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楊老夫人這麼急,楚姒還以爲是楊辭來信了,卻原來是楊盈整日在她耳邊說,楊辭久久不歸,一定是遇害了。
“少將軍沒事,您放心。”楚姒扶着她在一側坐下,心裡開始盤算要怎麼把楊家人就回來。
楊老夫人本不想麻煩楚姒,可是楊辭畢竟是楊府唯一的血脈,她怎麼能不擔心。
“世子妃……”楊老夫人想去拉楚姒的手,她跟楊佩生的太像了,似乎自己虧欠了的女兒,如今就在自己面前一般,可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來:“我都知道,你一直在護着楊家,多謝你了。”
聽到她跟自己道謝,楚姒心中酸澀,外面也來了消息,說楊盈已經被打暈帶回來了。
“小福兒,你去交代一下,楊小姐嚴加看管,沒有我的吩咐,不許踏出侯府一步!”楚姒神色嚴厲。
小福兒應聲便忙出門去了,楚姒轉頭看着老夫人:“這些事,等日後我會詳細跟您說,但現在不是時候,希望您能理解。”
老夫人連連頷首:“我理解我理解,我就是擔心……會拖累了你們,左右我老婆子也活不長了,死了無妨,只是辭兒……楊家滿門忠烈,只剩下這一根獨苗了,我原不想他跟他祖父和父親一樣從軍,可是他祖父固執,這個老頑固,害死了自己的兒子女兒,如今又來害孫子孫女……”
楚姒看着她渾濁的淚,勉強撐起笑意:“老將軍是一心爲朝廷,爲百姓,若是沒有他這樣固執的老將軍,我們百姓何以得安寧。”
老夫人說着說着,已經是泣不成聲,本來身子未好,如今京中的緊張局勢更是能感受得到。
楚姒又安慰了一番,這纔將人送了回去。
送走老夫人,楚姒獨自在門口站了很久,直到綠芽過來。
“小姐。”
“嗯。”楚姒應聲,轉頭笑看着她:“跟李大人還好嗎?”
綠芽聞言,臉上飛起一抹緋紅:“很好,夫君待我很好。”
楚姒看着天色將晚,天際竟有紅霞,心中釋然:“那就好。”前世虧待了綠芽,這一世讓她跟心愛的人一起,也算是償還吧。
“小姐,看您很是疲乏。”綠芽瞧見楚姒疲乏的坐在暖榻邊,便熟稔上前開始替她揉肩。
楚姒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坐到一邊來:“他最近都在忙什麼?”
綠芽坐下,道:“夫君好似整日唸叨着使團進京的事兒,但不知是哪兒的使團,成日憂心的很。”
楚姒想罷,現在進京的使團只有南疆的,現在綠檀應該已經跟南疆使團匯合了吧。
綠芽說了幾句,便說開了,開始說着李府的種種,楚姒也耐心聽着,直到小福兒過來說要吃晚飯了才停下。
綠芽起了身想要告辭:“小姐,夫人在府裡還要人伺候……”綠芽滿面的爲難,小福兒卻不開心了:“綠芽姐姐,小姐這是在替你撐腰呢,你這麼容易就服軟了,小姐這不是白替你得罪李夫人了。”
綠芽忙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她現在身在李府,成日都要看李夫人的臉色,這也就罷了,她最擔心的還是李瀟誤會。
楚姒明白她的難處,但笑道:“你放心,不出半個時辰,瀟表哥就會過來。”
綠芽微訝,旋即面色變紅:“夫君他忙着太子的事情,怕是沒有閒情……”
正說着,外面有人過來,說世子爺回來了,李瀟也跟着過來了。
楚姒莞爾:“看吧。”李瀟如今越來越得太子青眼,太子卻對侯府的防備越來越重,遲早一日李夫人不會再忌憚自己,那時候綠芽的日子可想而知,所以現在讓李瀟護着她,纔是要緊。
林清愚才進來,楚姒便起了身,自然的上前:“你來的倒是剛巧,傅大娘剛好做好晚飯呢。”
林清愚笑起來:“我就是這麼的有福氣。”
李瀟在一旁瞧着她們兩夫妻之前的小甜蜜,心生羨慕,看了看一旁的綠芽,想起小廝來傳的話,忙上前:“世子妃,今日家母多有叨擾,還請世子妃千萬別放在心上,李瀟在此賠罪了。”
林清愚看了看楚姒,嘴角勾起:“世子妃就是這等小氣之人?”
