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回京搞事情

林清愚接了楚姒便匆忙往宮外去了,綠檀不用問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些什麼。

等匆匆回到宮裡想去尋林傅,可林傅也早已經離開。

“公主,皇上請您過去。”有宮女來報。

綠檀聞言,心又沉了些,轉過頭看着立在一旁一人高的銅鏡,鏡中的自己衣着華貴,頭上的朱釵首飾也許是當時一起做婢女的小福兒一輩子都未曾見過的,但她現在更希望回到還在楚姒身邊做小丫頭的時候,自在瀟灑,沒有什麼家國天下。

“我知道了。”她悶悶應了一聲,轉頭便往外而去。

父皇要與她說的,是和親之事吧。

宮外,林清愚一行人才出宮,便早早有馬車候着了,馬車沒有絲毫停留,徑直往城外而去。

皇帝尚在涼亭之中,不斷的思考着,可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就這麼輕易放林清愚走:“來人!立刻把林清愚和楚姒給我攔下!”

“回稟皇上……”有人來報,卻心中惶惶:“他們已經出城了,似乎早就安排好的,城外早早有人接應,我們的人想跟上都被攔住了。”

“什麼……”皇帝以爲他們以爲安全了,至少會放鬆一下,先回去收拾下東西,沒成想他們自一早進來,就算到了自己眼下這一步。這個林清愚,當真是個不能放走的,如若他真的去幫趙煊逸,南疆存亡危矣:“那趙訓炎呢?朕早就讓你們在宮外佈下陷阱,他絕不可能逃走纔是。”

那人面色更加緊張了,直接跪在地上道:“我們還未出手,便有另一夥人出來想要帶走趙訓炎,我們與之纏鬥的時候,趙訓炎乘亂逃走了。”

“你們——”皇帝氣得說不出話:“那你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去給我追。一旦見到趙訓炎,朕不要活口了,給我直接殺了他!”

“可是如此的話,攝政王……”

“那也總比林清愚抓到他來的好。”皇帝寒聲說完。

皇后站在一旁,看着皇帝盛怒的樣子,上前兩步柔聲道:“皇上,臣妾相信攝政王他們……”

皇后的話還沒說完,皇帝便回頭怒目而視,而後看着她眼中的驚愕和不可置信,這才急急收回了眼神,但一開口,語氣卻冷了不少:“你常年在後宮之中,不懂這些事情,朕不怪你,但是往後,你不要再插手了。”

皇后眼中泛着淚花,卻筆直的站在一側,垂下頭恭恭敬敬的行禮:“臣妾領旨。”

“你——!”皇帝見她生氣,更加氣卻也更加無奈,剛好這時候綠檀也趕來了。

“兒臣見過父皇。”

皇帝這才扭過頭來看她,看着她也是一臉疏離的模樣,沉沉嘆了口氣:“檀兒,父皇也是爲了百姓安危考慮……”

“父皇不必過多解釋,檀兒明白的。”綠檀微微哽咽,卻強忍着沒讓眼淚落出來。

皇帝見此,上前兩步將她扶起,愛憐的看着自己一直當做心肝寶貝的女兒,道:“檀兒明白父皇的心意就好,這次怕是要委屈你了。”

“父皇不必介懷。”綠檀擡起頭看他,勉強露出笑容:“檀兒是公主,受百姓供養,當爲百姓做事。什麼時候出嫁?”

皇帝見她這般懂事,越發的疼惜,但爲了那五萬的精兵,只得道:“三日之後。”

“好。”

皇后站在一旁,淚水已是止不住,最受寵的公主,從小錦衣玉食,現在卻如此匆忙的要送去和親,還是嫁到番邦那等貧瘠之地,聽聞番邦之王也是個莽夫……

皇帝說完,回頭看了眼皇后,提步便走了。

皇后上前一把擁住綠檀:“我的好孩子。”

“母后……”檀兒不想嫁去番邦,不想去和親,檀兒想嫁給心愛之人。

她心裡有萬千哀求的話,可到底沒有說出來,現在這樣的時候,她更加明白什麼是責任。

出了城以後,林清愚和楚姒並沒有急於渡河,南疆皇帝一旦反應過來,是不會這麼輕易讓他們走的,所以他們先在邊陲的一座小鎮停下了腳步,到時候趙恪一旦退兵,皇帝必然以爲他們已經逃走,便會放下戒心,屆時再走也要更加穩妥一些。 wWW ¸ттkan ¸¢ ○

客棧二樓,這裡尋常沒什麼客人,所以媚娘乾脆把整個二樓都包下了。

楚姒還在等嚴一回來,但嚴一遲遲不來,她便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抓到趙訓炎。

林清愚瞧見她站在窗前走來走去的樣子,上前拉着她的手,笑道:“別急了,沒事的。”

“可是萬一……”

“萬一他逃走了,我們再去找他就是,左右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林清愚笑道。

楚姒聞言,主動上前將他擁住:“趙訓炎命不久矣,南疆的皇帝也一定會四處找他,我如何不擔心。”

林清愚撫着她垂落在身後的長髮,半晌,才道:“放心吧,趙訓炎既然自己早就準備好了逃生的計劃,必然不會這般容易又被抓回去的,我們只要趕在皇帝抓住他之前找到他就可以了。”

