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無論對於李蔥還是秦牧而言,都是。
李蔥決定重新找回自己,面對自我的感情、生活和工作,她想沉澱一下自己,過一段絕對的空窗期。
所以目前而言,她生活的全部意義就是努力工作,業餘時間找點興趣消遣時間,要麼就是努力地加班,加班,不停地加班,讓自己不停地忙碌像個機器一樣轉個不停,因爲只有這樣,她纔不會有多餘的時間去胡思亂想,纔會忘掉周航,忘掉劉姐,甚至忘掉秦牧。
於是很多天裡,她一直沉浸在工作裡,每天都很晚很晚纔回去,或者乾脆在公司裡,害怕回去獨自面對孤獨的牆。
這幾天,陳墨也來過公司,並且由她主持過一場項目小組的討論會,結束後,他依然邀請她和小王一起去吃飯,但是她卻依然以工作忙碌拒絕了。
就這樣,她過了很多天,沒有見秦牧,也沒有見任何人,她在默默地自我療傷,像貓一樣舔舐着傷口。
直到有一天晚上,又是很晚,公司裡其他的同事已經走了,她一個人在公司裡對着電腦上的圖較勁。忽然電話鈴響了,接起來時,那邊卻不出聲。她餵了幾遍,終於要掛掉時,才聽見那邊有了聲音。
“蔥,是我。”聲音依然是那麼的親切,這麼多天來,她以爲已經結束的過去,又一次被這個電話引到過去。她不得不低低地哦了一聲。
“我們見個面好嗎?我想見見你。”
“你出院了嗎?”
“出院了,我已經好了。今天晚上有空沒?”
李蔥猶豫了下,答應劉姐在時代廣場見面。那裡是一個高檔的餐飲會所,消費很高的地方。她按照約定的時間去了。
劉姐的狀態明顯好了很多,見面時,她容光煥發,像是年輕了很多。當她第一面見到劉姐時,李蔥恍然間有這樣的感覺。
看着她過來,笑着對李蔥道:“我幫你點了你愛喝的檸檬汁,他家的檸檬汁特別獨特,你可以嚐嚐看哦。”
李蔥邊感謝着,邊坐下了:“劉姐,看你狀態好了很多。”
“是嗎?”劉姐說着,摸了摸自己的臉,似乎有些羞澀,由內而外洋溢着喜悅。看看李蔥不太好的樣子,她又努力地將笑意收斂了一下,輕輕地問道:“蔥,你這段時間還好嗎?”
“嗯,我挺好的。公司又接了新項目,我們又有錢可賺了。哈哈”說完故意開心地笑着。
“別光知道工作,操心下自己的事兒。”
李蔥將嘴對着吸管,狠狠地吸了一口檸檬汁,然後嚥下,回味着“自己的事兒”這幾個字,然後想你今天到底來的目的是什麼呢?炫耀,安慰,博同情,還是?李蔥不明白她爲什麼約她出來,事到如今,還有必要再見面嗎?
“周航今天下午走了。”過了很久,她終於說出了她想說的那些話,“過不久,我也要走了,這段時間,我準備處理下手頭的財產,然後就走。”
李蔥的心一沉,緊緊地咬着吸管,默不作聲,她強迫着自己聽下去,雖然她知道這樣的談話對自己一點意義都沒有。
“其實在你來之前,我們就相愛了。那時我老公已經出國兩年,一個女人在生活上常常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他那時候常常幫我,所以我們後來就在一起了。”
既然你們在一起,幹嘛還要來招惹我?李蔥在心裡憎恨着他們的無恥。
“可是後來,你來了,一切就都變了。我能夠感覺他漸漸的疏遠,我也曾經悄悄地恨過你,但是你的確是一個讓人恨不起來的孩子,後來我看出你並不喜歡他,所以也放心了。我覺得以你的條件一定能找個比周航好十倍百倍的人都沒有問題。”
她看看李蔥,沒有什麼反映,又繼續道:“其實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都不敢確定我是否要跟他在一起,所以我的內心也是在掙扎着的,你知道離婚對於一女人而言是多麼大的一件事。所以也怪我一直猶豫着沒有做出決定,才導致他向你表白。”
李蔥的心又一次被撕開,撕碎,碎裂,像雪花一樣片片紛飛,難道我是周航逼你離婚的旗子一枚嗎?
“當他不顧一切地向你表白之後,我才發現我的世界整個坍塌了,我不能沒有他,真的,當看見他爲了你受傷,躺在病牀上時,我的心快要碎了,比自己的傷都疼。那次,我跟小王去看攝像資料時,發現那個設計圖是他偷藏的,所以我才威脅他,讓他離開。那天,我們吵的很兇很兇,他執意要離開我,我萬念俱灰,只好一死了之。”
李蔥忽然想起了那次設計圖丟失的事情,小王讓調視頻,其實是想抓韓雪,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是周航!好可怕,好陰險,他憑什麼這麼做?他憑什麼要這麼對我?他以爲這樣就可以讓我知難而退嗎?就可以讓我退縮了嗎?她已經無法抑制心中的憤怒,終於忍不住想質問劉姐時,擡頭間,只見她滿臉的淚,她只好住了。
“我當時真的以爲自己要死了,我要去另一個世界了,真的沒有想過要活過來。我真的想死,可是當我睜開眼睛看見他時,又覺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的世界好像又從地獄回到了天堂一樣,那時我決定,我要跟他在一起,一輩子。”
李蔥再也不想聽下去了,一個混蛋男人和一個混蛋女人在他面前談什麼在一起,還在乞求她的原諒,她在向她宣告,她贏了。是的,那又怎麼樣?
“其實,我知道你不愛他的,”劉姐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傾訴着,忽然被李蔥打斷道:“祝你們幸福!”說完,她拎起包,衝了出來,她再也不想聽,關於他們的故事,這麼多天來已經在努力地忍着,想忘記,想沉澱,她一直以爲已經結束,爲什麼非要跑來告訴我這些,她在心裡恨着他們,恨他們的無情,無恥,虛僞,她想跑到山上像獅子一樣大吼一聲,喊出心中淤積的悲憤,當她走出那個大樓時,看着路邊的行人和車輛,她無力地癱在一邊,想哭卻沒有眼淚,想放聲大叫,但是卻沒有勇氣,終於她想到給小王打電話:“在哪?”
“夜不歸!我們玩呢,你過來嗎?”
“好!”她拿出了不醉不歸的勇氣來,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