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投射在她的臉上,李蔥忽地醒了。意識漸漸恢復,她扭頭看了下旁邊的座位,秦牧正在自己的身邊。
他靜靜地睡着,濃密凌厲的眉峰,鑲嵌在輪廓鮮明的臉上,俊朗而堅毅,安然而寧靜,均勻的呼吸,輕輕地像音樂的旋律,撲打着她的臉龐,她靜靜地欣賞着,享受着這夢一般的畫面。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李蔥在心裡默默唸着,不知不覺把手伸起來,用食指順着眉峰的弧度在空中畫了一個優美的曲線,哪知這輕微的碰觸卻叩開了他微閉的雙眼。
她立刻轉身過去,用衣服矇住臉,心已經像等待宣判的囚犯,狂跳不止。
他摸過手機一看,六點半,看看一邊裝睡的李蔥道:“起來吧,別裝睡了。”
李蔥坐起來,不好意思地看了下秦牧,要把衣服遞給他卻被他拒絕了:“你先穿着吧!”她乖乖地披在肩上,跟隨秦牧到病房。
兩人一前一後,剛剛走到住院部樓梯口,李蔥忽覺不對,便把衣服拿下來遞給秦牧:“秦總,還是給你吧。”
秦牧扭頭一看,知道她是怕被周航看見,順手接了過來,“怎麼,還怕看見啊?”
她臉色緋紅地道:“也不是!”
他微微一笑,扭頭正準備上樓,忽然聽見“啊——”的一聲從樓梯上滾落下來一個人,二人頓時都被嚇呆了,只有幾秒的時間,便橫屍在秦牧和李蔥的腳邊,待仔細看時,原來是周航!
剎那間,鮮紅的血跡再次陰溼了衣服,頓時暈出一大片來,並且染溼了地面。
“啊?周總!”李蔥還未從慘象中清醒,只見秦牧已經揹着周航上了樓梯,緊步直奔急救室來。
手術室內,周航正在接受着二次縫合。
手術室外,秦牧和李蔥在焦急地等待,徘徊。
她的眼神裡充滿了抱歉,後悔,懼怕,她的意識已經模糊,不敢想下一秒,她害怕。
秦牧的襯衫已經被周航的血染紅半邊,在樓道里坐着,不時引起路過行人好奇的目光。
這時,他看了下李蔥,“嗨!傻了?”
李蔥木然地擡頭,滿臉淚痕,抽泣已經讓她語不成聲。秦牧頓時握住了她的手,涼的像一坨冰,透透地直通心底。他把另一隻手也握在手裡:“沒關係的,不會有事,放心,有我呢。”
他輕聲地安慰着這隻瑟縮發抖的驚弓之鳥,不知不覺地將她抱進自己的懷裡,感受着她全身的顫抖和抽搐,他想用自己的體溫,熨平她心靈的傷痕。
手術室的燈滅了,周航要出來了。
兩人像接受領導檢閱的士兵一樣,唰地站了起來,直視着手術室的門。
周航再次被推進了病房,與上次不同的是,他這次一直昏迷。看着他慘白的面色,她只有愧疚,無盡的愧疚。
她對不起他,他一定以爲昨天晚上她和秦牧發生了什麼。她直視着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敢移開,每分每秒都在盼望着他甦醒過來,如果時間可以倒退,她寧肯去接受他的愛,她希望自己昨晚沒有去追那輛黑車,此時此刻,無論她做什麼,只要他醒來,她都會答應。
此時,忽然看見周航的眼瞼微微地睜了睜,眼珠在眼瞼下微微地轉動着,看來意識已經在恢復,只聽見他口中呢喃,含混着不知在說些什麼。
李蔥彎下腰,側過頭,靜靜地聆聽,只聽見兩個字,反覆着,重複着,不停地傳出:“李蔥!”
她的眼淚唰地流下來,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淚腺,她想哭,她恨自己太殘忍,恨自己對周航太壞。她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說:“周航,請醒來,我會好好愛你。”
這時,門忽然開了,秦牧和李蔥同時看去,原來是原野廣告的王董。
一副時刻在臉上掛着的招牌笑容映入眼簾,過來便問道:“他怎麼樣了?”
“還在昏迷中。”秦牧看下已經六神無主的李蔥,急忙應道。
“哦,”他回神中一看,原來是秦牧,拍一下他的肩膀:“你怎麼在這裡?”
“碰上的。”
王董模糊地應了一聲,然後擡頭看了下面容失色的李蔥道:“昨晚是你們在一起嗎?”
李蔥點了點頭。
“按理說應該沒這麼嚴重,怎麼還昏迷了?”王董質疑道。
二人都沒答話。
這時醫生正好進來,王董抓緊時機問了下週航的病情,醫生一一回復,這時王董才放了心。
轉身對秦牧道:“行了,沒什麼事,就快去忙你的吧,這邊就交給李蔥。”
然後又對李蔥講:“你這兩天先照看他,要是醒了,立刻給我打電話!”
李蔥應着。
王董轉身託着秦牧的肩膀,生生地將他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