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我們搬出去住吧。”
經過一天的忙碌和擔驚受怕,華芳緊握着白沁心的手緩緩開口,音量不大,卻很堅定。
“媽,您的意思是?”搬出去意味着什麼,白沁心心知肚明,她等着那兄妹二人動手無非就是爲了徹底脫離這個家。
這事給人的衝擊力太大,換誰都需要時間來緩衝,因爲顧及華芳的感受白沁心沒有趁熱打鐵上眼藥,也覺得藉機提訴求有些多餘和殘忍。卻不料僅僅半天,華芳就當機立斷做了決定,這讓白沁心驚喜之餘鼻頭泛起陣陣酸意,滿是心疼。
“有些事還是媽疏忽了。”華芳一聲嘆息,垂眸暗自悔恨不已。
後媽難爲她知道,那兄妹倆要是對她橫鼻子豎眼她可以視而不見隱忍,卻不想那二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做得得心應手。往常縱然和女兒起了衝突,也不過是些小打小鬧。誰料到會起這樣的歪心?今兒這事要真讓他們得手了,女兒這輩子也就徹底毀了,細思極恐之下她這當媽的情何以堪?
“啪嗒”一滴滾燙的熱淚落在白沁心手背,灼得人心疼。
“媽,您別哭,這不是您的錯,您不能拿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啊。”記憶中白父出事那會,華芳也只是揹着自己在夜裡偷偷流淚,人前從來都是一副自立自強的堅韌模樣。可最近因爲自己,接二連三在自己面前落淚,這讓白沁心內心很不好受,連忙擦去華芳的眼淚,勸慰道,“千防萬防總防不過惡向膽邊生的有心人,今兒也算釜底抽薪,說來是好事不是?”
“你這是沒事,萬一……是媽對不住你。當初要是沒進這個家……”說到此處,華芳眸色一暗,“你老實告訴媽,這幾年是不是吃了不少暗虧?”
那兄妹倆使出這樣惡毒的手段,往日裡不定怎麼欺負自己的女兒,想想就覺得心寒和後怕。
“媽,過去的事還提來幹什麼?”此時翻舊賬已沒有必要,對於華芳只會是傷口撒鹽,話鋒一轉,“您真的想好了?叔叔那……”
當初在她們最困難的時候是王川雪中送炭,更因爲一次不大不小的意外順手推了華芳一把,導致重物壓折了他的腿,至今右腳還有些跛。本不想再嫁的華芳也是因此才以身相許,恐怕在她的心裡,恩大於情。
說起王川,若除去他的那點小心思,總體說來對她們母女倆還是相當不錯的。可人一旦起了貪念,所有的好就成了變相的別有用心。
“這事媽會處理好,你緊着自己,別鑽牛角尖。”警察同志說了必要的話可以進行心理輔導,華芳上下看了白沁心幾眼,這丫頭看着貌似比自個還心大,“心心,有沒有覺得鬱結難舒、忿忿不平?”
“媽,我知道您在想什麼,放心,你女兒我有顆強心臟,早就做好了乘風破浪的準備。沒點磨難,怎麼叫人生呢?”白沁心胸脯一挺,信誓旦旦,“好日子在後頭,您就安心坐等享福吧。”
“你這丫頭!”華芳破涕而笑,女兒這麼沒心沒肺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壞。搖頭輕笑,“累了一天,早點休息。”
“嗯,您也早些休息。”
掩了房門,看到在客廳裡抽悶煙的王川,華芳垂眸,她之前念着恩情只看到了他的好,然而想起那句上樑不正下樑歪,這話不是沒道理,兄妹倆的所作所爲,顯然大人的言傳身教對孩子有多大影響,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也許她該換個角度去看待這個平日裡對自己和女兒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的男人了。
“心心她還好吧?”看到華芳出了房門,王川連忙掐滅菸蒂,頗爲侷促問道。
華芳“嗯”了一聲,坐在王川對面,直勾勾看了他好久,半晌說道:“我們離婚吧。”
“你、你說什麼?”王川激動得站了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華芳擡眸看去一眼,心平氣和道:“坐下吧,你沒聽錯。”
“華芳,我、我知道今天這事是那兩個兔崽子做錯了,但還不至於鬧離婚這麼嚴重吧。”
華芳詫異一掃,僅僅做錯了三個字這麼輕描淡寫?冷笑一聲:“是不是等心心遭了毒手,我娘倆憋屈自殺才嚴重?”