李瀟微楞,忙搖頭:“臣不是這個意思……”
“李大人無需驚慌,李夫人今日也是受了驚嚇,楊家小姐已經受了懲罰了,待日後一定會登門道歉,至於其他的……”楚姒看了看綠芽:“我一直拿綠芽當親妹妹,李夫人今日衝動,在我的府裡沒有原由的打了她,我這個做孃家人的若是再不撐腰,怕往後她們婆媳的矛盾會更深。”
“世子妃說的有理。”李瀟忙道,看了看綠芽,有些心疼。
楚姒瞧見他的眼神,便知他是對綠芽有意了,也是,綠芽這樣的性子,尖銳的棱角已經被磨平,爲人知禮大方,心思也細膩,如此喜歡李瀟,想必也將他照顧的十分妥帖。
“方纔留她用晚膳,她非要回去伺候,這下好了,你既然來了,便一道領回去了吧。”楚姒笑道。
李瀟聞言,忙拱手,擡眼瞧見跟林清愚牽着手的楚姒,趕忙垂下了眼睛,走到綠芽身邊:“我們回去吧。”
綠芽嬌羞頷首,跟楚姒幾人行了禮,這才隨李瀟一道離開了。
林清愚攬着楚姒坐下:“太子已經上摺子,準備再提一提李瀟的官職了。”
楚姒驚愕:“他才入仕途,提官職是不是太快了些?”
林清愚淡淡呼了口氣,笑道:“李瀟爲人聰明,官場之道更是一點就通,甚得太子心意,提升也是遲早的事,我唯一擔心的,是這官場走得太快太順,避免不了的就是驕傲自大,縱然他表面看起來謙遜,可也抵不住一羣他曾經仰視的大臣們都在身邊溜鬚拍馬。”
林清愚的擔心有幾分道理,楚姒很明白,李瀟前世跟着楚蓁蓁和逍遙王,一樣也得重用,卻因爲路越走越偏,爲人也越來越刻薄,手段也越來越毒辣。
楚姒儘量不去想前世,只帶着些期許笑道:“但願他能守住本心吧。”
林清愚輕笑,親自盛了飯在她面前:“娘子,用膳。”
楚姒嘴角勾起,不再多想。
一夜很快過去,京城依舊平靜的讓人覺得心慌。
第二天天還沒亮楚姒便醒了,看着比自己早醒開始在預熱的林清愚,有些無奈,這傢伙,怎麼精力這般旺盛呢。
纏綿的早上過去,楚姒起身的時候,覺得腿都有些軟,而林清愚則只顧看着她笑。
“今天穿這身。”林清愚指了指已經放在梳妝檯上的匣子。
楚姒眨眨眼,轉頭去打開,纔看見是一套大紅色的廣袖長袍,一側配套的是紅寶石的頭面,看起來十分的華貴。
“這也……”
“無妨,我的世子妃,就是比他們那些庸脂俗粉好看些,讓他們嫉妒去吧。”林清愚笑起來,皇上今兒還讓他登臺彈琴呢,既如此,就讓他們好好羨慕一下吧。
楚姒哪裡知道他是這樣的心思,不過今日有好戲看,穿什麼也就不打緊了。
小福兒給楚姒梳妝完,驚得嘴都合不攏了。
一身大紅色交領掐腰廣袖長裙,裡面襯着的是月牙白的底衫,腰間用一指寬的同色束帶,更加顯得腰身盈盈一握,身材也越發的玲瓏。臻首娥眉,點絳紅脣,眉目間似帶着絲絲魅惑,偏偏幽深的目光又讓人不可褻瀆。不算繁複的髮髻上,綴着兩隻拇指蓋大小的紅寶石簪子做點綴,如同紅梅一般,梳在後面堆成花苞的髮髻上,綴着金色流蘇的紅寶石簪子,其餘青絲均散落身後,耳朵上一對白色耳環,讓她嫵媚之中多了幾分純淨,手指上點了大紅的蔻丹,她靜靜站在那兒,紅脣微抿,便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叫人挪不開眼。
“小姐,你可真好看!”小福兒驚訝道。
楚姒微微側過身去看站在一旁的林清愚,看着他眼中同樣的驚訝之色,笑起來:“出發嗎?”
