍濤卻是認出了饕餮,傳說中的大凶獸啊,當真存在?哆嗦着道:“饕、饕餮?!”
“這會眼力倒是不俗。”
白沁心肯定一語,衆人驚脫了眼珠,沒幻聽吧?饕餮?神話裡的物種?誰來告訴他們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幻象?
饕餮身子縱然變大,脾氣卻收斂了不少,對着白沁心那叫一個軟綿服帖,頭一低,粗着嗓音道:“主人,我餓、餓死了!”
白沁心一巴掌拍上饕餮的腦門:“你還是變小了順眼。”
饕餮委屈看向百里言,不是他命令的嗎?他冤枉得很吶。
“主人,餓、餓!”
看着滿地的屍首,饕餮垂涎三尺,換作以往早衝上前去美餐一頓了,可現在嘛,卻是不敢。
“急什麼?”白沁心白了饕餮一眼,擡步走到關劍濤面前,“五毒降頭是吧?”
“是是是、是小的無狀,小的該死……求大師發發慈悲……”
“知道自己該死還有臉求?”白沁心最見不得這種自視甚高爲非作歹,不敵他人後舔着臉求生的軟骨頭,擡腳一踹將人踢飛三尺,“不若先去死上一死?”
“大師饒命、大師饒命!”
白沁心不理會關劍濤的求饒,轉身看向張雲,見對方雙眸緊閉,身子卻一個勁發抖,伸腳踢了踢:“沒死就別裝了,早前的狠勁哪去了?樣子真難看。”
聽了這話,張雲終於睜開雙眼,可眼底閃着憤然的光:“白沁心,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難看,可還不都是你害的?”
白沁心手一動,解了她的定身咒:“遺言?”
張雲一把扯開自己的衣衫,原本白皙的嬌軀此刻青紫遍佈,大大小小的新傷舊痕交錯疊加,讓人不忍直視。
“你看,你好好看看我。什麼叫體無完膚?呵呵……再看看我頭上的疤。”張雲一把撩開自己額前的長劉海,“我破相了,破相了!女孩子的容貌多重要,我本來靠這張臉吃飯的,可是現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留在這世上苟延殘喘。拜誰所賜?你,都是你!”
“看着的確有些可憐。”張雲含恨痛哭,這麼副鬼模樣要說還真讓人心生不忍,白沁心卻絲毫生不起半絲同情,“有多可憐便有多可恨。”
要不這麼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呢?世上很多人,單看到了他人的可憐之相而心生同情,卻是不知可憐背後的可恨。
“哈哈、哈哈,白沁心,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來批判我。是,我確實曾經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可比起我那點事,你們乾的這些是人事嗎?你任由白熙秋將我丟給姓韓的,他就是個老變態啊。那段日子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我恨,我真是恨死你了。”想起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自己所遭受的非人折磨,張雲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擡頭眼裡落下兩行淚水,“幸好姓關的好色,而且還會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那時候我就發誓,終有一天我要將你踩在腳下,讓你跪在我面前求饒認錯。反正我這身體也不乾淨了,給誰都一樣。只要我把他哄好了,再大的屈辱我也能忍。我做到了,用這殘破的身軀做到了。”
“所以下降頭的點子是你出的。”
張雲沒有否認,冷笑一聲:“是,我受了這麼多苦,你也該嚐嚐不是?本來我也只爲姓關的不擇手段幫我報復你,原來竟是和你有仇,所以真要說起來,是他早有打算,而我不過是個跑腿的而已,罪魁禍首不還是他嗎?”
哇!這女人真敢說,當真和之前一樣,明明自己居心叵測,卻又將罪責全數推到了別人身上,這心到底怎麼長的?扭曲到這份上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出來。
“冤有頭債有主,你既是針對我一人,卻拿了三人的頭髮。所以你的命是命,別人的都不是?”
“父債子償,白熙秋我動不了,自然由他妹妹來還債,況且,本就是她自己撞上來的,我也不過順手。至於別人,怪她命不好了。”張雲說得風淡雲輕,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心道反正落你手上了,不說不快。
白熙秋豁然起身,黑洞洞的槍口對上了張雲的眉心。
張雲此刻倒坦然了,反手握住槍口:“來,朝這打,反正我賤命一條,只恨沒拉上幾個墊背的。”
白沁心輕輕握住白熙秋的手,搖了搖頭:“便宜她了。”
白熙秋擡眸而望,你有更好的辦法?
白沁心微笑勾脣,低頭看向張雲,手指朝關劍濤一指:“墊背不是在那嗎?我送你個順水人情。”
白沁心說着憑空拿出一些藥材,就地取材拿了個杯子,召喚出蓮臺,取了些蓮心花粉,笑道:“下降頭,其實我也會的。”
“你要幹什麼?”
“也沒什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禮尚往來,公平!”