楚姒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可一顆心就是安定不下來。趙訓炎之前表現出的一定要報復自己報復林清愚的心實在是太強烈了,她真擔心這個瘋子會有一天做出無可挽回的事。

嚴一是在第二天一早回來的,身上帶着傷,眼裡帶着擔憂。

楚姒才吃過早膳,瞧見他這般模樣,連忙讓人去拿了藥來。

“沒抓到?”楚姒問道。

嚴一愧疚的點頭:“他太狡猾了。”

楚姒微微頷首,將藥給他:“先吃點藥。”

嚴一接過後,越發愧疚:“我們出來的時候,那皇帝好像下了命令,見到趙訓炎,不要活口,直接殺了。”

“他果然不打算放過我們。”楚姒微微皺眉,回頭看了眼林清愚,林清愚卻似無所謂般笑道:“一時半會兒也抓不到,先不急,你們繼續去找便是,他應該還沒出城。”

瞧見他這樣一副灑脫的態度,楚姒有些氣,那畢竟是他的命啊!

“你怎麼……”

趕在楚姒發火之前,林清愚起身走了過來,擡手攬住她親暱靠近:“別生氣,咱們還有大事要做呢,這等小事,讓嚴一留下來處理就可以了。”

楚姒氣得眼淚都出來了:“要是萬一……”

“不會有萬一的,我發誓。”林清愚篤定道。

楚姒知道他這還是死鴨子嘴硬,將紫玉拿了出來給嚴一:“找無極閣的人幫忙,務必抓到趙訓炎,若是他死了……一定要將蠱蟲帶回來!”

嚴一頷首,接過紫玉便退下了。

楚姒這才抓着林清愚:“那我們準備準備回去。”

“好。”林清愚莞爾一笑,看着楚姒氣嘟嘟的樣子,擡手捧着她的臉,給了她最深一吻。

媚娘準備好了尋常南疆人的衣裳,包下一艘私船便出發了,一路上林傅卻是神色懨懨,似乎從出皇宮開始,就開始魂不守舍了。

包下的船是一個烏篷船,楚姒和林清愚坐在烏篷內,林傅獨自一人站在船尾,面容冰冷,渾身都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楚姒瞅着他的背影,道:“林傅怎麼辦?”

“等他想清楚了便知道怎麼辦了。”林清愚笑起來,將才泡好的茶倒了一杯給楚姒:“我已經替他飛鴿傳信給他的父母了,不過如今南疆王一心想要借兵,怕是這封信的作用也不大。綠檀一心要幫他父親,幫南疆子民,他們之間必然是不可能的。”

說到這裡,楚姒開始好奇林傅的身世了:“我記得你說過,林傅跟綠檀的身份差不多……”

“沒錯。”林清愚彎起眼睛來,一旁幫着擺弄茶具的媚娘也跟着笑起來:“不過林傅跟綠檀不同的是,林傅雖然身份也尊貴,但離開那個島就不行了。”

“島?”楚姒忽然想起之前侯夫人的遊記來:“你們說的,是那個如同世外桃源般的離陀島?”

“沒錯。”媚娘聽着忽然笑了起來,笑着笑着就忍不住開始哈哈大笑。

楚姒微微挑眉,看了眼同樣笑得眼睛彎成越發的林清愚:“聽聞離陀島盛產靈藥。而且四周都是暗礁險島,易守難攻,除非有人帶着才能平安進去,這樣的小島,兩年收入可抵我們一整年的國庫稅收,你們爲何笑成這樣?”雖然不及南疆,但也不至於如此好笑吧。

媚娘笑夠了,小飲了一口茶,這才道:“我們笑,那是因爲道上的服飾,若是讓綠檀知道了,願不願意嫁還是一回事。”

楚姒越發好奇了,當初那遊記上可沒有寫離陀島的服飾,但的確有一頁好似是被撕去了的。

“穿裙子,着盛裝,皇室尤其如此,包括男兒。”林清愚終於說了出來,楚姒這會兒再去看站在船尾冷得向冰塊的林傅,這才也跟着樂了,確實無法想象林傅穿裙子的樣子。

不過玩笑歸玩笑,林傅娶不到綠檀最大的原因,就是離陀島上的總人口也不足五萬,更不用說借出五萬的精兵了,島上的人大多悠閒自在,遠離紛爭,也沒有誰希望捲入陸地上這些國家之前的鬥爭,就算綠檀願意嫁,但凡南疆王還存有半分掠奪的心思,林傅的父母也不一定願意娶。

“所以這纔是他糾結的原因。”楚姒道。

林清愚頷首:“不過他的想法自小比別人多,也更清楚自己要怎麼做,你不用擔心。”

林清愚說完,林傅果然進來了,瞧見三人笑嘻嘻的樣子,眉頭皺了皺,道:“主子……”

“嗯?”

林傅頓了頓,才道:“我想回去。”

“回哪兒?”

“南疆。”

船伕有幸見識了一下什麼叫現象級的輕功,林傅也是發了狠了,林清愚不讓他去,他就偏要去,即便沒有船。

船伕訝異的不行:“小哥兒穩啊!”

林傅感受着江上的獵獵狂風,但還沒到岸上,內力終於支撐不住泡水裡了,所以船伕又有幸瞧見了他在水裡游泳的優美姿態。

楚姒也走出來,跟林清愚站在一起看着他離開:“爲何攔他?”

