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的兩天,我獨自一人冷清清的坐落在牀榻之上,淡淡的月光潛入殿中,與殿中燒得通紅的碳火相互照應着。
回想前日之事,戰天齊的身影聚現在那桌前,他那突如其來的怒火究竟出自何處?我亳無頭緒,內心糾葛嘆息着。
一向淡然的我,想起這些,竟有一絲心煩意亂,轉眸至開了半邊窗的窗外,突然閃閃點點的亮光映入了我的眸中,就在我眉頭深鎖的瞬間,亮光越來越近,越來越多,越來越閃,一種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那是府裡禁軍連夜搜查發出的火把訊號。
正在我思索這一系列問題時,雲雀跌撞推門而入,面容焦慮的反手緊緊的將殿門關上,打破了這殿中的一絲靜謐。
“雲雀,這是怎麼了?”我連忙揭被下牀急着問道。
她擡手拭去額頭一把汗,語帶慌亂,“小姐別害怕,外面是府裡的禁軍,自己人,是來護全你周全的。”
“保護我?”我面上一緊,不明她言中之意的反問。
她點了點頭,有些腿軟的坐了下來,“方纔管家來報,府裡來了刺客,爲了全面搜查刺客餘黨,緝拿歸案,現在正調出三千禁軍全力搜查,爲了確保府裡上下平安無事,特易交代小姐不得出入這殿中。”
府裡來了刺客,還驚動了府裡的禁軍,此事非同小可,心裡止不住的泛起了一絲驚慌。
“你可知刺客是何人?”
“雲雀……雲雀不,不知……”她語無倫次,倒像是刻意有事隱瞞於我。
我直直的盯着她的雙眸,她不自然的轉了眸,不敢直視於我,我微微揚了聲音,冷然道:“雲雀,你騙不了我,你素來在我面前不敢有任何隱瞞,你的眼睛早己出賣了你,快告訴我刺客是何人?”
她慌亂且無奈,只好閉着眸咬牙照實說來,“小姐,不是雲雀對你有所隱瞞,是因爲,因爲這刺客好像,好像是……是太子。”
而我聽到雲雀口中的太子二字,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樣,軟軟的跌坐在塌間。
“小姐,你可千萬別胡思亂想,你要記住這裡是齊王府,有些事並非我們能左右,你就在殿中好好養傷,當作什麼也不知道,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亂了方寸,至於刺客是否是太子,你就交由爺去處理吧。”
雲雀的話字字句句響在我耳邊,她的顧忌,我不是不懂,而是我本就無法做到置身事外。
眼前不由得呈現出一段段的往事,歷歷在目。
我不能泯滅兒時的那顆心,終是還放不下心靈深處的那道身影,英姿颯爽的少年揚着陽光般的笑駕着白馬衝我而來,口裡是那永不變的誓言。
我並不是沒有想過這種事情會發生,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刻竟是這麼的快,我心中毫無準備,如同平地驚雷一般,讓我一時之間,措手不及。
雖然我與他緣薄,可是彼此間的那份牽掛卻還是存在,既得知他有難,那我便不能這般安然的坐落在這殿中,我猛地站直身子,徑直想要出殿。
“小姐,你這是做什麼?”雲雀慌亂的站起來攔在了我的面前,眸光閃爍。
“我想去看看。”我心裡無力的一句話。
“你不能去,難不成小姐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現在是華蝶衣,齊王妃。”
此時此刻,就連雲雀都知我的身份不能出現在不合事宜的時間,不合事宜的地方。
我伸手緊緊握住她的雙肩,抿脣之時我聚然發覺我的聲音帶了顫抖,“雲雀,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絕不會生出事端。”
“我不能讓小姐去,小姐對太子的心意,我心裡深知,如若這刺客真是太子,小姐定會想方設法相救,到時後果會怎樣,雲雀不敢想像,雲雀現在能做的就是絕不能讓小姐出這道門。” 雲雀的面上寫滿了驚痛惶恐之色,淚水順流而下,她緊緊的抱着我,渾身顫抖。
可是此時此刻,我又怎能置之不理,我揮手將她擊暈,她欲要說什麼之時,兩眼微微一閉,口裡的話未成句,安靜的躺在了我的懷裡。
我深知,此行必然會出事,可是我意己決,雲雀卻是無辜的,我不想因爲任何事而傷及到她,由於殿外護衛森嚴,以我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出得了這個殿門,唯一的辦法就是躲過門外禁軍的眼睛。
我將她安置在牀榻之上,輕輕的解開了她的衣裳,穿在了自己的身上,輕輕的推開了殿門。
“站住。”果不其然,眼前一閃而過的光亮,兩把刀交叉持在我的眼前。
我微微低着頭,放柔了聲音,“護衛大哥,我家小姐方纔覺着有些餓了,命我去膳房取些吃的。”
“既是王妃的命令,我們也不敢不從,只是請姑娘不要隨處亂跑,府中現在正在盤查刺客餘黨,刺客手段兇殘,恐傷及姑娘性命。”聲音自頭頂而來。
“多謝護衛大哥提醒,奴婢定會警惕。”我不敢擡頭,生怕面容會讓人認出來,將頭更低了一些道謝而去。
王府之大,我該如何找尋戰天齊關押戰天麟的地方,夜間迷霧縱橫,府內又有重兵盤查,一不慎,只怕會惹及禍端,我小心的提醒着自己斷然不能爲了一己私慾,而禍及他人。
我微微閉了眼,讓那顆慌亂的心再一次靜下來,我的腦中鎮靜的閃過幾個去處。
透過庭前小院,隔了疏疏朗朗的花枝,正殿的門緊閉着,他們並不在其中,我心下一嘆,那他們又會在何處?
疑慮萬千之時,眼前晃過一道身影,看似陌生,又好似有那麼一點熟悉感,按着衣來看,應該是戰天齊身邊的將軍,而這道身影此行的方向卻是那禁地。
我一路小心的尾隨於他,想着定能找到他們關押太子之處,第二次入楓林禁地,便讓我想起了初入這之時所經歷的一切,不由得心底一陣寒意生起。
正在前面的身影微微停了下來之時,我立刻找了個較高的楓樹,忍着腳傷攀沿而上,待我在樹上穩住之後,下面多出了一道身影,是他戰天齊。
樹下的兩人立馬進入了交談,而他們的聲音也隨風傳來。
“啓稟爺,府內己盤查,沒有發現刺客餘黨的蹤跡。”說話的是方纔我一路尾隨至此的身影,正如我所料,他正涉及太子之事。
戰天齊只是輕點了頭,反而原地踱了幾步,我心上一緊,害怕自己落入他的眼中,一個閃躲,藏身於那片濃密的楓葉之下。
“太子,可讓人看好了?”戰天齊的聲音冷冷的傳入我的耳中。
我心下一嘆,好再沒有讓他發現我的藏身之處,我緊着裙邊的手一抹冷汗浸入手心。
“由尚將軍親自關押看守,爺請放心。”
尚將軍,這個名諱我有些熟悉,早聞戰天齊盔下奇將有四人,分別以上,下,左,右,而立,上有尚青雲,下有夏旋風,左有左榮立,右有右京航。
關押太子之人是尚青雲,那樹下此人又是奇將四人之中的誰?我默默的猜測着。
待我還未猜出此人的身份,他又開口相問:“爺這次真是英明,巧借王妃之力,一舉拿獲太子等人,只是這王妃與太子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