林清愚彎起眼睛笑起來,提步走過來,拉住她的手:“娘子跟着爲夫慢慢走。”
“好。”楚姒應聲,看着一身月牙白底繡紅色花紋的林清愚,劍眉星目,面若玉冠,公子世無雙,不過如此了吧。
出了侯府,馬車便直接往皇宮而去。
從這裡到皇宮,不算遠,到了的時候,還未到中午。
皇后生辰,照例,大家提前入宮,大多在御花園候着,說說話,宴席是下午開始,晚上是高潮。
“世子爺,世子妃,太子爺在前邊等着二位呢。”兩人才進來,便有公公道。
“嗯。”楚姒頷首,問道:“楚丞相可來了?”
那公公愣了一下,旋即道:“楚相爺身患重病,怕是來不了。”
“是嗎?”楚姒淡淡笑着,轉頭看了眼身後的人:“去相府看看,之前父親還說一定要來給娘娘賀壽,順便見見四妹妹,讓他可千萬別遲了。”
立馬有人應聲退下,那公公更加驚訝了。畢竟楚秉鬆這病怎麼來的,大家都知道,皇后娘娘怕是巴不得他不來呢,這世子妃怎麼還想要他過來?
楚姒林清愚二人往裡走,那公公熟稔笑道:“聽聞相爺身子好了不少,這回皇上有賜婚四小姐跟五皇子,真是大喜呢。”
林清愚睨了他一眼,笑道:“公公回頭可要好好去相爺面前伺候,沾沾喜氣,不然‘禍從口出’這四個字,可就要在公公身上應驗了。”
那公公一怔,張張嘴,半句話也不敢再多說。他原是皇后宮裡的,今天也是皇后讓他來伺候的,聽林清愚這麼一說,自然知道露餡了,再敢打探,怕要被這連五皇子也敢打的世子爺給處置了。
這公公引了二人繞一圈,纔到了離御花園不遠處的一個涼亭,趙煊逸等待已久,蔣繁也在。
蔣繁身邊還站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瞧着四五歲的模樣,一雙眼睛撲閃撲閃的,倒是有幾分靈氣。
楚姒二人上前見了禮,蔣繁看楚姒的目光閃了閃,沒有說話。
“坐吧。”趙煊逸道。
林清愚帶着楚姒坐下,便聽趙煊逸吩咐侍從去外面守着,這才道:“父皇知道韓敏辭官後,很是生氣。”
“太子早就料到結果如此,不是嗎,想來已經有應對之策了。”林清愚神色如常,自顧自的給楚姒倒了杯茶。
趙煊逸不去看楚姒,怕一看便挪不開眼睛,只淡淡道:“知道又如何,韓敏終歸只有一個,這一次,朝中那些大臣們也都開始畏手畏腳了。”
林清愚薄脣微揚:“敢於出頭的忠臣滿門被滅,被逼辭官,誰現在還敢開口,那一定是不要命的烈士。”
“你……”趙煊逸見他諷刺,纔開口,又將話嚥了回去,淡淡道:“我好歹是太子,你說話不能總是駁我。”
“我若是不駁,太子到哪裡去聽真話?”林清愚淺笑道。
楚姒聽着,嘴角也跟着揚起,林清愚還真是有恃無恐的,什麼也不怕的樣子。
蔣繁的女兒盯着楚姒看了半晌,開口道:“你就是世子妃娘娘?”
楚姒聞言,訝異了一下,看看蔣繁,蔣繁垂下眼簾:“瑤兒……”
“世子妃娘娘生的真好看。”瑤兒邁着小腿跑到楚姒跟前,笑道:“世子妃娘娘,你頭上的簪子也好看。”
楚姒莞爾,抽下頭上的簪子:“給你玩吧。”
“好!”瑤兒很開心,瞧着梅花頭的精緻簪子,回頭看着蔣繁,咯咯直笑。
楚姒沒多說這麼,卻沒想到這孩子反而粘自己的很,拉着自己的手便要出去玩,讓她想起了前世的芙兒,左右聽他們說話也無聊,楚姒便起了身,隨着蔣繁一道告辭了。
兩人在御花園裡走,這裡不少官家小姐,時有過來請安的,瞧見楚姒,莫不是羨慕嫉妒,楚姒卻始終很淡定。
“你上次離開,說蔣家出事了,出了何事?”蔣繁忽然問道。
楚姒想起,反而笑起來:“沒事。”她隨口說的,只是想嚇唬一下蔣家人。
蔣繁遠遠看着在花叢裡玩鬧得開心的女兒,摸摸肚子,心中生出些黯然來:“你還記得我大哥蔣岸麼?”
