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點了點頭,然後推開了面前的門,屋內的女子,背立於我,涼風吹起她的衣裙向後飄逸,粉淡的身影依舊是那般的美麗,清傲, 我微微放慢了腳步。
“妹妹來了!”她轉了身,面對我笑了一笑。
“姐姐相邀,我豈有不來的道理。”我也微微笑着,她示意我坐下,而這個位置正好可以縱觀全景,而此時己近黃昏,夕陽西下,正是天邊一絲眷戀最美之時,我淡然的將這一幕全全收在眼底。
她又忽然離開那絕幻美景,轉眸看我,脣邊依舊帶着淡淡的笑,“妹妹平日裡喜歡清靜,這閣樓最適合不過了,也有些日子沒有與妹妹一起這般安靜的坐着品銘而聊了。”
她的一句品銘而聊,讓我想起方纔進來的時候,我環視了整個閣樓周圍,偌大的閣樓裡連一個人影都沒見着,那自是她刻意的安排,一則是我如今嫌疑的身份,她不想招惹事非,二則便是她有話要說,而這些話又不能讓第三人知道。
我也轉了眸,淡笑輕言,“現如今我揹負嫌疑,御林軍包圍了整個王府,姐姐是自然不能來齊王府上,姐姐又沒有選擇在華府,而是這清靜不容打擾的高高閣樓之上,姐姐定是有事相告,還望姐姐直說。”
她突然臉上斂了笑,眸中另外一絲情緒而生,微微起身,定看了我一眼後撲通一聲跪在了我的面前,這是她第二次向我下跪。
“姐姐這是做什麼?”我內心一陣震驚,連忙起身相扶。
可她就是不起,還拼命的搖頭,“小妹,請你看在你我姐妹一場,也看在太子深愛着你的份上,幫幫太子。”
她的話讓我再度震驚,我不明相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的眼淚掉了下來,聲音顫抖而出,“現在左將軍帶着太子刺殺八爺的證據而歸,這次只怕太子真的是凶多吉少。”
我面色一變,心裡卻因爲某個預感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但終是不敢相信,也不敢去接受的問出了口,“姐姐是想告訴我刺殺一事其實是太子所爲?”
她閉上了眼向我點頭,淚掉得越發的急促,突然她又睜開了眼,伸手緊緊的抓着我的裙邊,苦苦道來,“妹妹,這事是姐姐的錯,一直隱瞞着你,那日其實我早就得知太子要刺殺八爺,太子告訴我只要八爺一死,妹妹就能回到太子的身邊,這一切都會結束,太子心思縝密,早就料到刺殺計劃會被八爺識破,八爺鐵定會想辦法來應付此次刺殺,所以太子做了兩手準備,他交代我,只要有人傳出太子失蹤,那便是八爺識破了計劃,太子刺殺失敗,而我就一定要想力法以苦肉計引你前去相救,因爲太子知道,你一定會去救他,這樣,他便讓自己的人沿路追殺他,如若你前去相救,八爺定不會置之不理,他便可以巧藉此機會將八爺誅殺,如若不能成功,他便將其嫁禍給八爺,照樣可以將八爺與左將軍一舉殲滅。”
聽着長姐句句真實道來,我內心冰涼而痛楚,只能無話可說的微微閉目,原來自己的一意孤行是個天大的笑話,戰天麟他扮演的角色太成功了,就連一起長大,疼我,顧我的長姐也將我一同帶入了這陰謀之。
他們想取戰天齊的性命,而我也糊塗的成了他們這陰謀中的幫兇,如若此事沒有挽回的餘地,我豈不要落個天理不容的謀殺親夫之罪。
這是多麼可悲的事,我一心想護着的人,卻一心只想利用我,利用我的餘情未了,利用我無法割捨的親情,把我送上永遠無法回頭的絕路,這就是愛我?疼我?顧我?護我?
那晚馬車上的激動,宮門外的溫暖,白兔,琉璃珠的存在又算什麼?賠罪?還是補嘗?
我絕望的閉着眸,甚至一刻都不想睜開來面對這種無情的背叛與利用。
突然間我想起了密林之中戰天麟以苦肉計引我入林,刀光劍影之下,戰天齊的不離不棄,捨身相救,最後他冷凜的一言,“你是我的女人。”
直至回到府中,戰天齊的沉默,他的忽略,他的無視,他的淡漠,每一個瞬間的變化都狠狠的灼傷了我的心,再至宮中受冤幽禁,他眸中帶痛的一句話,“看來你對太子的信任己經遠遠超過了我這個名義上的夫君。”
事到如今,此時此刻,我還能淡然的面對這一切麼?
“我知道妹妹無法接受這個事情的真相,可是現在除了妹妹能幫太子,我實在是想不出任何辦法了。”她緊緊的拉着裙襬,不住的顫抖。
ωwш ¤тt kān ¤¢〇 我努力迫使自己調整此時的情緒,睜開眼時,我聚然覺得裙襬之下的她變得極其陌生。
我斷然的甩開了她緊在我裙襬之上的手,脣邊苦澀一笑,“姐姐讓我幫他,那我置八爺於何地?”
她絕望的撲倒在地面,淚如滂沱,聲音一點一點放大,“太子做這一切都是爲了讓你回到他的身邊。”
我自嘲一笑,暗暗自心底做了幾個沉重的深呼吸,強自壓抑住內心種種翻涌的情緒,看着她,說話的聲音生平第一次在她面前有了不可避免的沙啞,“姐姐怕是錯了,他做這些都是因爲權勢,因爲萬人之上的皇位,如若真如姐姐所說,那他引我至險境,他可想過,那日八爺如若沒有前來相救,我是否就成了他計劃當中的無辜亡魂。”
我的話直入她的耳中,她擡起淚顏來看我,捲翹的眼睫之上帶着閃閃的淚花,不停的翩躚顫動,淚水流至脣邊,抿脣之時,那一刻痛得令人窒息。
“我知道妹妹在怪責太子利用了你的感情,可是太子他也別無選擇,此次計劃他己預謀許久,關係到儲君之位,妹妹難道就不能原諒他這一回麼?”
原諒,多麼可笑的二字出自她的口中,如若原諒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那我之前所做過的種種又算什麼?
“當日我不顧性命前去相救是因爲我覺得他還是當年那個我離不開的太子哥哥,可如今事實告訴我,他變了,請姐姐原諒,這次我無法說服自己去救他。”我淡笑的轉了身,此處己不適合我再坐下去。
“太子變成這樣,那也是因你而起,難不成你還想讓太子和我那苦命的妹妹一樣,因你而死。”
她的聲音,冰冷狠唳,卻又藏不住隱約的顫抖自我身後而來,我的心一痛,一時之間我不敢相信她會對我說出這樣的話,喉間緊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待我轉身看向她時,她己經從地上爬起,站直了身子,沉痛的眸中出現了一絲淒涼的裂痕,不再軟弱,反而不斷在滋生痛恨,眸中的淚,恍然而止,咬了脣,冰冷的聲音貫穿我的耳跡。
“華蝶月,我那苦命的妹妹直到死也不能做回自己,你難道對她,對我娘就無半點愧疚之心,如若你還有,你就得爲我孃親做些什麼?如果太子活不成了,我也不會苟活於世,只是苦於我那孃親要白髮人送黑髮人,我相信她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答應了父親用蝶衣的命來換你的命……”
“別再說了。”我的心再次被她冰冷重擊,轉身不顧一切的拉開了門,邁出門時,顯些沒立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