果然自己的女兒自己心疼,往日裡的溫情都是假的。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我自認待你們一家不薄,心心更是什麼苦水都自己吞,從來沒在我面前說過你們半句壞話。我知道,她是在爲我這個當媽的考慮,可我卻護不住她。真要出了什麼事,我還怎麼活?”華芳忍淚,下一刻拍案而起,“你知道心心是我的命根子,也是我的逆鱗所在,誰都別想動她一根汗毛。你一雙兒女簡直其心可誅,你卻只是輕飄飄說一句他們做錯了?”
王川悶着頭又點了一支菸吞雲吐霧,煙霧繚繞之下看不清眼底的一絲陰鷙,緩聲道:“現在他倆都在局子裡,免不了牢獄之災,也算是爲他們的行爲付出了應有的代價。再不濟,我只當是沒生過他們,以後你、我、心心,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不行嗎?”
只當沒生過他們,這話王川說了兩次,第一次可以說是氣急了口不擇言,可事後冷靜下來更多的不該是想着怎麼讓兒女改過自新、好好做人嗎?
華芳頭一回以看陌生人的眼光看向王川,要拋下自己的兒女和她們娘倆好好過日子?這樣無情的男人她怎麼今天才發現?當下越發堅定了離開的心。
華芳收起驚詫的目光低頭,悠悠嘆了口氣:“想到有人這麼傷害心心,我這心裡刀割般難受……”
“華芳,求求你,你再好好考慮考慮,離婚哪能那麼輕易說出口?”王川丟了菸頭,起身走到華芳身邊,一把握住她的手,哀求,“王星、王月對你們娘倆造成的傷害,我保證今後加倍補償!”
“不好意思,我過不了心裡這道坎。”華芳輕輕搖了搖頭,掩住心底對王川的那絲不恥,未免他一時激動做出什麼不明智的舉動,拍了拍他的手背,“這樣吧,大家都冷靜幾天好好想想。”
“對對,都冷靜一下,你能這麼想就好了。”王川鬆了口氣,女人嘛,氣頭上難免說些心口不一的氣話,等到想明白了自己再好好哄哄,這事也就過了。
二人的對話白沁心一字不落聽得清楚,對於華芳處理事情的手法很是讚賞。強硬的時候說話一點不露怯,該軟的時候懂得穩住人心爲自己籌謀,這樣一個知曉軟硬皆施的女人,嫁給王川真是可惜。
不出一星期,母女二人終究是搬出了王家。
說來白沁心又不得不佩服華芳的雷霆手段,不動聲色在外找好了房子,離開那天直接說了句:“離婚協議書在桌上放着,我什麼都不要,咱們好聚好散。”
王川當然是不同意的,可不管怎麼軟磨硬泡,也勸不了華芳回心轉意。後來見華芳鐵了心要走,王川終於說了一句這幾天憋在心裡很久的心裡話:“爲了你我都成瘸子了,你現在無情丟下我不是恩將仇報嗎?”
無情?如果無情可以免去對女兒的身心傷害,她寧願無情到底。
“齜牙咧嘴的模樣可真難看。”華芳轉身淡淡一笑不達眼底,透着幾分涼意,“從我答應你的求婚那刻,便是在報恩。而當你的兒女盤算着殘害我女兒的時候,再大的恩情,也還完了。”
“華芳華芳,是我說錯話,我情急口不擇言,你別和我計較,別走好不好,求求你了……”
“你要是個男人千萬別跪,別讓我看不起你!”華芳涼涼丟下一語,拉着白沁心決絕走下階梯,乾脆得宛如驕傲的女王。
白沁心心底大讚之餘回頭看了一眼,王川癱靠在牆死死盯着華芳的背影,一抹陰鷙閃現眼底。
這事,顯然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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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脫離王家,掌聲迎接日後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