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手機一看，果然是李蔥的。
“你下班了嗎？”李蔥在電話的那頭，婉轉而動人。
他的心稍稍一軟，沉沉氣：“嗯，下了，我去接你。在樓下等我。”
李蔥答應着，心花怒放般地下樓了。
冬天好冷，哈一口氣，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李蔥站在樓下的雪地裡，向秦牧來的方向張望着。她忽然想起了那個下雪的夜晚，那天他第一次抱着她，他們第一次------想着想着，她忽然有些激動，然後告訴自己，別胡思亂想。
嘀嘀——秦牧看着李蔥在馬路邊上傻傻地等着，不向他這邊看，便響了兩聲。把李蔥一驚，從回憶里拉出來，然後快樂地跑了過去。
看着李蔥上車，瑟縮着像一隻凍壞的小鳥，搓着手，秦牧拉過來一摸，果然是冰涼的。隨即將兩隻小手放進自己的大手裡，握着，把李蔥的心握的暖暖的，軟軟的。
“你看我幹什麼？”秦牧忽然擡頭看了下李蔥，發現她正盯着自己看，於是便問。
李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竊笑一聲，然後將目光移開了。心裡被幸福裝的滿滿的，她好喜歡這一刻，好害怕這一刻稍縱即逝。剎那間，腦海裡又浮現過一絲不祥的烏雲，忽然，她狠狠地從秦牧的手裡抽了回來。
秦牧忽然像被閃了一下，擡頭看下李蔥的表情，略微浮現出一縷哀傷，他明白她是怎麼想的，雖然他現在還不能做出什麼承諾，但是她愛他，他心裡也有她。
他拉過一隻手來，緊緊地握在自己的手心裡，然後一隻手開着車，無盡的沉默，只有手的溫暖將兩人的心情默默地傳遞着。
轉眼間，秦牧將車開到一家飯店門口：“咱們在這裡吃點飯回去吧。”
李蔥乖乖地下車，發現原來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吃飯的地方。她驚奇地看了眼秦牧，然後進去了，看了下他們第一次坐着的座位已經有人坐了，然後有點失望地找了另外一個靠窗口的位置坐下，招呼秦牧：“這邊。”
秦牧看了眼李蔥，然後走過去了。這回，她沒有聽秦牧的，只是按照記憶裡菜，又點了與上次一樣的菜，當秦牧回過神來，服務員已經離開。
“點了點什麼？”秦牧驚奇地看着他。
“放心吧，都是你喜歡吃的。”李蔥衝着對面的秦牧道。
“你怎麼知道？”
“點的和上次的一樣啊。”
“你是來這兒憶苦思甜來了？”秦牧看着她，笑笑。眼神裡流露出一絲詭異的神色。
“今天這頓飯叫昨天今天和明天，昨天——”李蔥興致勃勃地說着，忽然想到昨天，是她和周航徹底結束的一天，然後她去了酒吧，祭奠了一下那段傷心而不堪的過往。
“昨天什麼？”秦牧催促着她說下去。
“昨天是我去了酒吧，今天跟你在這裡吃飯，明天上班——”李蔥撒了個謊，似乎一切都變得很輕鬆一般，她輕而易舉地說出來了。
秦牧笑笑：“沒創意，我以爲你要說點什麼浪漫的詞兒呢。”
“秦！”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秦牧和李蔥都擡起了頭，原來是孫薇站在旁邊。
秦牧和李蔥倏地一下都愣住了，擡頭看着她，語塞，尷尬，讓李蔥無地自容。
“這是原野廣告的李蔥小姐吧？”說着過來握手。
李蔥也伸手握了握：“是的，認識你很高興。”
