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跑業務的李家明終於回來了,給sohu拉了四千多萬的房地產廣告費,僅僅只花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饒是早有心理準備,依然把章昭洋弄得五味雜陳。李家明下這麼大力氣去拉業務,肯定是想擡高公司市值,方便他套現一部分股票。可等這些廣告投放完後,公司的業務肯定會負增長,到時候股價就要大跌!
好處是上市時能融到足夠的資金,壞處是章昭洋要背黑鍋,承擔公司上市後業績下滑的責任,而且還無法辯解。總不能告訴大家,sohu爲了擡高市值,而製造了短期的虛假贏利吧?
“矯情!”
以章昭洋在sohu的威信,這話也只有老兄弟、老同學顧震雲才說得出嘴。也確實是矯情,公司即使上市也不過拿出25%股份ipo,而且是同股不同權的普通股,根本不會改變公司權力結構。既然改變不了公司權力結構,股價跌就跌唄,多圈了人家美國人民的錢,還不興人家美國媒體罵兩句?
“趕緊想想辦法,去找李家明搞筆錢,這個月滬市有人搞了個易趣網,他們模仿的是ebay模式。”
“你有辦法?”
“辦法肯定有,但你得配合一下。”
兩人嘀咕一陣,很容易商量好從李家明那搞錢的辦法,可被他們算計的李家明渾然不知,他正在爲他二伯的事苦惱。
考慮不周啊,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老蔡能升這麼快,剛摘掉代理的帽子又要升副省。早知道這樣,就不該讓王振國來京城,嚮往與家人同住的李家明頹然嘆氣。以二伯那樣的性子,如何會在大姐夫手下幹活?
自己將王振國那山裡人的建築事業,送上了另一個巔峰,卻讓二伯的職業生涯提前結束。
“明伢,怎麼了?”
李家明將手裡的掃帚一扔,苦笑道:“大姐,二伯不會留下來的。”
“不可能!我們四姐弟都在這裡,他跟姆媽不來這過生活,還呆在黃泥坪?”
“大姐,即使二伯願意繼續做,都不會願夾在姐夫跟王振國中間的。要是沒事做,二伯跟二嬸會閒得住?”
是哦,王振國那人就是把鑽子,只要有點縫隙就能鑽的人,耶耶要是夾在中間,還不曉得要受幾多氣。唉,做慣了的人,一閒下來,哪能習慣得了。以前在深城,耶耶、姆媽在那就住不得長,呆個把兩個星期就嚷着要回去。
“富命窮相!”
李家明也想通了,把地上的掃帚撿起來放到門後,勸解道:“這叫千金難買心頭好,二伯也快五十歲的人了,就該在屋裡作作田、栽栽菜。”
種田作菜哪有當二老闆輕鬆,大姐想了想,討教道:“明伢,蔡書記跟三叔關係蠻好,能搞些工程給他們做不?”
李家明也琢磨了一陣,二伯真不是那種能八面玲瓏的人,搖頭道:“莫想了,我聽我以前的輔導員講,蔡書記很可能要高升。他都已經是正廳了,再升就是副省,副職哪有什麼蠻大的權力?”
那就沒辦法了,也正如李家明所意料,即將失業的二伯把那三百多號工人送到工地後,轉身就拉着侄子去參觀sohu、利方,連sohu大廈的剪綵都懶得去湊熱鬧。
這又是沒辦法的事,王振國那人善於鑽營得很,這種場合肯定會拉着二伯到處介紹,把他們的建築公司與sohu地產捆得死死的,讓姐夫以後想更換承建商都不可能。可二伯當了十年的二老闆,習慣了手下管着幾百號工人,又哪那麼容易說放手就放手?
難啊,理解二伯這種心理的李家明陪着二伯參觀,還故意埋怨道:“二伯,你也做得出來,那是姐夫跟大姐的喜事!”
“明伢,鄧灝再好也是姓鄧不姓李,他做得好是他的本事,跟我這當丈人公的有什麼關係?”
老觀念!對上這樣老觀念的二伯,李家明也只能湊趣道:“嗯,沒錯,我們去看看李家人的本事!”
成功轉移二伯注意力的李家明,先領着二伯去參觀sohu,得意道:“二伯,這公司我有一半股份,只要我高興就能當董事長兼ceo!”
“嗯,不錯,還是你更有本事!”
黑瘦的二伯多少有些釋懷了心裡的失落,驕傲地看着公司里正忙碌收拾東西的員工們,很自豪道:“做屋誰不會做?你這些事纔是有面子的事,嘖嘖嘖,公司裡全是大學生咧!”