“嗯?怎麼了?”那個傳聞草包但實際上一直在暗地裡幫助趙訓炎的蔣岸,她自然記得。
蔣繁嘆了口氣:“自從逍遙王逃走,他便像是蔫了一般,成日躲在家裡不肯出來,母親和大嫂來我這兒哭訴好多回了,都沒用。”蔣繁語氣裡似乎帶着一絲自嘲:“我不能給太子生下皇子了,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楚姒腳步停住,轉頭看她:“你好歹還有一個女兒……”
“女兒終究只是女兒。”蔣繁眼中生出幾分失望,楚姒總覺得她是話裡有話,正說着,便瞧見前面迎來的,是皇后跟楚黛兒。
楚姒二人上前行了禮,皇后笑道:“許久不曾見到繁兒了。”
蔣繁淺淺笑着,她自然見不到皇后,因爲她是蘇貴妃的兒媳婦。
“你去瞧過你母妃了麼了,聽聞病的很嚴重,就連太醫都查不出來是什麼病症。”皇后依舊含着笑意,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
楚姒看着蔣繁微微握緊的拳頭,擡手拉住她,笑道:“皇后娘娘怎生來了這御花園?前陣子聽聞您頭疼的厲害,可好些了?”
皇后聞言,看了看楚姒這張臉,神色冷了些:“到底是世子妃貼心,還惦記着本宮的病。”
楚姒眼角瞥到楚黛兒,穿着高領的裙子,讓她失色不少,而且隱約間,似乎能看到她脖子上的淤青,想來是被人掐的。
“四妹妹氣色不是太好?”楚姒問道。
楚黛兒冷冷一笑:“大姐姐眼神不好嗎?我氣色怎會不好呢?我可是馬上就要嫁給五皇子了呢。”她說這話似在咬牙切齒一般,睨了一眼蔣繁,又看着楚姒,笑道:“每天都在有好事發生,我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
楚姒聞言,眉心微緊,卻發現視線之內,瑤兒不見了。
楚姒的微微提起,想起前世那個該死的老太監,忙道:“皇后娘娘若是來欣賞風景的,那姒兒便不打攪了。”說罷,便拉着蔣繁讓在一側。
皇后也不強留,看了看一側的楚黛兒,見楚黛兒垂下頭不說話,心中瞭然,笑道:“你們不願意陪着本宮,本宮也不強求,玩兒去吧。”說罷,便帶着楚黛兒離開了。
她們一走,楚姒便忙道:“快去找瑤兒!”
蔣繁左右看了看,果真不見了女兒,第一時間沒有想到馬上去找人,而是拉着楚姒:“世子妃,這件事千萬不能鬧大,不能讓太子知道!”
楚姒皺眉,但心中焦急,便點點頭:“我們先帶着人去找!”
“我們分頭找!”蔣繁緊緊攥着楚姒的手道。
楚姒看着她,微微皺眉,但想到孩子的安危,便點點頭,快步轉頭離開了。
有一個宮女說瞧見一個太監引了瑤兒往左側的偏殿去了,那兒有一大片的池水,楚姒想罷,提步便尋了過去。
看着楚姒的背影消失,方纔還焦急萬分的蔣繁便冷靜了下來,身後蔣夫人和寧氏也走了過來。
“你做的很好。”蔣夫人淡淡道。
蔣繁眼眶微紅:“你們答應我,不會傷害瑤兒的。”
“放心吧,瑤兒好着呢。”蔣夫人笑道,轉頭看了看寧氏,寧氏會意,上前拉着蔣繁的手:“真是辛苦你了,但是這些都是爲了蔣家好,你是蔣家的女兒,一定能明白的,對不對?”
