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龔氏披着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內中上系翠色繡並蒂雙蓮肚兜,下頭竟只有一條褻褲!少女才萌芽的胸脯、纖細宛如可以輕易折斷的腰肢並筆直修長的雙腿,皆是一覽無遺!
不僅如此,她散着的一頭烏髮上,拿花枝編了一個花冠戴着,脖子、手腕、腳腕上皆戴了一串串金玉鈴鐺,隨着動作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饒是牧碧微和戴世婦對姬深的貪色早已是見慣不怪,這大白天的看到這樣香豔的場面也不禁愣住了。
小龔氏察覺到兩人目光中的震驚,面上也露出一絲羞赧之色,怯怯的求助道:“陛下……”
姬深沒有察覺到牧、戴的訝然,卻很是愉快的命令:“到朕這裡來。”
小龔氏臉色一紅,卻還是溫馴的走到姬深身旁,半跪下來,扶住了他膝,牧碧微咳嗽了一聲,對已經難掩驚訝之色的戴氏的宮女,並望天望地就是不向上首看過來的阿善道:“你們先退下罷。”
姬深鬆開摟着牧碧微的手,撫了撫小龔氏的面頰,笑着道:“微娘和皎娘看初一這身裝扮如何?”
戴世婦的閨名是單名一個皎字,她雖然出身不算多麼高貴,好歹也是正經的官吏人家出來的,幼承庭訓,不然也不至於對何氏百般不服和看不上眼,縱然進宮伺候姬深也有四年光景了,到底也還有幾分矜持在,尤其此刻又不是隻有她和姬深,聞言雙頰生暈,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好在還有牧碧微在,牧碧微壓根就沒指望過姬深正經,如今雖然驚訝也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覺,便淡淡笑道:“妾身覺得鈴鐺多了一些,倒是頭上的花冠很漂亮,不如去了手腕上的鈴鐺,改成拿香花摘了攢成串帶,這樣舉手動作之間芬芳襲人,單留腳腕上兩串並胸前一串鈴鐺也足夠熱鬧了。”
姬深聽得眼睛一亮,叫好道:“不錯不錯,朕方纔叫初一這樣打扮了正覺得彷彿有些美中不足,卻原來是鈴鐺太多的緣故……”他歡喜的在牧碧微面上一捏,笑着道,“到底還是微娘機敏,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牧碧微斜斜的飛了一個媚眼過去,嗔道:“那麼妾身給陛下出了這麼個好主意,以後初一打扮起來越發討人喜歡了,陛下可要不要賞一賞妾身啊?”
“賞,自然要賞。”姬深心情暢快,不由哈哈大笑起來,他對寵妃一向大方得很,澄練殿這兩年份例外的好處拿得多了去了,當下想也不想就要叫進人來吩咐,卻被牧碧微再橫一眼攔住了:“陛下,這回妾身可不要什麼衣料首飾,卻要打一打秋狩的主意呢?”
姬深嗯了一聲道:“秋狩?你可是改變主意要把大娘帶去嗎?今兒開始準備太急了罷?再說你先前說的也有道理,大娘身子一向嬌弱些,越山那邊到底不比宮裡,還是等她年紀大點再帶過去。”
所謂九月鷹飛,歷來秋狩都是在定在了九月裡的,畢竟鄴都不比江南,到十月基本上就要落雪了,但到了睿宗一朝時,因爲當時的皇后如今的太后高氏生辰恰好是在九月十九,又不是喜歡狩獵的性.子,睿宗雖然寵愛薄太妃,但對正妻也是很是敬重的,自登基後,就將高祖皇帝時候的秋狩從九月挪到了十月初,專門爲了留在鄴都給高氏慶壽和做臉。
睿宗這麼做了,到了姬深,身爲人子,自然也就沿襲了下來。
前魏最強盛的時候,皇家有過近十個獵場,後來逐漸衰敗,也漸漸的減少,到了魏末,就剩了三個,樑朝都接了手,其中西極山因爲距離鄴都最近,所以去的也最多,今年秋狩要去的越山,實際上叫做越山池,只因這一處獵場雖然也有山,那山不但不高,而且也不大,卻在山腳下有一個極大的湖泊,水草豐美,在前魏時也頗有名氣。
這越山獵場在前魏時因魏衰一度被廢棄,原本魏朝強盛時修建的行宮也在魏亡後的兵燹裡被焚燬,倒是從前隨駕的魏臣有幾處宅院得以保留,本朝因爲休養生息至今才三十多年,始終沒有興建越山行宮,便只將那幾處宅院修繕之後,建了迴廊連接,以暫充行宮使用,所以稱爲越山別院——條件不比西極行宮,更不要說鄴都了,又靠着水,夜裡寒氣更重,所以秋狩才擬隨駕的名單時,牧碧微就說服姬深不帶西平公主前去,至於新泰公主——那就是孫氏的事情了。
如今見牧碧微提到秋狩,姬深還道是西平公主聽說秋狩自己沒份,纏得牧碧微改變了主意,他到底心疼自己的骨肉,便先開口拒絕道:“她若是不依,或者朕答應她,等回來時給她帶個什麼玩罷?”
牧碧微一推他胳膊,嗔道:“陛下說的什麼話?玉桐她最乖巧不過了,妾身一點點和她講了道理,她可是一聲都沒鬧,只纏着妾身和陛下說,叫陛下多賞她幾張皮子,將來長大些能上獵場了,可是打算親手打了再來孝敬陛下呢!”
姬深聽得歡喜,撫掌道:“大娘當真這麼說?到底是朕的長女,哈,小小年紀就惦記上給朕皮子了!”