“他反抗的勁越是足,就越能成事。”十幾年的相處,他實在太瞭解林傅了。

媚娘也跟着出來,看着林傅好容易游上岸朝她們擺手,這才笑道:“就是不知道他會怎麼樣了,主子應該能猜到吧。”

林清愚笑起來:“或許他會護送綠檀出嫁到番邦吧。”

“好像更慘了……”

媚娘微微搖頭,三人到底只是笑笑,還是真心希望他跟綠檀往後都不會再後悔。

船隻到了江邊,便看到喬裝而來的楊老將軍,楊老將軍準備了馬車,沒有護送他們去見趙恪,而是一路把他們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你們接下來要去哪裡?”楊老將軍問道。

“回京。”

“回京?”老將軍很驚訝:“你們不去跟侯爺夫人匯合麼?”

“父親領兵幾十年,怕是不需要我去班門弄斧。現在我跟姒兒回京,得先把其他人帶出來才行。”林清愚笑道,看了看楊老將軍身後的幾人,又道:“而且豫親王應該也能理解。”

那幾人連忙低下頭。

楊老將軍回頭看了一眼,沒說什麼,只擔心的看着楚姒:“姒兒,你吃了這麼多苦,是外祖父對不起你,如果當初……”

“外祖父,這些不怪你。當初你也是被人矇蔽了,有誰天生就能透過別人僞裝好的虛假面具,看到他的真面目呢?”楚姒安慰道,過去的也就過去了,而且人這樣容易被情感牽制的動物,沒有一雙火眼金睛,被矇蔽實在是太過簡單。

聽見楚姒的這般安慰,楊老將軍只是嘆了口氣。

林清愚拉着楚姒的手,笑看着老將軍:“您放心吧,接下來的姒兒,斷不會再出一點差錯,我也不會讓她再受一點苦的。”

“那就多謝你了……”

“外祖父同我這般客氣做什麼,照顧姒兒本就是我的分內事。”林清愚笑道。

楊老將軍聽着他嘴裡的這聲‘外祖父’還沒反應過來,瞧着楚姒微紅的臉,哈哈大笑起來:“對,姒兒身邊有你照顧,我也放心了。”

林清愚笑得眉眼彎彎,一如當初楚姒初見他般的模樣,看起來溫潤又有學問,翩翩濁世佳公子一個。

“對了,王爺還說,皇上遲遲沒有下令攻打南疆,京城怕是有別的變故,此番你們要回去,一定要格外小心些。”楊老將軍還是叮囑道。

楚姒看着他這般,心中諸多感慨,點點頭:“您也要保重身體。”

老將軍頷首,幾人一番告別後,林清愚便和楚姒一道坐上馬車,往京城方向而去。

在楚姒幾人離開京城的一個多月裡,京城說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不爲過。

京城裡人人面帶警惕,新帝登基的繁榮並沒有呈現,民間反而是怨聲載道,但最有怨氣的人已經被抓到大牢裡秘密處決了,剩下的都是不敢發聲的。

當初沛縣挖出一塊兇石的事情又被人翻了出來,先帝曾打算祭天之事也被人翻了出來,朝堂上下爭執最多的,便是要不要祭天。

趙煊逸坐在龍椅上,看着堂下爭執不休的人,面色微沉。

“好了!”

聽到他的聲音,衆人頓時噤聲,唯獨馬御史還不肯停下:“皇上,祭天乃早就被廢除的儀式,不可再啓啊!”

“馬御史這話何意?”旁邊一人道:“先帝便有祭天的想法,奈何還未完成,如今民間霍亂不斷,人心惶惶,此時祭天,既有利於安定民心,又能樹立皇上在民間的名聲,如何不可再啓?”

馬御史看着他憤憤道:“祭天所需乃是貴女,怎麼,劉大人是打算讓自家女兒出來祭天嗎!”

這說話的劉大人立馬白了臉:“你胡說什麼?我纔是二品大員,況且女兒頑劣,何以能稱得上‘貴女’二字?我瞧着馬御史家的小孫女不錯,馬御史乃是兩朝老臣,又被皇上擢升特一品大員,您家的孫女纔是當之無愧的貴女!”

“你個小人!”馬御史大惱,而後才忙轉頭看着趙煊逸:“皇上,祭天需要將供奉的貴女活活燒死,這哪裡是祭天,這根本是慘無人道的暴君之行啊……”

“好了!”趙煊逸本來揉着眉心聽他們說話,如今聽到‘暴君’二字,面色一下子就沉了。

李瀟站在一旁垂首不說話,因爲安平侯和攝政王這等功臣全部落得了個被趕出京城的下場,所以民間不少人都傳皇上是暴君,他現在最不願意聽到的便是這兩個字,他們還屢屢在這裡說,皇上不生氣纔怪。

趙煊逸看着堂下的馬御史,現在留下來真正爲百姓爲社稷的老臣已經不多了,他並沒有打算將馬御史怎麼樣:“好了,馬愛卿,此事容後再議。”

“皇上……”馬御史仍舊想勸他放棄,但趙煊逸卻惱了:“朕說好了,不要再提這個話,朕自會慎重考慮的。”

馬御史愣住,看着他暴怒的樣子,想說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衆愛卿可還有其他事情要奏?”趙煊逸寒聲道。

“回稟皇上……”

一衆的大臣又開始說起如今的問題了,以前做太子時便知問題不斷,如今真到了手裡,才知棘手。

趙煊逸好容易耐心一個個聽完,這才道:“今天先到這兒吧,朕乏了。”