蔣繁沒有說話,慢慢撥開她的手:“太子定還在等着,我先去見太子。”說罷,便徑直轉身離開。
寧氏見此,退在一側:“母親,咱們這樣對側妃,萬一她發現了……”
“哎,我的傻女兒,若不是這樣,等到日後那人成功了,咱們跟太子府的關係怎麼劃得乾淨?”蔣夫人嘆了口氣,看起來也是十分的心疼:“退一萬步說,就算那人不成功,太子也會因爲這件事,而真正覺得愧對繁兒,一定會更加憐惜她,這對咱們蔣府,都不是壞事。”
“是。”寧氏不敢在多嘴,心裡只慶幸,還要自己生的是孫子,而不是孫女。
楚姒沿途一路尋過去,後面跟着的宮女卻越來越少,她也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勁。
“世子妃,是不是那裡?”身邊的宮女道。
楚姒看了看,還剩下兩個。
“你進去。”楚姒指着其中一人道,她現在比任何時候都要警覺。
“世子妃……”爲首的宮女眼中瞬間漏出異色,楚姒一瞧便知是陷阱,嘴角冷冷勾起,淡淡拔下頭上的簪子,抵着跟自己一般高的宮女:“我現在就是殺了你,再將你拋屍此處,也不會有人懷疑吧,畢竟你們敢謀害世子妃。”
“世子妃這話是何意,奴婢們半分沒有謀害您的意思啊……”那宮女忙道,另一個則是畏畏縮縮的準備跑,楚姒直接道:“你若是現在趕跑,我現在就去叫人,將你們全部綁起來沉入湖底活活淹死,想來那滋味應該不好受吧!”楚姒的語氣冷漠至極,哪裡有方纔溫婉端莊的影子。
“世子妃……”
“我再說一次,進不進去?”楚姒下了狠手,簪子直接刺入她的脖子裡,熱血順着她的脖子留下,胸前的衣服都被染紅。
宮女嚇得面色慘白:“奴婢進去、進去……”
“很好。”楚姒莞爾,直接將她推了進去:“你過來。”
“世子妃饒命!”她過來便直接跪伏在了地上,楚姒微微皺眉,不及說話,便見這宮女一把抱住自己的腿就要將她推倒,楚姒一個不慎摔在地上,眼見這宮女面色猙獰的要撲上來,快速的轉過身,等她撲上來時,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翻身將她壓在地上,手裡的簪子快速刺出,狠狠刺入她的心臟!
那宮女愣住,心口的疼痛讓她似乎忘卻了一切,只看着面前滿面殺氣的楚姒:“你……”
“以爲我不會殺人嗎!”楚姒語氣冰涼,她不濫殺,但殺她的人,她也不會手軟!
宮女怔怔倒在地上,楚姒拔出簪子來,眼眶似乎染上血色,一身紅衣更像是地獄裡的火焰,讓她渾身的殺氣都沸騰起來。
“稚子何辜!你們連孩子也不放過,死了也罷!”
見進去的宮女沒了動靜,楚姒想也沒想,轉頭便要離開,她對這樣地方可沒有什麼好奇心,更沒有什麼爛好心,那宮女要死,便是她的命。
楚姒跨過宮女的屍體要走,身後的屋子裡卻忽然響起一聲尖叫,那童稚的聲音,像極了前世裡,芙兒的慘叫聲,她的絕望和恐懼,瞬間在這一刻全部涌了上來。
“救命……不要……!”
瑤兒的稚嫩聲音不斷傳來,楚姒似乎聽到裡面還有布帛撕裂的聲音,這聲音彷彿剪斷了她腦袋裡最後一絲的理智。
她沒多想,提步就進了側殿,看着緊閉的房門,一腳踢開,果然,在這空蕩蕩的又詭異陰森的房間裡,一個面相醜惡的老男人正抓着年幼的瑤兒。
“不要,不要……”瑤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不斷的尖聲大喊,而那老太監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進來一般,之前進來的宮女瑟瑟發抖的站在一邊,瞧見楚姒過來,連忙跪下。
楚姒看着一旁的長扣花瓶,直接提在手中:“住手。”楚姒壓制着心中怒火,可那太監卻似中了藥一般,不斷的撕扯這瑤兒的衣服。
楚姒深吸一口氣,快步上前,手中的瓷瓶直接狠狠砸在那老太監的頭上。
老太監怔了一下,兩眼一翻便倒在一邊沒了動靜。
那宮女嚇壞了,不斷的磕頭:“世子妃饒命,世子妃饒命。”
楚姒沒理她,看着嚇壞的瑤兒,小心的替她穿好衣裳,瑤兒卻一把撲進了她的懷裡:“世子妃娘娘,瑤兒好怕……”
楚姒眼眶微溼,開口才知聲音也嘶啞:“不怕,沒事了,壞人都死了。”她安慰着瑤兒,更像是在安慰着前世的芙兒和自己一般。
看了看寂靜的屋子,楚姒抱起瑤兒道:“是誰下的令?”
