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蔥與秦牧在樓下依依不捨地告別後,獨自上樓了。
到電梯口時,發現已經有好多人在那裡等了。顯然她今天來的有些晚了,電梯一部部地已經上去了三趟,她還沒擠上,眼看着第四趟電梯就要滿時,她正要往上擠,忽然衝過來一個男孩,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很是拉風地進去了,她再進去時,已經很難容身,只好尷尬地退出來。
大早上的,送玫瑰花擠什麼電梯啊,真討厭!她恨恨地在心裡罵着,看看時間只剩下幾分鐘,馬上就要遲到了,她只好改變路線,去爬樓梯。
以前的十一層沒什麼,今天的十一層爬起來卻是十分的漫長。她可能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體力,週末兩天的能量透支讓她已經精疲力竭,還沒恢復過來,就爬樓梯,的確比得上打一場攻堅戰了。
爬到六層就已經氣喘吁吁的,眼看着旁邊有人後來爬的都已經超過她了,她卻怎麼也爬不動,追不上,只能停一停,歇一歇再上去。終於看見十一層的曙光時,她有種從未有過的勝利的喜悅。
進來公司門,就迫不及待地坐在了門口的沙發椅裡大口地喘着氣。前臺MM問:“李蔥姐,你爬上來的?”
李蔥自豪地點點頭,就是說不上話來。
這時,小王忽然聽見前臺和李蔥打招呼,立刻從自己座位上跑過來,啪得一下拍在了李蔥的肩膀上:“死人!你終於來了!”
吃驚間,李蔥已經恢復了好多,瞅着她:“怎麼了?反應這麼強烈,你懷孕了?”
“你才懷孕了呢?揹着我在外面勾引哪個男人呢?天天送花,一星期一次還不行啊?”
“送花?”李蔥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感覺,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怎麼,還裝啊?上週五,你沒來送了一大捧,今天又是一大捧,你去看看去!”
“開什麼國際玩笑呢。有誰給我送花啊?”李蔥說着,邊跟着小王回到座位上,一看果真是一捧大玫瑰花,她忽然想起剛纔進電梯的小夥子,難道這花是送給自己的?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翻看着花裡的紙條,卻只有她的名字和地址,到底是誰送的?“陳墨?”當這人的影子突然在腦海中浮過,她有點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應該不是,應該不是。他已經知道她和秦牧,不可能的。
她又立刻將這個影子給埋藏起來。
那會是誰呢?她實在想不到。
“到底是誰?”小王像審問犯人一樣,急切地問。
李蔥搖搖頭,坐在了座位上:“十有八九是送錯了。”
“啊?有名有姓有地址,怎麼可能送錯,你別蒙我了。我不會嫉妒你的,真的,告訴我唄,他是誰?”小王很八婆樣地扒在她的桌子上,來着不走,死活要聽她講那些風花雪月的故事。
“真的不知道!”李蔥有些煩她了,忽然又想起她跟她家貝貝的事情來,於是只好轉移話題問:“唉,你家貝貝怎麼樣啊?不會濤聲依舊了?”
小王得意地一笑,“of course!”然後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李蔥看着她滿意地笑,由衷地爲她開心,不過此刻,讓她更加想念的是秦牧,扭頭便給秦牧發條短信:“想你了!”
“吻!”僅僅的一個字,讓她開心地難以自抑,看着滿郵箱的郵件,就像桃花源裡的桃花,朵朵都燦爛。
“秦總,董事長找您!”上午十點左右,小劉一個電話撥到了他的辦公室。
放下電話的那刻,他心裡忽然有種難以名狀的忐忑。儘管他知道,這一刻必須要到來,可是今天他似乎還沒想好。昨天,送孫薇回家,估計她已經都說了,他像一個即將奔赴刑場的戰士一般,整理了下衣襟,上了樓。
隨着皮鞋聲有節奏地一點點靠近,秦荒在辦公室裡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自然,他踱着步,期待着,害怕着,眼前一遍遍地浮現出二十年前,那張稚嫩的小臉蛋,響亮的啼哭聲,田穎跪在地上哀哭的畫面。
咚咚咚——門忽然響了,他被驚了一下,“請進!”
以前他只說進,而今天卻特意加了一個請字,這讓秦牧感到疑惑,同時也是距離拉開的暗示吧。秦牧在心裡船舵者他的深意。
“董事長,早!”秦牧很有禮貌地像秦荒問好。
秦荒停留片刻,有些不敢轉身看他,只是隨便地答應了一句,腦袋衝着窗戶邊,對他說:“早!最近還好嗎?”
“嗯,挺好的。”
秦荒努力平息了心頭的傷感,然後將自己拉回到現場來。轉身看着秦牧:“來來來,坐下說。”
他今天的反映好反常,這讓秦牧有點受寵若驚的意思。不過既然知道走了,那就好聚好散,好歹也是同事一場:秦牧這麼想着,大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豪邁。
“這段時間工作不錯,取得了很好的成績,董事會對你的工作非常認可。不過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既然你跟微微談戀愛多年,且又感情深厚,我想不如先給你們訂婚怎麼樣?”
訂婚?秦牧突然心裡掠過一絲震懾。他原本以爲孫薇昨天晚上會回到家裡跟父母說清楚,難道她沒說嗎?這似乎不太複合孫薇的性格啊。
“秦董,”他頓了頓道,“不知道孫薇和您說了沒有,我們可能要讓您失望了。”
“嗯?”秦董濡染從辦公桌後面坐直了身子問:“什麼意思?”
“我,我們已經不在一起了。”
什麼,秦荒大拍了一聲桌子,瞬間生氣地道“爲什麼?”他心裡隨之升起了一股怨憤,他知道肯定是田穎跟他說了什麼,所以他才這麼快地改變注意,想到這裡,他恨恨地田穎道:“田穎,你究竟都說了些什麼!”
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隱瞞了:“看來,你母親已經都跟你說了是嗎?”他故作鎮定地說,費了很大的力氣,纔將心頭的滔天巨浪平息。
“嗯?”秦牧忽然沒反應過來,後來聽到他說母親,原來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於是又立刻說:“哦,其實也沒有說什麼。”
秦荒扭頭看了一眼秦牧,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二十多年了,你一定很恨我,我能理解,也不怪你。我是個不稱職的父親,我承認。”
秦牧以爲他在說孫薇,只好附和着說:“那裡,您很好,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您。”
“我知道你和你母親都吃了很多的苦,我甚至都沒有想過她會把你拉扯大,並且養大成人,沒想到上天真的是太眷顧我了,二十多年過去了,居然還讓我們父子相認------。”
秦荒還沉浸在自己的懺悔中,而秦牧已經越聽越沒有明白,儘管他全神貫注地聽着,但是此刻他真的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什麼是父子相認?誰和誰是父子?他真的沒有明白,但是心已經開始顫抖,手冰涼冰涼的,他哆嗦着,像一個被冰封的琥珀,直直地定在那裡,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一直在心裡念着這兩幾個字。
過了許久,秦荒沒有聽見秦牧任何反應,扭頭看時發現秦牧正定定地看着他,眼睛裡充滿着驚懼,疑問,憤懣,厭惡------那是一種他無法讀懂的表情,那一刻,他也忽然意識到,原來他對他們的關係並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