“哦，”孫薇上下打量着李蔥，然後坐在了秦牧旁邊的座位上：“我看過你拍的廣告片了，今天看了真人，還是覺得不化妝的你更漂亮一些，自然而且親切。”轉身又徵求下秦牧的意見。
秦牧木木地附和着。
兩人正尷尬地聽着孫薇發表着自己的見解，然後又過來一人，遠遠地就衝着他們喊：“今天這是什麼聚會？不是隻約了我一個嗎？怎麼來了這麼多？”
孫薇扭頭招呼陳墨：“坐下吧，我也是剛進來纔看見的，咱們一起吃吧。光聽秦說約了客戶，不知道是誰，早知道是李蔥小姐，我就不約你過來了。不過這下啊，正好，讓你仰慕一下大美女的風采。這可是我們潤達的代言人哦。”
陳墨看了下李蔥：“代言人算什麼，我們現在已經是老朋友了，不用你介紹，是吧？”說着，朝李蔥遞了一個詭異的眼神。
李蔥朝二人尷尬地笑笑，沒有說話。
“嗨，你倆關係公開了？這回怎麼坐在一起了？”陳墨指着做在秦牧旁邊的孫薇道。
“這是在外面嘛，再說秦已經見了我爸媽，我爸媽也知道了秦，介意再多也是遲早的事，是吧，秦？”孫薇的秦字叫的格外親切，聽起來讓人覺得陣陣刺耳。
“看你倆幸福的，那今晚我和李蔥小姐坐一起咯。”陳墨說着，便理所當然地坐在了李蔥旁邊。
孫薇和陳墨的到來像是一場偶然，也像是一次必然。他們儼然東道主身份的加入，將李蔥和秦牧這場“憶苦思甜的回憶聚餐”的氣氛全打亂了。
凡是三人在一起時，總是會說起英國的如何如何，李蔥根本插不上嘴，只好乖乖地聽着。此時，孫薇已經不知不覺變成這場飯局的主人，一直說個不停，回憶他們的這，他們的那，時而問下秦牧，時而問下陳墨，然後便將兩人都劃入了她的話題裡，唯獨李蔥成了今天的“闌尾”。
李蔥尷尬地陪着笑，終於再也無法忍受，秦牧和陳墨一直將話題移開，但是每當移開，就會被孫薇再次移回去，然後不給李蔥任何的機會。於是，只好自己去洗手間。
當她一個人坐在馬桶蓋上，面對着這促狹的空間時，才發現自己原來有多麼地憋氣，她大口地喘着氣，釋放着心肝脾肺的壓力，然後一遍遍地問自己：“我是不是錯了？”她的心又一次像被刀劃過一樣，撕裂了一道口子，鑽心地疼痛。她不是早就知道孫薇嗎？她不是早就知道這樣的尷尬嗎？爲什麼還傷心？
她輕輕地抹掉了眼眶邊上的淚痕，鼓勵自己，時間差不多了，還是趕緊出去吧。這時忽然想到了小王，就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哪知她剛接起來就說自己正忙，不方便，啪一聲掛了。她又一次被扔進無助裡，乖乖地出去了。
秦牧看着進去衛生間很久沒有出來的李蔥，心不在焉地陪着他倆聊天，遠遠看見李蔥出來時，眼眶微紅，又在心裡默默地念叨：“這丫頭果然哭了。”
眼看着吃的差不多了，孫薇便提議一起去唱卡拉OK。秦牧看下李蔥興致不高，趕忙道：“算了，改天吧。今天太晚，明天還得上班。”
“那我送李蔥小姐回家？你們兩個一起走？”陳墨主動擔當起送李蔥的重任來。李蔥急忙回道：“不用不用，我家離這裡很近的，真的不用。”
秦牧正要說他帶李蔥走時，卻被孫薇忽然擋住道：“別跟他客氣，正好他也沒女朋友，你也沒有男朋友，要是不嫌棄，可以先拿他練練手，請女孩子吃飯逛街是他的特長。”
陳墨在一旁得意地笑着：“我有你說的那麼壞嗎？”。孫薇不理，已經拉起秦牧的胳膊，親暱地叫一聲秦，把李蔥和陳墨酸的直倒牙。雖然李蔥還在推辭着陳墨的相送，但是最後還是依了孫薇，坐上了陳墨的車。
四人兵分兩路，各行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