“奴婢不知……但是、但是世子妃您不能走。”那宮女道。
楚姒冷冷睨了她一眼,轉身就要離開,門口卻衝進四五個壯實的年輕太監來。
爲首的看了看這場景,冷笑道:“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你們主子呢?”
“我們主子忙着呢,世子妃若是想見,遲早會見到的!”說罷,一擡手,四五個太監紛紛開始解自己身上的衣裳,爲首的上下打量了楚姒一番,笑起來:“世子妃如今,可是要便宜我們這些殘缺之人了,希望事後,世子爺不會介意……”說罷,幾人紛紛撲了上來,而楚姒心底的弒殺之意也徹底被勾起!
“太子,不好了。”蔣繁匆匆跑過來,眼眶紅腫。
“怎麼了?”趙煊逸皺眉,林清愚沒見到楚姒,直接起了身往外而去。
蔣繁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中真是嫉妒又羨慕楚姒有一個這樣將她視若珍寶的丈夫。
她忙道:“世子爺,世子妃往側殿的方向尋去了。”
林清愚微微眯起眼睛,眼帶殺意:“是嗎?”
“清愚,你想做什麼!”趙煊逸見他身有殺氣,上前一步道。
蔣繁低下頭:“太子,快去找瑤兒和世子妃吧,我擔心她們……”
“她們可跟誰起了爭執?”
“皇后娘娘和五皇子的準皇子妃……”蔣繁道。
林清愚面色微冷,皇宮中不能暗中帶無極閣的人進來,楚姒走時,他以爲她應該不會離開御花園,怪他,又大意了!
林清愚不再管他們,匆匆往偏殿方向而去。
趙煊逸也提步跟了上去,順便吩咐了下去:“通知御林軍,若是一會兒世子發瘋,你們一定要拼死攔住。”若是楚姒出了事,以林清愚的性格,還不知道要怎麼樣,果然,楚姒就是他最大的弱點!
一堆人匆匆趕到時,已經看到殿前死了的宮女。
林清愚的心猛的提起來,看着前面大門緊閉的殿門,林清愚卻率先一腳踢開了門,待開門之後,卻是一地狼藉,倒在地上的太監們一個個衣不蔽體,頭上似乎都被瓷器砸過,沒了聲息,至於遠遠倒着的女子……
蔣繁連忙趕來:“是不是世子妃……”等她看清這裡的狀況,裡裡外外哪裡有楚姒的影子,分明都是太監和宮女。
趙煊逸的臉色黑了起來:“穢亂後宮,來人,把這些人都給本宮好好查查,看看都是哪個宮裡的宮人,查出來之後,直接呈報給皇上和皇后娘娘!”
“是!”立馬有人應聲,而蔣繁還處在呆愣之中,直到屋外傳來響動。
“怎麼會出這等事!”外面皇后的怒斥聲傳來,不一會兒一大幫人呼啦啦就進來了。
趙煊逸出去將她攔住:“母后,您怎麼過來了?”
皇后神色冷冷:“本宮聽聞有人敢在今日,行污濁之事,實在氣不過,便想來瞧瞧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膽!”
趙煊逸聞言,讓在一側:“兒臣已經讓人去查這些宮人都是哪個殿裡的了。”
皇后帶着楚黛兒提步上前,一看便驚訝了,這裡裡外外,根本沒有楚姒的影子,不由看了看楚黛兒一眼。
楚黛兒卻只是微微挑眉,楚姒若是這麼容易就被抓住了,那她也不配做自己的對手了,好戲還在後頭呢!
正僵持着,外面又有了動靜。
“快請太醫!”