“皇上,還有豫親王和楊老將軍之事,他們如今帶着十萬精兵在南疆邊境,既不進攻也不撤回,如此浪費人力物力……”馬御史沒說完又被人打斷:“那叫不戰而屈人之兵,等南疆人知道愚弄我朝的後果了,他們自會乖乖成爲附屬國,年年上貢。”新提拔上來的將軍道。

趙煊逸聽着都對他的話嗤之以鼻,但不管怎麼說是他自己提拔上來的。

“南疆之事不急,等朕處理好了京城一事,自會下令。”趙煊逸說完便徑直站起了身。他遲遲未讓趙恪動手,是希望南疆忍不住先動手,這樣他在打也就師出有名,至於到時候趙恪和楊老將軍出了什麼事,百姓們便是要怪,也怪不到他的頭上了。

“退朝!”高公公在一旁高聲喊完,上前走到李瀟身邊:“李大人,皇上請您去養心殿候旨。”

“是!”李瀟拱手,馬御史聞言忙湊了過來,苦頭婆心道:“李大人,你一定要勸勸皇上,祭天之事真的不能行啊!”

李瀟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提步離開了。

瞧見所有人都不把馬御史放在眼裡,方纔的劉大人也笑着走過來,笑道:“馬大人,你說你一把年紀了,皇上年輕氣盛,你怎麼就不能讓着他一點呢。”

“皇上年紀小,但江山社稷可不顧不得他年紀小啊!”馬御史氣得老眼微紅。

那劉大人瞧了他一眼,諷刺的笑了一聲:“這可是金鑾殿,您說話可小心些,被回頭觸怒龍言被砍了頭……”

“你……”馬御史看着站在周圍看熱鬧的一衆人,氣得直捶自己心口:“先帝啊,你睜開眼睛看看……”他話還沒說完,便直接氣得暈了過去,旁邊的大人們忙做鳥獸散,只有太監們瞧見了,才趕忙讓人給擡出去了。

楚姒換上了一身男裝,纔回京城便先去見了雲頌伊和鄭雲。

她們已經成婚了,住在西郊的一處小院子裡,但四周都有人看着,她們根本不可能離開京城半步。

瞧見楚姒幾人過來,雲頌伊嚇壞了:“你們被人發現了嗎?”

“放心吧。”媚娘過來道:“我使人引開了才得以進來的。”

雲頌伊這才點點頭,忙拉着她們進了屋:“這就好,要是被發現了,你們可就真成了籠中鳥,任人宰割了。”說罷,又急急去尋了小福兒和傅大娘來,小福兒一瞧見楚姒,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怎麼哄都哄不好。

“小姐,您沒事吧,奴婢還以爲……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小福兒邊抹眼淚邊抽抽搭搭的,傅大娘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也跟着走了過來笑道:“你這丫頭,小姐回來是好事,你怎麼成日就知道哭呢。”

小福兒哭得只打嗝,根本停不住:“奴婢也是……太擔心小姐了嘛。”

“好了,快去收拾廂房。”雲頌伊忙道。

楚姒在一旁看她,挽起了婦人髻,人也利索了不少。掃了一圈這屋子,好似沒有下人在,就連泡茶這等活兒都是雲頌伊自己在做。

似察覺到楚姒的疑惑,雲頌伊將茶端來,才道:“我們就是叫了下人來,也是成日看着我們,倒不如不要,省得一天到晚也沒個清淨。”

她在一旁坐下,林清愚這才問道:“鄭雲呢?”

“他去瞧楊公子了。”

“楊辭?”

“嗯。”雲頌伊看了看楚姒,言語間有些吞吞吐吐。

“出什麼事了?”楚姒一瞧便知有問題,上次離開時,楊辭斷了一隻手,不知有沒有中毒,如今楊府就剩下他和楊盈,還有一個楊謙修,楊家光榮不在,不知還有多少欺負上門的。

雲頌伊看她,微微抿脣,道:“姒兒姐姐可還記得雲康?”

“記得。”雲家小公子,之前成日跟焦思邈混跡在一起,後來昏迷,再醒來後,便是雲頌月時那前後了:“可是雲康與楊辭有何關係?”

“雲康如今入贅到了王家,那王家小姐原就是愛慕楊辭的。王家在京中勢力不大,但大大小小的商戶都跟他們關係極好,自雲康入贅後,這王小姐便同他一起,唆使了這些人沒事兒便嚼舌根子,楊家人去買東西也都把價格擡高好幾倍。如今楊家也不富裕,聽聞爲了救治楊辭,楊盈將自己的不少首飾都給當了,偏生以前跟楊府有來往的大人還當做看不見,特別是那京兆尹……”雲頌伊氣得不行:“我也去尋過雲康,可他的意思是,他就是故意報復,見誰低就要踩誰。我與他爭執不過將他打了,這會兒鄭雲怕還在前頭跟他們理論呢。”

“這王家竟猖狂至此?”林清愚有些不信。

“因爲王家還跟如今的李大人,關係曖昧。”雲頌伊到底還是說了出來。

這李大人是誰楚姒不用想也知道,但李瀟斷不可能成日跟商戶混在一起,做這些事的,怕是苦了半輩子,一旦得勢迅速翹起了尾巴的李夫人。

“你可知道綠芽的情況?”楚姒又問道。

提起綠芽,雲頌伊又是一陣嘆息。

“自你走後,綠芽便沒了依仗,便是我去尋她,李夫人也沒把我這個小小縣主放在眼裡的,只聽聞孩子好似沒了,那東郡王府的小小姐也過了門,剩下的便不得而知了。”