張雲這才覺出後怕,想想那密密麻麻的蠱蟲頭皮一陣發麻,她要對自己下降頭?不,活着遭罪,死也不得好死嗎?不不不,她寧願痛快些死了,狠狠咬了咬牙,起身就往牆上撞。
這時都不用白沁心動手,饕餮長舌一捲,將張雲給捲到了半空,舌頭上的口水還一滴滴往下落。
“嘔!”張雲一個沒忍住就吐了出來。
饕餮嫌惡地將張雲扔到地上:“呸,區區人類,本尊還沒嫌棄你,你倒先嘔了?”
白沁心瞪去一眼,饕餮馬上乖覺地縮了縮腦袋:“主人,您是幹大事的,這位面待不了多久,所以,您是尊上,自是這些螻蟻不可比擬。”
饕餮賣乖討巧連聲拍馬,末了又在張雲身上舔了個遍,媽蛋,老子噁心死你!
這是百里言握住了白沁心的手:“此等小事交給我吧。”
“你是怕我損了修行?”
百里言不語,接過七七八八的藥材很有秩序地往杯子裡扔。
“那你呢?”玄門正宗,給人下死降可是要遭天譴的。
“無妨。”無非就是經歷天劫之時多受幾道雷罷了,這點要是都抗不過來,談什麼飛昇?
百里言手指一勾,自那二人頭頂取了兩撮頭髮放入杯中,火光一起,比五毒降更毒的降頭誕生,見關劍濤眼神灰敗,勾脣一笑:“自食惡果!”
“哦對了,這個,你解不了,就別枉費心機了。”
不消半刻,二人七竅流血,血水中帶着毒蟲,皮膚眼見着開始潰爛,奇癢無比之下,二人抓得頭破血流,腥臭味自大廳裡瀰漫開來。
張雲一邊在地上打滾,一邊口出妄言:“白沁心,你要遭報應的,你一定會遭報應的,我在下面等着你遭天譴的時候,哈哈,哈哈哈哈!”
“不好意思,下面我熟得很,早去了八百回了。至於你,下面怕是去不了了。”有饕餮在,別說肉身,就連魂魄都一起吞了,還指望去黃泉?白日做夢呢!白沁心心思一動,對着張雲的慘狀拍了張照,隨即朝饕餮勾了勾手指,“不是餓了嗎?還等什麼?雖不算什麼美味,暫且將就一下吧。”
“謝主人恩典!”美味,頂頂美味呀!饕餮可不管那兩人現在是怎樣的頭頂生瘡、腳下流膿,越是毒、越是噁心的東西與他而言反倒是人間美味般的存在,步子一邁就湊了上去。
“慢點,小心消化不良。”
這話的意思饕餮聽明白了,是讓他細嚼慢嚥啊,好吧,主人果然不是那婦人之仁的尋常人,讓人生不如此的手段他喜歡啊,簡直太對他這個兇獸的胃口了,心情大好。
饕餮心情一好,享受美餐就變得優雅起來,至少在他自己看來,自己這細嚼慢嚥的模樣千百年來也是頭一遭,誰還敢說他只會狼吞虎嚥?
“報應,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張雲還殘存了一口氣,就着這口怨氣又說了幾句。
“報應?”白沁心美目一睜,通身黑氣迸發,髮絲飛揚帶着令人目眩的魔性,“強者爲尊!”
解決完二人,饕餮將剩下的屍首一併吞了,末了舔了舔脣:“主人,不夠。”
這些對於他來說,不過塞塞牙縫。
白沁心伸手摸了摸饕餮的腦袋:“哎!養了個吃貨真心不容易啊,你這麼能吃,我會窮的。”
衆人還沉浸在剛纔的震撼裡,媽呀,饒是見慣了生死,這種血腥的畫面他們表示心臟有些負荷不起,聽了這話各自互看一眼,還好,還好白小姐不是他們的敵人,否則……
“完事了,回去看看瑤瑤?”
白熙秋搖頭:“你先回,我善後。”
“那行,我就先走一步啦。”
白熙秋點了點頭,青幫,至此也沒必要存在了。目送白沁心離去,手一揮:“能留的收編,其餘的……”
饕餮忽然一個轉身:“留給本尊。”
衆人嘴角一抽,有這玩意在,他們還真有些壓力山大。
“三爺,這這這……動靜太大了吧。”
饕餮一聽,身軀豁然變小,恢復成出來時的小狗模樣:“需要本尊幫你們清理嗎?”
“呃……不勞尊上動手。”
“哈哈哈哈,有眼力,那本尊就等着你們上菜了。”
白熙秋翻了個白眼:“你當真不跟回去?”
“主人都沒發話,你操的哪門子心?”
“……”
白沁心出了門,將之前拍下的照片發了出去,配文:“隔岸觀火舒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