是楚姒的聲音,林清愚不顧一切的衝了出去,待看到楚姒時,一顆心才終於落下,但卻瞧見她頭上少了只簪子,手腕上帶着的紫玉鐲子似乎也翻了出來,看起來因爲慌忙之間,袖子還有一角別在了手鐲裡,這手鐲,他纔給她又上了十發的銀針。
楚姒看着渾身都籠罩着寒氣的林清愚,笑道:“我沒事,趕緊請太醫吧,小郡主落水了,我纔將人救上來。”
蔣繁匆匆趕來,看到睜着一雙大眼睛,渾身溼透了卻被楚姒用披風裹着縮在她懷裡的瑤兒,上前一步:“瑤兒,你怎麼……”
瑤兒往楚姒懷裡瑟縮了一些,不敢去看蔣繁,楚姒冷冷看了她一眼:“小郡主不小心落入水中。”
蔣繁看着自己女兒對自己的抗拒,心中受傷,卻開始懷疑蔣家人是不是沒有把她的瑤兒摘出去,而是用來引誘楚姒了。
“人沒事就好。”趙煊逸趕來,瑤兒一瞧見他便哇哇大哭了起來。
趙煊逸雖然面冷,可自己的孩子還是心疼,瞧見她不願意要蔣繁靠近,心中也猜測到了一些:“蔣家人今日是不是也來了?”
蔣繁垂下眼簾,手死死的絞在一起:“是。”
趙煊逸沉沉的看着她,林清愚卻將孩子交給了趙煊逸:“自己的孩子自己看好。”說罷,仔仔細細打量了楚姒,瞧見她上的數道傷痕,心疼不已:“姒兒,對不起,是我疏忽了。”他沒成想竟有人這麼大膽。
“我沒事。”楚姒微微搖頭,那些人至死也沒肯說出幕後主使,但看看蔣繁,再看看皇后和楚黛兒,似乎能知道是誰。
皇后瞧見首戰失敗,似乎也不急,只笑道:“世子妃受驚了吧,不如去本宮殿裡歇歇,壓壓驚,等晚宴開始了再過來。”
林清愚纔要說話,楚姒便定定瞧着皇后笑道:“多謝娘娘好意,只不過姒兒答應了父親,一會兒要去殿前迎接他,他說今日爲了給娘娘慶賀生辰,特意備了大禮,姒兒好奇心重,這會兒已經十分好奇了,哪能等到晚上呢。”
皇后看着她,平靜的笑容裡沒有一絲波瀾,這裡面的人難道不是她殺的嗎?
皇后睨了一眼一側的林清愚,可他也是衣衫整齊未亂的樣子,裡面佈置的更像是宮人自己廝殺的模樣。
正在皇后疑慮的時候,楚姒又道:“四妹妹也與我一道過去吧,父親見到你,一定十分開心。”
楚黛兒沒想到楚姒居然會主動出擊,倒是勾起嘴角:“好!”
林清愚看了看楚姒,楚姒卻只抓着他的手動了動,示意他不要擔心,便笑看着楚黛兒道:“四妹妹,請吧。”
楚黛兒跟皇后見了禮,轉頭便跟楚姒一道離開了。
皇后見罷,轉頭也離開了。
林清愚定定看着焦急的蔣繁,道:“蔣側妃似乎不會長記性的。”
“清愚!”太子微微沉聲,好歹他還在這裡,林清愚這威脅也太明顯了些。
林清愚只是淡淡笑起來,看了看趙煊逸:“太子,臣還有其他事,便不多陪了,但臣希望太子明白,您的賢名是一點一點積攢起來的,可要是有人釜底抽薪,這塔可就塌了。”
蔣繁手心死死攥緊,趙煊逸卻沉默起來。
林清愚又看了眼蔣繁,轉過身語氣淡漠道:“我手下的人查到蔣岸似乎一直秘密與人通信,且不知這人到底是誰呢。”說罷,便直接提步離開。
瑤兒瞧見楚姒離開,抓着趙煊逸的袖子不肯撒手。
趙煊逸面色黑沉如鐵,看了眼蔣繁,直接提步離開。
待她們都走了,蔣繁才覺得頭暈不已,往後倒退了一步才站穩。
“側妃,您沒事吧。”忙有人問道。
蔣繁面色發白,努力讓自己站穩,卻似下了決心一般道:“去找蔣夫人!”
