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一家家酒吧挨着找過去時,小王已經在門口等她。
這可能是她第二次或者第三次來這樣的地方吧,她一邊往裡走着,一邊回想着。她來這樣的地方總是屈指可數,泡吧在她看來是一件很不正經的事情,一直以來她都這麼認爲,今晚的她,怎麼了?
“你跟誰來的?”李蔥已經進去,纔想起這個問題來。
“ 你上去就知道了。”小王故意賣關子給她,邊拖着她上樓。
舞臺上一個女孩正在瘋狂地跳着熱辣的舞,臺下一羣小青年正在跟着節拍跳着,唱着,吆喝着,響着口哨,有的還在喝着酒,扭動着屁股,跟着女孩一起跳,真正的瘋狂的世界。
她根本聽不見小王說什麼,但當她看見那一刻時,她忽然有些後悔來這裡了,太鬧的環境原本並不適合她去遺忘,也許她只需要一個人敞開心扉地聆聽,讓她倒一倒苦水即可,也許這樣就可以了。
果然不出她的意料,當她跟着小王上樓時,發現攝影師在那裡。
“認識一下,我同事,李蔥,大美女。”
座位裡站起來三個男人,一個女人,看着她過來都熱情地打着招呼。
李蔥也跟他們招呼,其中一個紋身的男人穿着半袖T恤,滿臉黑黢黢的,胳膊上裸露出來的部分全是花色的紋身,讓人看着有點不寒而慄,看見李蔥時,便小眼迷離着一刻也不捨得移開,還熱情地招呼李蔥道:“美女,坐這邊來。”一個呼喚,將李蔥怵在那裡,她趕緊挨着小王,嵌在沙發的邊角上,像是沒聽見。
其他幾個人看看紋身男,做一個鬼臉狀:“你別嚇着人家李蔥了。”
男孩無奈地笑笑,拿起酒瓶子來:“喝一個?”
小王給李蔥也倒了酒端過來,遞給她手裡。李蔥只好接着,然後跟大家乾杯。碰杯的同時,紋身男一個眼神斜過來,讓李蔥渾身起雞皮疙瘩。她故意避開他的眼神,似乎一不小心就會被他吃掉一樣,心裡一緊一緊地。
“倒上,倒上!”剛喝完,一羣人又哄着過來讓倒上,不一會兒,李蔥已經喝了四五杯。去個衛生間回來,似乎心情爽了很多。
當她再坐下時,發現紋身男正在自己的身邊,旁邊已經被分成了一男一女間隔着坐,她心裡不由得有點不舒服,再看下小王,光顧着和攝影師膩歪,讓她有點煩躁。
“美女,你做什麼的?”
“設計。”
“哦,藝術家啊。”
“不敢當。”李蔥冷冷地回道。
“在我們沒文化人眼裡,你們就是藝術家,每個人都是我們崇拜的偶像。”他那閃爍迷離的眼神,讓李蔥心生厭惡。
小王要去跳舞,叫她,她也不去。她只坐在小王那裡,躲開了那個討厭的紋身男,然後又獨自喝起酒來。
喧鬧的世界,噪雜的聲音,浮躁的人,此刻她的心情如洞穴一般空蕩蕩的冰冷。沒有思緒,沒有理想,只有瘋狂,只有酒,只有昏昏欲睡。
迷離的燈光總是能混淆人的視聽,當她看着這斑斕的殘燈,看着舞池裡那羣正在跳動的光和影,天旋地轉般向她走來,她終於支撐不住自己的軀體,倒下了。
紋身男又一次坐在了她的身邊,她眯着眼睛,從心底抵制他的靠近,她想推開他,卻沒有力氣,而他卻無恥地去拉着她:“我送你回家吧,你再喝肯定廢。”
她下意識地一躲,努力地支起身體站起來,往樓下走。紋身男不放心,跟在其後也下了樓。李蔥蹲在馬路邊上,頭暈目眩,有點體力不支,紋身男很配合地幫她打了的,把李蔥送到車上,自己也順便坐了上去。
秦牧最近工作忙碌,也很久沒有見到李蔥。天天回家看見小屋子黑着燈,過去看時總是鎖的死死的。每次想給李蔥打個電話,又怕她睡覺了,只好回樓上。今天幸好得空,早早回到家裡,看見小屋子依然沒人,他便想在車裡等一會兒。
一人閉着眼睛,聽着音樂,梳理着煩心事。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好久,還不見人來,看了看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難道她在加班嗎?他心生疑惑。撥一個電話過去,無人接聽。撥公司電話過去,依然無人接聽。難道在開會?