楚姒跟林清愚對視一眼,林清愚只是擡手抓着她:“清官難斷家務事,她自己甘之如飴,你便是再以爲是砒霜也是沒用的。”

楚姒哪裡不知道這個道理:“我明白。”

“嗯。”林清愚微微頷首,轉頭廂房已經準備好了,鄭雲也回來了。

一瞧見林清愚幾人,鄭雲激動的立馬上前來,楚姒看他,鬍子也剃了,露出一張五官明朗的臉,雖少了之前的威猛,卻多了幾分清俊,看着舒服多了。

楚姒見他手指上有血,微微揚眉:“我跟媚娘先回廂房。”

“好。”林清愚頷首,鄭雲忙道:“我們書房說話。”說罷,便匆匆帶着林清愚往書房而去。

回到房間,小福兒又開始嘰嘰喳喳圍着楚姒轉,媚娘倚在一旁的軟榻上笑道:“夫人,要不要我們動手去教訓教訓那雲康?”

“不必了,根本原因不在這兒。”楚姒悠悠推開房間的窗戶,讓外頭的風吹進來,驅散些悶熱:“楊府勢微,雲康不過是小人之心,沒法對別人下手,便拿楊府來出氣,來逞威風罷了。與他抱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少,我們要一個一個教訓,遲早會暴露了。當務之急,是讓楊家人暫時離開京城。”

“離開京城?”小福兒不解:“楊家的府邸都在京城,怎麼離開呢?奴婢以爲,等楊老將軍回來,他們就不敢造次了,屆時楊老將軍一定會好好教訓他們的!”小福兒想想便覺得痛快。

楚姒屈指彈了下她的額頭:“我們假定的前提就是,老將軍暫時不會回來。”若是真按照林清愚的計劃,大軍壓境,城內跟他和自己有關的人都會有危險,要趁大軍過來之前將她們全部帶出去才行。

“老將軍不會回來?”小福兒不解,媚娘卻一改方纔懶散的模樣,坐直了身子:“我去安排。”

“你帶不走他們的,今晚我去見他們。”楚姒道。楊謙修是個淡薄性子,但楊辭卻是個倔驢性格,老將軍未歸,無緣無故叫他們離開,他絕對不會同意的。

這頭,鄭雲還在跟林清愚說今日雲康之事:“這王八蛋,小爺我打斷了他一條腿,我看他還敢成日使壞!居然還跟伊兒動起了手,好在伊兒沒吃虧,不然我砍死他個鱉孫。”

林清愚睨了眼他:“她也聽你成日說這些粗話?”

鄭雲突然變害羞,撓撓頭笑道:“她養了只老鼠當寵物,在她面前我可不敢造次。”

林清愚笑着搖搖頭:“說說鄭家人吧。”當初隨明月一起把自己帶到無極閣後,便再沒了消息。

鄭雲一聽鄭家人,不知該怎麼說,爲難的在一旁坐下,端起茶就悶頭灌。

“那是茶,不是酒,慢慢說吧。”林清愚在書案前坐下,看着書案上龍飛鳳舞的‘檢討書’,默默替他收了起來,這才坐下。

“他們還是想讓我回家去,繼承鄭家衣鉢,可是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是治病救人的料,讓我拿銀針,還不如拿刀槍來的痛快。”鄭雲很是苦惱:“而且他們知道我私自就成了婚以後,氣得要來把我抓回去,因爲上次他們幫着明月把你擄走的事,我好歹發了一通脾氣他們才允我幾月,我現在也在想法子該怎麼辦呢。”

“鄭家家族住在邊境峽谷中,號稱三千‘毒手’,統治這三千人可比你手底下的幾千士兵強。”林清愚繼續道。

鄭雲擺擺手:“下毒這樣的手段我可不屑用,還是真刀真槍打得痛快。”

“既如此……”林清愚彎起眼睛來,笑看着他:“那幫我一個忙。”

“你說吧。”鄭雲忙道,而後聯想起他方纔說的鄭家,懷疑的眨眨眼:“你不會是打算讓我回鄭家吧。”

“聰明,鄭雲,你成婚以後,比以前懂我了不少。”林清愚眼睛眯狐狸眼:“我需要你去鄭家,將那三千人帶出來。”

“可那三千人雖然有用,卻也抵擋不了朝廷的幾十萬大軍吶!”鄭雲依舊不明白林清愚要做什麼,但林清愚只是笑道:“我不要你開拔過來,你去給我騷擾騷擾番邦那幫人就行,對了,要僞裝成南疆人。”

鄭雲懷疑的看着他:“挑撥起南疆跟番邦之間的仇,對你有什麼好處。”

“當然有好處,這樣的話,豫親王就處於進可攻退可守的地位,如若南疆失手,抵抗不了番邦的精壯兵馬,跟我朝求救,屆時你可就立了大功了。”林清愚笑開。

鄭雲看着他的笑,渾身雞皮疙瘩,他算計人時就喜歡這樣笑,平白讓人覺得沒毛骨悚然。

鄭雲懷疑的看着他:“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林清愚點點頭。

鄭雲眨眨眼,想了想:“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這一走,就得帶着伊兒他們一道走,我們走了,你們可怎麼辦。”

“好辦。”林清愚起了身走到他身前:“我不要你現在走,你遲些時日再走,只要你肯答應我回去就行。”

回去?重點還是在回去?