楚姒淡淡往前走,楚黛兒跟在她身側,見她始終不說話,有些奇怪:“楚姒,你到底叫我來,有什麼事?”
“不是說了,去見父親麼?”楚姒淺淺笑道。
楚黛兒依舊不解,懷疑的看着她:“你想耍什麼花招?”
“我能耍花招麼?這皇宮可沒我的人呢。”楚姒淡淡往前走,卻徑直往一條偏僻的巷子而去,身後的宮女愣了一下,忙上前提醒:“世子妃,這裡不是……”
“我知道,但是我知道這條路通向哪裡。”楚姒淡淡說着:“這裡離宮門更近。”
楚黛兒懷疑的看着楚姒:“你怎麼知道?”
“若是我跟你說,我做了一個預見未來的夢,你信嗎?”楚姒笑道。
楚黛兒覺得此時的楚姒有些詭異:“你到底想做什麼?”
楚姒撇撇嘴,想起前世,皇后也有生辰宴,生辰宴上死了不少人,都是趙訓炎想弄死的人,所以她想看看,這一次的宮宴,是不是趙訓炎依舊主宰了。
走到一個宮門前,楚姒停住腳步。
楚黛兒沒來過這裡,但看着宮門前落下的灰,便知此處只是一處廢棄的宮殿而已。
“楚姒,到底想做什麼!”楚黛兒開始有些抓狂。
“四妹妹進去不就知道了?“楚姒莞爾,楚黛兒還沒回過神來,楚姒手腕上的銀針便飛出,讓她避無可避。
楚黛兒瞪大眼睛,眼睜睜看着她:“楚姒,你敢殺我,這裡這麼多人證!”
“我何時說要殺四妹妹了。”楚姒笑起來,她不會蠢到在宮裡殺了楚黛兒,可是後面跟着的宮女們似乎都嚇壞了:“世子妃,您這是……”
“這是我跟四妹妹的遊戲,四妹妹輸了。”楚姒平靜笑着,她似乎從來沒有這般平靜過,在經歷瑤兒一事後,前世所有的恨意似乎都爆發了出來。她微微偏着頭,看着倒在地上仍舊掙扎的楚黛兒,笑道:“既然四妹妹也喜歡玩污衊的遊戲,那我們玩吧。”
她說這話的聲音很小,只有楚黛兒聽到了。
楚姒轉頭看着宮女,笑道:“四妹妹身子不適,你們趕緊去找人叫太醫,留下兩個,趕緊把四妹妹扶進去休息一會兒。”
見楚姒沒有別的動作了,她們纔敢靠近。
“楚姒……”楚黛兒想喊,楚姒只是笑看着她:“四妹妹,你先歇會兒吧,我去接父親。”看着楚黛兒被人擡了進去以後,這才轉過身離開。
若是她沒猜錯,裡面的東西,一定能讓楚黛兒原形畢露的。
楚姒從巷子裡出來,才發現自己的手全程死死握着,指甲嵌入了手心仍舊不知,反而鮮血與大紅的蔻丹一起,在陽光裡,顯得更加的鮮紅。
楚秉鬆是被楚姒的人‘請’來的,他來的時候,衣衫似乎都未穿整齊,渾身在發抖,一瞧見楚姒,便如餓狼見了肉般撲過來:“楚姒,給我解藥!”
“父親在說什麼?”楚姒淡淡後退一步,讓人將他拉住:“您給皇后娘娘準備的厚禮,可準備好了?”
楚秉鬆面色發白:“你這樣做會害死我的!”
“父親在說什麼呢,若是沒準備好,就先回去吧。”楚姒冷漠說罷,轉身便要離開。
楚秉鬆死死咬牙,在她走了幾步之後,才終於開口:“我準備好了!”
“那就好!”楚姒頭也沒回,只冷淡轉頭:“四妹妹也來接父親了,父親與我一道去見她吧!”說罷,便提步離開。
楚秉鬆看着楚姒的背影,大紅的衣裳如同鋪開的鮮血,好似楊佩死時,倒在血泊裡那滿是恨意的模樣。
楚秉鬆渾身抖了一下,總有一種今日來了,就回不去的感覺,可是他就算是現在回去,也活不久了!
一狠心,楚秉鬆直接提步跟了上去,只是沒想到楚姒還給他準備了這樣一份’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