呵呵,這樣多好,李家明發現自己哄小孩、哄長輩的本事見漲。
現在的李家明幾乎不來公司了,但老員工見識過他的能耐,新員工也聽過他的傳說。他領着二伯到處轉悠,正忙着收拾東西準備搬遷的員工們放下手頭上的活,以他的職位相稱、都跟着他叫‘二伯’,這可讓二伯高興得合不攏嘴。
在公司裡轉了一圈,連門禁森嚴的技術部,兩人都進去看了看,這纔去李家明那間一直閒置的vp辦公室聊天。這辦公室可氣派,以前李家明管着全公司的業務,這間辦公室就代表着公司的臉面,光裝修、傢俱就花了三十多萬!
黑瘦的李傳民去過蔡書記的辦公室,雖然裝潢得不錯,但哪有侄子這間上檔次?自豪的山裡老表坐在小牛皮的沙發上,抽着能給自己養老送終的侄子敬的‘大中華’,難過了半個月的李傳民心裡舒舒服服。
“嘿嘿,有點貴,光這套進口沙發就用了4萬多。沒辦法,撐面子的,其餘的辦公室都沒這樣燒錢。”
生意人當然要撐面子,理解的李傳民抽幾口煙,跟侄子商量道:“明伢,我跟王振國講好了,把我的股份退出來。他不同意你退股,我看他還是想巴着你,要不你就莫退?以前我們幫過他,他也幫過我們蠻多,不好做得太過的。”
是啊,當初是自己使盡手段拿乾股,現在人家有求於自己,又怎麼好強行退股?何況他在建築模板、地板廠都有股份,也幫着父親推銷,哪好說不管就不管?
“嗯,我心裡有數”。
李家明沏了杯茶給二叔,聊了一陣又領着他去利方看看。利方可就不是sohu了,李家明在這裡是名正言順的老大,不象剛纔雖然員工們熱情,但沒什麼人給他彙報工作。
有些得意的李家明領着二伯轉完一圈,兩人剛進董事長辦公室休息,馬樺騰就夾着文化夾過來彙報。雖說李家明答應放權給他,過來北平后王志棟也將網絡公司全扔給了他,但當過打工仔的他哪敢當真,依然按以往的職場經驗來彙報。
李家明自己也當過打工仔,非常理解這種心態,把他讓進辦公室就擺手道:“樺騰,以後網絡公司的事,你無需向任何人彙報,等你理順了這一攤子,連財務都讓你獨立。總之一句話,你就把我和學長當廟裡的菩薩,每個季度給我們燒柱香就行。”
真完全放權?
“李董?”
“我不開玩笑的,我連sohu的控制權都不要,會吃飽了撐的來干涉你的事情?”
轟走了不放心的馬樺騰,不解的二伯小聲道:“明伢,你平時就這樣管公司的?”
“是啊,以前在老家,不照樣是賢成管公司,我只看財務報表的啊?”
也是,這伢子鎮得住場面。
李家明陪着二伯逛完公司、逛學校,連午飯都是在學校門口小店裡吃的。
等到傍晚,應酬完領導、貴賓們的大姐他倆回來,後面還跟了一溜的博士、碩士、學士。老章他們也挺給面子,都對二伯執晚輩禮,更讓這正宗山裡老表笑得老臉放光,沖淡了不少心裡的失落感。可等大家興盡而歸後,李家明趁機遊說他去勸叔伯們來京城過年時,心情舒暢、喝得紅光滿面的二伯搖頭晃腦地拒絕。
“這怎麼行?過年要給祖宗菩薩拜年、送年飯、送血食,哪能來這裡過年?”
得,二伯是這麼想的,那父親、二嬸他們都會是這麼想的,想大家來京城過個年,那是不可能的事。
“家明,你考的那個什麼留學的考試,考得怎麼樣了?”
李家明心裡一喜,連忙道:“還好,6407104.5”。
“什麼意思?”
三年心血沒白費唄,這成績擱那幫牛人、瘋子身上不一定能進頂尖名校,但咱小李子可以挑名校。
家明就是家明,出國留學這麼難的事,都能輕輕快快去,家道都只能在國內考研咧,爲侄兒高興的二伯連忙又問道:“欣華呢?”
“二伯,三姐準備去英國留學,不要考這個的。”
“有希望不?”
“放心吧,估計會是公派,就是國家花錢送她去留學。”
三姐也不容易,進校時全班墊底,三年刻苦攻讀下來,硬生生地擠進了前三名。以三姐的性子,不讀完博士是不會回來的。以前念初一的成績才中上游的山裡妹子,能取得這樣的成就,恐怕是當初誰也想不到的。
“那就好”。
當然好,三姐這麼有出息,大姐、二姐又有出息,二伯也可以高高興興地回家養老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