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遠緒打了個寒噤,年年立刻跑上前倒上一杯溫水捧到她面前。
西臣原本伸出的要去提水壺的手倒停在那兒,目光復雜的望着年年。
商遠緒見着好笑,伸手摸了摸年年軟軟的溼發。
年年其實長得挺清秀的,特別是她的那一雙漆黑若星子的大眼睛,總是靈動的眨着,讓人看着歡喜不已。
這不,她剛沐完浴,一對頰面被水氣薰得粉粉的,煞是可愛。
商遠緒拉了拉她那身從成衣鋪買回來的淺綠小衣裳,讚道:“果然人靠衣裝,原來年年也能這般漂亮。”
年年揹着手,扭捏着在桌邊蹭來蹭去。
“多謝公子師父收留。”她說,眼中是滿是感激與興奮。
商遠緒揉揉她的頭,思索道:“年年這小名兒聽着討喜,可也總得有個正式的名字纔好。若不介意,我就幫你挑個?”
她徵求着意見,年年立刻滿臉欣喜的點點頭,叫道:“聽你的,聽你的。”
她一樂,轉了轉眼,擡眼望着窗外:“不如叫……年琳?”
西臣一挑眉,嘴角抽了下。年年歪着頭想着這新名字,半晌了才瞪眼拍桌:“年齡!!我不要叫這名字!”
商遠緒想了想,又在桌面沾水寫道:年杲。
年年仔細的瞧,一雙眼撲閃着亮光看這兩個瀟灑不羈的字,回過頭好奇的問西臣:“怎麼念?”
西臣頰面微抽着沒答話,商遠緒倒是好心,一字一句的教她:“前邊一個是你的姓,念年。後邊一個讀杲。”
“杲……”年年捧着臉趴在那兩個字,一次一次的念着,“杲,年杲,年……”
她突然一垮臉,氣呼呼的瞪着商遠緒。
年杲,年糕。
她就是在戲弄她!
她剛想要發脾氣,又想到了什麼,閉上了嘴一轉身便跑出了房間。
西臣看着她的背影,回過頭瞧商遠緒:“公子……”
商遠緒甩了甩袖子,也只看着年年離開的方向不說話。
“我是太過分了吧?”她突然擡頭瞧西臣。
西臣難得的爲年年說了句話:“她自小就沒有名字,終於有公子爲她取名了,卻又……”
他停住了沒再繼續說,商遠緒自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嘆了口氣,道:“是我太過分了。以爲不過只是個玩笑,卻害她難受了。”
她取過筆墨,又鄭重的展開一張紙,思索片刻便在上面揮筆落墨。
完了,她拎着紙到半空用嘴吹了吹,交給西臣,說道:“替我跟她說句不是,再把這給她吧。”
西臣接過紙,猶豫了片刻。
商遠緒揮了揮手,保證道:“你拿去給她,找着了就帶回來。我就呆在這裡哪也不去。”
西臣點點頭,一路找了出去。
年年跑得不遠,有人瞧見她往客棧後院跑了去,西臣便跟着進了後院。
後院無人,西臣五感一震,柴房處有東西被掉落的聲音,西臣耳尖一動,便往那兒走去。
柴房的門鎖着,裡面卻有人影晃動,他伸手摸了摸那把舊鎖,嘆道年年的好身手。
囊中取物於無形本已讓人驚歎,再加上這一副開鎖的本事……
“年年。”他叫她,裡面的人影一動,沒出聲。
“公子現在一個人在客房,你也知道我們處境危險,可她不放心你,讓我來找你回去。如果這時候有人襲擊她……”他也不讓她開門,只自顧自的說着厲害關係。
還沒說完呢,年年便抓着窗欄湊上來,臉上還有未盡的委屈。
她扁着嘴,想要開口說什麼似乎又放不下面子,只咬着嘴瞪他。
西臣一臉嚴肅,伸手從懷中掏出那張紙,在窗外展開,好讓她瞧清楚:“公子替你想的名字,問你如何想法?”
年年瞪着那兩個筆畫複雜的字,像要把它們印在腦中,心口不一的嫌棄道:“又是什麼好笑的名字。”
“年曦。”西臣不理她的挑釁,解釋着這兩個字的用意,“曦是陽光的意思,代表光明希望,和憐惜的惜字同音。公子希望能有人看到你這縷晨光的好,處處憐惜。”
“年曦……”年年隔着木欄望着那兩個字,眼裡漸漸起了水霧。
西臣做勢要將紙收好,她趕快大叫起來,從窗裡伸出手想要搶:“我的,那是我的!你還我!”
西臣根本不瞧她,自顧自的要把紙收好,冷淡的應着:“既然你被關在柴房,那我先回去公子那兒,告訴她你安然無恙,也好讓她別再擔心。”
他說完便要走,沒走了幾步,身後便響起開鎖的聲音,然後便是一串追過來的腳步聲。
他揹着身微微的扯開一個笑。
袖子被人拉住了,身側有個小小的身影軟軟哀求道:“師父。”
這聲師父叫得甚是委屈,他忍不住低頭瞧下去。
年年扁着嘴,眼睛直溜溜的盯着他胸前露出一角的白紙。他無聲一嘆,伸手取了出來,交到她手上,看她笑靨如花的像捧着了至寶。
“下次別動不動的往外跑,公子事繁,不能總給她惹麻煩。”他訓着她,怕她不引以爲意,又加了句,“聽見沒?”
年曦把那張紙壓在胸前,抿着笑重重的嗯了一聲。
西臣拿她無奈,伸手牽住她的,小步的往客房走去。
年年手裡仍抓着那張紙,那臉卻像是喝醉了酒似的通紅熱騰,不自在的低着頭,讓額發擋去她的羞赧。
心裡偷偷的想着:
師父的手好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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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番外。其實也可以把它融進章節裡。可我寧願它是一篇溫暖的番外。
對年曦而言,這一天,她有了家人,有了崇拜與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