鄭雲愣愣點頭,總覺得這自己好像鑽進了套裡,拉着林清愚的衣袖:“你該不會坑我吧。”

“不會,自然不會,我現在拿你當兄弟!”林清愚笑容不減,鄭雲越發覺得瘮得慌,還想再說,林清愚已經提步離開了。

出了門,林清愚拐角便遇上了一個帶着黑衣黑帽的人。

“妥了?”

“妥了。”

“好,我會把趙訓炎給你帶來。”說罷,轉頭便離開了。

鄭家的毒術無人能及,而且素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在南疆也一定有不少探子,找到一個趙訓炎再帶出來對嚴一可能是難事,對於他們怕是容易許多。

林清愚回頭看着面色微沉的鄭雲,笑起來:“那裡是你的家,有你的父母兄弟,你遲早是要回去的,包括雲小姐,她總不能嫁過來,永遠不見公婆吧?”

鄭雲皺眉,想想又覺得有道理,雖然他好像才被林清愚給賣了。

“還有。”林清愚乾脆轉身走過來,鄭雲下意識的後退兩步,林清愚見此,無奈笑着搖頭:“我身上的毒已經解了,我與鄭家的恩怨也就了了,你以爲不用再覺得虧欠於我。”

鄭雲微怔,看着林清愚平靜的樣子,一個大老爺們瞬間就紅了眼:“清愚……”

“再幫我辦一件事……”

鄭雲的感動忙打了個急剎車:“不……”

“小事一樁……”

到了晚上,鄭雲才知林清愚的小事一樁有多小。

到宮門前罵人啊!!這可是死罪啊!!

鄭雲灌了一壺酒硬着頭皮上:“你們都給我閃開,我要見皇上!”

宮門前的護衛瞅了他一眼:“皇上豈是你想見就見的,還不讓開,不然回頭拉你去打板子!”

鄭雲的屁股蛋兒彷彿疼了一下,忙藉着酒勁又道:“你們讓皇上告訴我,爲什麼派豫親王爺去送死,他從沒打過仗的,他跟我可是好兄弟!”

那兩侍衛不知道他怎生扯到了豫親王,只冷冷掃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鄭雲反反覆覆罵,等到他們終於要拖自己去打板子了,這才一溜煙跑了。

他才走,才上馬車還未離開的李瀟便放下了簾子,寒聲道:“回府。”

鄭雲躲在暗巷裡,看着李瀟的馬車離開了,才悄悄鬆了口氣。不過現在平白要給豫親王造勢,難道豫親王是打算起事麼?

林清愚沒跟他說,他也不敢胡亂臆測。皇家的這些事素來複雜,他要不是因爲林清愚,怕根本都不會當這勞什子的將軍,去做那江湖大俠快意恩仇倒還好些。

瞧着馬車徹底離開了,他這才離開。

李瀟回到府裡,一羣新大臣老大臣都已經在等着了,他一來便連連圍上來。

“李大人,皇上怎麼說?”

關於貴女的事情,他們可都記着呢,誰也不想自己好好的閨女拿去活活燒死了。

李瀟睨了他們一眼,直接往書房去,等在書房坐下了,才朝他們拱拱手:“各位大人,祭天之事咱們暫且不議,但是眼下有另外一件事明日怕還要大家一起幫忙上摺子。”

“李大人請說……”衆人皆道。

李瀟想起今日鄭雲說的那些話來,道:“如今豫親王和楊老將軍皆是在南疆邊境,手擁十萬大軍,衆位可想過,萬一這豫親王有謀逆的心思……”

衆人連忙倒抽一口涼氣,擺擺手:“不可能吧,豫親王才被封爲王爺,而且母家也只是個尋常人家,母妃更是早早亡故,在朝中也無勢力在,他這樣如何能造反。就算搶了那個位置,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啊。”

“我也是這樣想,但是……”李瀟看着衆人:“各位可曾想過,皇上如今聖名受損,若是此時南疆那邊出點什麼事,再加上朝中不安分的大臣,只怕這也不無可能,咱們既然領着皇上的俸祿,就是未雨綢繆,爲皇上分憂。如各位所說,豫親王在京城中根本沒什麼掛累,要造反,死也只死他自己。”

“所以……”

“所以,讓皇上召回豫親王,留下負累衆多又死忠的楊老將軍在南疆即可。”李瀟寒聲道,看了看衆人,原本溫潤的眸子此刻盡是陰翳:“而且,十萬大軍太多了,南疆舉國之力也打不過我們,楊老將軍如此驍勇善戰,我看一萬兵馬綽綽有餘。”

“一萬?”底下好歹有去過戰場的人,一萬兵馬故意留在南疆邊境,但凡他們發動攻擊便是死路一條。而且如今楊老將軍早已不如以前,讓他帶着一萬兵馬留在南疆,等於送死:“李大人……”有人想跟他說說,卻聽李瀟道:“怎麼了?一萬太多了?”

“不是不是……”見李瀟這態度,他便也不敢多話了。

李瀟看了看衆人,道:“不知衆位同僚可還有別的意見?”