“可不是?”牧碧微見他絲毫沒有督促西平莫要對弓馬太過熱心的意思,心裡也有了個底,只是如今還不到說這個的時候,就帶了過去,搖着他胳膊撒嬌道,“陛下還要賴玉桐不乖,回頭叫她知道了自己這會就望着陛下給她帶好東西,不想還叫陛下誤會了,定然要委屈了呢!”
西平公主如今年紀還小,小孩子麼被誤會了感到委屈也很正常,姬深這時候膝下子女單薄,還沒想到猜疑女兒心存怨懟上去,聽了便一笑:“你不告訴她不就成了?”
旁邊戴世婦因牧碧微開口把點評小龔氏此刻打扮的難題接了過去,也是鬆了口氣,此刻聽着便幫牧碧微的腔道:“陛下,西平公主一向乖巧懂事,這既是託體陛下,生而聰敏,也是宣徽娘娘教導有方的緣故,陛下政事繁忙,娘娘一向對公主用心,如今陛下誤會了公主,依妾身來看啊,娘娘這是替公主不平,要跟陛下給公主討賞安慰呢!”
這對姬深來說算不得什麼大事,自然笑笑鬧鬧的就同意了,不想牧碧微把他手臂又是搖了搖:“戴姐姐說的有理,可妾身今兒貪心着呢,可不只是要給西平討些東西安慰,還要給妾身的弟弟討個差使!”
戴世婦一怔,她算是聽出來了,牧碧微說什麼秋狩、西平公主那都是在繞圈子,今兒卻是爲着自己弟弟來的,她轉了轉眼珠便暫時住了嘴。
姬深聽了,便笑着問:“哦,你還有個弟弟?如今多大了?要給他討什麼差使?”
牧碧微也不客氣:“卻是妾身繼母的獨子,叫做碧城的,如今才交束髮的年紀,不是妾身自吹自擂,雖然阿爹他長年在外,而妾身生母又早逝,但妾身祖母和繼母在鄴都也算有賢德的名聲,妾身自進宮來如何陛下自有聖斷,但妾身的一兄一弟論賢德卻是遠遠勝過了妾身的。”
這最後一句話實在是天地良心,姬深伸手一捏她面頰,笑着道:“微娘當然是好的,就是牧碧川這兩年做事,朕聽元生也說他不錯,是用心辦差又忠君之人,想來你那阿弟差不了,嗯,牧齊如今已經是尚書令了,怎麼還要你來跟朕替阿弟要差使?說罷,你是看中什麼位置了?”
牧碧微嗔道:“阿爹他一向方正——若是知道妾身跟陛下這樣替阿弟要了差事,以後指不定怎麼怪妾身呢!到時候,陛下可要爲妾身做主啊!”
姬深不在意的道:“所謂內舉不避親,微娘賢德仁善,教導大娘也是極好的,可見牧家家教不錯,你父兄都是才德兼備之人,想來你阿弟也差不了,這是給朕舉薦賢才的好事,誰若怪你只管來問朕就是。”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牧碧微環視了一下四周,抿嘴笑道:“其實呢妾身向陛下求這個恩典也是爲了私心,妾身比這個弟弟就長了三歲,說起來也是一起長大的呢,自打妾身進宮後,祖母等女眷還有每月一回的覲見可以相見,這個弟弟倒是一直沒見過,不瞞陛下,妾身的祖母如今身子也不太好了,所以這回祖母親自進宮,就是跟妾身提了提,說妾身弟弟因被阿爹壓着不許出仕,免得……”說到這裡,她彷彿是嚇了一跳一樣,一掩嘴,跳了過去道,“就求陛下不論給妾身的弟弟什麼差事,先賞他個面聖的體面如何?畢竟,妾身這弟弟是個實心眼的人,雖然阿爹和大兄都已經爲官,可阿弟他年紀小也沒什麼磨礪,有過面聖,好歹藉着陛下福澤,做事也便當些呢!”
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姬深哼了一聲:“朕道牧齊膝下子嗣不豐,既然幼子已經束髮,如何還未入仕,竟要你求到朕跟前來,原是外頭有人說什麼嗎?都說了些什麼?”
牧碧微拿帕子半遮着嘴,哎喲道:“妾身整日裡在宮闈中待着哪裡曉得呢?”換了委屈的聲調,“只是這回祖母進宮,說到阿弟都束髮的年紀,眼看就要說親,不想還是個白身,祖母憂心他,不免嘆息,妾身就問了句,阿弟雖然不算拔尖的人才,卻也當得起些事的,怎麼阿爹還沒叫他磨練呢?陛下知道,妾身的祖母出身大家,向來只說人好,不說人壞的,哪裡肯和妾身說什麼?說起來外頭有沒有議論妾身家裡……唉,妾身也不曉得呢,這不,看祖母不肯多談,妾身想想阿弟都十五歲了,還沒個差使到底叫人笑話,這才壯着膽子來求陛下呢!”
姬深皺眉片刻,似打算立刻起身去尋聶元生,但看了看膝前伏着柔順的小龔氏,右邊陪着俏麗的戴世婦,左邊是楚楚動人的牧碧微,到底覺得外頭縱然有所議論,也不差那麼半天幾個時辰的辰光去商議,就嗯了一聲:“朕乃天子!愛用什麼人關他們何事?這些刁臣,也只會背後說道……明日朕就傳你阿弟入宮,看他們誰敢多嘴!”
“陛下不可呀!”牧碧微脆聲阻止道,“陛下忘記了嗎?先前飛鶴衛裡空了幾個缺,都是原本在御前的人,因意外墜馬身故,陛下到這會還沒補齊呢,這會兒忽然召見妾身的阿弟,指不定外頭怎麼想怎麼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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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爲了證明人家的確有努力寫驚喜
所以下章……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