他猶豫了下,依然告訴自己,保持淡定,應該不會有事。於是繼續閉上眼睛,打開音樂,享受着平靜的時光。
李蔥和紋身男打車回家,下了車,一直扶着李蔥到門口。她使勁力氣推他走開,可是紋身男卻死皮賴臉就是不走。李蔥開門,正扭頭準備開燈時,他也擠了進去。她想摸着找牆上的開關,卻不小心被他拉住了手。一推一拽間,他反倒把門關上了。
“你給我滾!”李蔥邊喊着,邊想開門,卻被他緊緊地抱住,一坨肥肉像石頭一樣定在那裡,讓李蔥根本沒有辦法把他推開,她越是掙扎,卻越是被他抱得死死的。
“走開!走!”李蔥一遍遍地嘶喊着。
“別喊了,這麼晚了都睡覺了,這小破地下室,誰能聽見啊?不過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只要你願意,我養你一輩子。”紋身男一點不怵,依然該幹嘛幹嘛,撕扯中,便把李蔥的大衣給脫了下來。
李蔥依然掙扎着,紋身男依然如入無人之境。
這時,秦牧似乎聽見屋子裡有動靜,關上音樂靜靜一聽,的確是有。他趕緊跑下樓,搖了搖門裡面已經鎖上。只聽見李蔥在裡面嘶喊,他靈機一動從車上拿來一個錘子,狠狠地將門砸開了。
那一瞬,李蔥和紋身男都被嚇傻了。
可是秦牧並不解氣,開了燈,看見紋身男還傻傻地站在那裡,就撲上去,給了一錘,紋身男慘叫一聲,急忙求饒,秦牧根本不聽,緊接着又要砸時,李蔥一看急了,跑過來攔住秦牧,紋身男才得以脫逃。幸好錘子並不很重,紋身男傷不太重,掙扎起來向外跑了。
秦牧眼看着紋身男從面前逃脫,卻被李蔥拉的死死的,不一會兒也鬆懈下來,李蔥也像散了一樣攤在牀上,眼淚順着臉頰像兩道瀑布,直直地向下傾斜着。
“哭,哭什麼哭?還去外面鬼混!”秦牧狠狠地看着她。
羞愧,委屈,傷心,說不清楚的感覺,她本想去喝點酒澆澆愁,沒想到卻引狼入室,還讓秦牧碰上,此時此刻,她連想死的心都有了,終於再也 無法抑制內心的煎熬,她站起來就往外跑。
秦牧一看不好,立刻追了上去,拉住她的胳膊:“去哪兒?大晚上的。”
李蔥不回答,努力地掙脫着,去哪可能她也不清楚,也許只是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大哭一場,將內心的痛和苦全部哭出來,喊出來,她實在太壓抑了。
經過一場折騰,時間已經很晚,秦牧也累了,拉着她上樓,她不動,秦牧沒有依她,強行將她拉上了樓。她只好乖乖地上去了。
“這兩天就在這兒住,一個人住樓下不安全。”秦牧將她按在客廳的沙發裡,然後進自己的屋子收拾了。
“那阿姨呢?”
“這兩天太冷,兩頭跑起來不方便,就在店裡住。”
李蔥瞭然,一場暴風雨之後終於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