“沒有沒有。”衆人忙搖頭。

“那就好。”李瀟淡淡看着衆人,眼中傲氣不可掩飾:“各位關心的貴女之事,我會再跟皇上說說,若是一定要選,也不會選到各位大人的頭上,請各位放心。”

“那就多謝大人了。”衆人忙笑着頷首,李瀟不願再說,擡擡手衆人便都出去了。

他轉過頭看着待寫的摺子,將方纔的想法迅速寫上了。他怎麼會不知道只留一萬大軍對於楊老將軍來說是一個什麼樣的下場,但是他憎恨楊家人,尤其是楊辭。自己也是姒兒的哥哥,可她對自己向來疏離,卻爲了楊辭這樣一個早就跟她斷絕關係的人犧牲了自己,被趙訓炎擄走至今下落不明。楊家對她來說,就是拖後腿的累贅,現在楊家老的老殘的殘,留着也沒什麼用了,不如早點都滾出京城,走的遠遠的,這樣等姒兒回來,就不用再被他們拖累了。

不多時,外面有丫環過來:“公子,夫人讓您過去前廳用飯呢。”

“嗯。”想起新娶的東郡王府的小小姐元珊,事事打理的清楚,有條有理,端莊貌美,是真正富貴窩裡養出來的,心思聰穎八面玲瓏,可不知怎麼的,就是少了姒兒的那一分感覺。

到了飯桌上,李瀟不見李夫人,問道:“娘呢?”

元珊輕笑:“方纔過來的那些大人們送了不少禮過來,娘正打點呢。”

李瀟聞言,傲氣受挫,他們以前過多了苦日子,娘便總是對這些金銀斤斤計較,讓他在元珊面前擡不起頭。

坐下後不見綠芽,問道:“綠芽怎麼沒來?”

“夫君忘了,妾氏不與正室同桌用膳,這是娘定下的規矩。”元珊坐在他身側,端莊笑道。

李瀟微微蹙眉,想起綠芽才小產,但看着元珊眼底的些微鄙夷,沒再出聲。

鄭雲回去把一應消息都說了,楚姒有些諷刺的笑自己,竟不知當時留的退路,成了這樣的用法。

“若是他真能把豫親王調回京城來,那他在皇上面前的分量還真是不小。”楚姒笑道。

雲頌伊一邊幫着端了飯菜上來一邊道:“他才娶了東郡王府的小小姐,官位也是不停的升,在皇帝面前都是獨一份的尊榮。”她想來是有些鄙夷的,當初見他,他跟外祖父聊家國天下,還甚得外祖父賞識,如今外祖父教他得到東西,都被他用來玩弄權術了。

“他還是有些本事的,短短時間,排除異己的活兒幹得十分好,現在朝中真正敢說真話的,沒幾個了。”鄭雲給林清愚倒了酒:“上等的女兒紅,伊兒出嫁時挖出來的。”

雲頌伊麪色緋紅的坐在一側,雲夫人也在,只安靜笑着,並不出聲,現在的生活她十分滿意。

林清愚給楚姒也倒了一杯:“喝一點吧。”

“壯壯膽?”楚姒莞爾,衆人也跟着笑了起來:“壯壯膽,好乾活兒!”

夜裡,京城依舊處於高度警惕狀態,趙煊逸自從登基之後便沒有一夜睡踏實過,趙奕恆和趙訓炎接二連三的謀反,讓他現在依舊處於恐慌之中,而且身邊唯一能說幾句話的蔣繁和林清愚死的死散的散,所以他在京城裡也是佈下了十分嚴密的防守,但凡見到戴面具帶帷紗帽的,都要查驗身份。

楚姒換了身男裝,貼了小鬍子,跟在林清愚身側看起來就像是個小書童。至於林清愚,惹眼的一頭白髮,扮成白頭老翁最是合適了。

鄭雲和雲頌伊二人負責把府外盯着的人引開一會兒,楚姒和林清愚這才得以出門,兩人倒也大膽,大搖大擺的上了街就往楊府去了。

來來往往騎着馬跑過的士兵,讓楚姒的心越發的沉了。

“他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她仍舊不解。

“被嚇到了。”林清愚回頭看了她一眼,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她,擡手摸摸她的後腦勺:“他以前是賢王,只辦好事。可一旦嚐到惡事的滋味了,便一發不可收拾了。他對侯府、對我,懷疑的種子早在我們回京開始便種下了,皇上臨死還要封我個攝政王,他自然也就會懷疑。說到底,都是一件事推動一件事,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楚姒瞧着他認真分析的樣子,笑笑,不多時便到了楊府門前。

林清愚上前敲門,來開門的是楊盈自己,她身後跟着兩個丫環,挎着籃子似要出去買東西。

“你們是……”楊盈看着她們,皆是短褐布衣,一個微微拖着背,滿頭白髮,一個留着小鬍子,個頭不高。

“我們楊小哥老友,如今家裡沒收成,想跟楊小哥借點銀子使使。”楚姒低聲道。

楊盈手微微顫了一下,看了看左右,忍住自己的情緒,道:“原來是這樣,那你們先進來吧。”楊盈讓開在一側,瞧了瞧周圍沒人跟過來,這纔跟身後的丫環道:“你們先去瞧瞧還有什麼菜攤沒收,買一些好保存的回來。”說罷,便匆匆跟了進去,把他們引到了楊辭的房間,到了房間裡,她纔敢捂着嘴低聲哭了起來。

楚姒看着躺在牀上面無表情的楊辭,轉頭問她:“怎麼了?”

楊盈忙擦乾眼淚:“他以爲自己害了你,所以……”

楚姒頷首,扯下小鬍子上前:“楊辭?”

楊辭聽到楚姒的聲音,眼睛動了動,這才轉過頭看着她,眼中終於恢復了神色:“你沒事?”

“嗯。”楚姒頷首,林清愚也走過來:“長話短說吧,你、楊盈還有楊謙修,你們必須儘快離開京城。”

“離開?”楊盈也走過來。

林清愚頷首:“我們從南疆回來的事情,應該很快就會傳到京城,到時候你們再想離開就遲了。”

“好,我們馬上走。”楊盈忙點頭,生怕再給他們添麻煩。

“先不用這麼急,你們就是立馬出城,也會惹人懷疑的。”楚姒拉住焦急的想去收拾行李的楊盈:“外祖母才過世不久,你們又遭遇了這麼多災難,加之老將軍還在戰場,你們若說出去給外祖母掃墓守孝,應該可以出去。”

“那我們明天出去?”

“明天等朝廷的命令下來了再走。”林清愚道,一旦李瀟的摺子皇上準了,那楊家人出去求祖輩先人保佑都是正常的:“萬不可操之過急。”

“好。”楊盈慌慌張張的不知該怎麼辦,反倒是楊辭鎮定些,擡着拉着她手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楊盈瞧着他的手,面色猛地漲紅,眼裡溢出淚來,脣瓣卻含着笑意。

楚姒莞爾,笑道:“明日走時不要帶行李物件,就跟尋常出去一樣即可,屆時城外會有人接應你們。”

“好。”楊盈點點頭。

見交代清楚了,楚姒和林清愚也不多留,免得引起人懷疑,便又早早出來了,出來的時候還不忘掂量一下袋子裡的銀子。

“這楊小哥真大方。”楚姒佯裝歡喜道。

林清愚在一旁瞧着她調皮的樣子,感受着身後跟着的目光,故意壓低嗓音:“無京華樓吃一頓?”

“好,要大魚大肉。”

“可以……”

跟着的人面有懷疑,但還是沒有徹底放下戒心,讓人跟了上去:“看看他們到底去了哪裡。”

楚姒和林清愚直接進了京華樓,縱然京城局勢緊張,但這些紈絝子弟們依舊該吃吃,該玩玩,絲毫沒帶耽誤的。

“就在大堂裡坐?”楚姒看他。

林清愚頷首,自然是坐在大堂裡最能聽到消息,也最能打消身後跟着之人的疑慮。

這點銀子,倒是夠兩人吃飯了,楚姒專心致志吃飯,絲毫沒有豎起耳朵的偷聽的樣子,偷聽這活兒,交給林清愚就好了。

兩人一直吃到半夜關門,大堂裡的人都差不多去煙花柳巷尋樂子了,他們纔出了門,這會兒跟着的那人早已經在他們慢慢悠悠吃飯喝酒的時候就回去了。

回了府,媚娘也差不多回來了。

“夫人,找到她了。”媚娘直接過來道,瞧見林清愚的裝扮,噗呲一聲笑出來:“還沒見主子這麼醜過。”

林清愚笑笑,也不怒。

楚姒笑道:“她怎麼說?”

“她就是南疆王安置在京城的探子,幾十年了。”媚娘道:“不過她也的確在這裡結婚生子了,所以讓她幫我們辦事並不難。”

“那就好。”楚姒頷首,回到京城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紅姨,這個自稱青樓出來的女子,跟朗月邱一般,地底下也到處挖着密道,真不知爲何南疆皆有這個愛好。

“待明日楊家人出城之後,她就會想辦法在京城製造出騷亂來,讓衆人的目光不會放在楊家身上。”媚娘道。

楚姒頷首,還要再說,林清愚只是輕輕捏着她的小耳朵:“時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天還有得忙呢。”待楊家人一走,皇帝必然察覺有變,那麼他們只怕就藏不住了。

楚姒微微鬆了口氣:“好。”遲早要來的事情,她想躲也躲不了。

外面敲打更鼓的人走過,一聲聲,引得犬吠聲不止。百姓們都睡下了,可京城夜裡活動的人卻依舊不少。

八百里加急的消息送到趙煊逸的案頭,他纔看一眼,便沉了臉:“南疆王居然就這樣輕易放他們走了。”

“聽探子回報,南疆王誤以爲豫親王的大軍操練是進攻,這纔不得已放了他們。”來人回稟道。

趙煊逸面色微沉:“既然你的消息都到了,那他們應該也到京城了。但是他們回來做什麼呢?”

“不知,但有人看見他們是往京城的方向而來,現在不是在京城周邊,怕就是已經進城了。”

趙煊逸看着手裡的紙條,閉上眼睛慢慢想着,半晌才緩緩擡起眼來:“加派兩倍的人手,看住鄭雲一家人和楊家人,但凡有人與他們會面,不管是誰,一律抓起來。”

“是。”

“還有……”

“皇上請吩咐。”

“通知京兆尹,清查京城人口,但凡無法證明身份的,全部抓起來。從楊家和鄭家開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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