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夜裡急行,離塵在前,商遠緒爲中,出賢護後。
商遠緒原不及二人迅速,可商出賢舊傷初愈,離塵又掛着這一念才放緩了步子配合他,這才讓商遠緒不至掉隊。
想起會追擊他們的那些人,她唯一浮在腦中的人卻只有一個穆頡。
知道他們所在,自然也探明白了是她和出賢,那派來的人就不會是些蝦兵蟹將。冰炎她見過又拜服的人,一個穆頡,一個肖青,還有那個非正非惡的駙馬蕭夢。
肖青爲相,大至是不會派來這種圍捕的行動,而蕭夢似乎還並無官職,太過於深藏不露反而讓人尋不着藉口利用,只有穆頡,熟她知她,卻偏又礙於熟知而讓任務不得有失。
派他來,實屬上選。
一想到臨見面時的模樣,她的頭便又疼起來。
“離塵,休息。”商出賢突然出聲,前邊的離塵立刻返回來。
一見到出賢扶着她的模樣就臉色不好的哼了一聲,遠緒無奈,拉了出賢的手笑笑。
“還不夠遠,我沒事的。”
出賢撫着她的頭髮笑着說:“又不是逃難,用不着這麼趕。”
不是逃難?
不是逃難會突然這般急的趕着夜路?還縱火將房屋一燒而盡?
她發現自己和出賢果然是相差甚遠,他的想法她從來都是一無所知。
“別再想發了,”出賢按着她頭兩側,“一切交給我。”
嘆口氣,商遠緒心想,也只能交給他。
休息半盞茶的時間,他們才重新上路,離塵不知是生氣還是早有預謀,專挑着那些難走的林間山路。出賢也不惱,只是處處護着她,爲她擋去大半的荊棘和枝掛。可護着她,自己就沒工夫照應,商遠緒在旁看着,他的袖已經破開好幾個口,臉上也有新擦出的血痕。
“咱們去哪兒?”
“找個地方先把你安置下來。”
先把她安置……?
“你呢?”她突然抓住他的手。
出賢看着她的臉——因爲驚恐而睜大的眼睛,緊張而擔憂的表情。她是在擔心他還是擔心那些攻上山的人?
“我只離開一會兒,你和離塵先走,過後咱們再會合。”
他本可騙她,只要他想,找出什麼藉口都輕易得很,只是答應了……答應了不再欺瞞。
“出賢!”她果然大聲叫道,叫過了卻又不知說什麼一樣的停……在那兒。
“我說了會收手的,我答應你的。”出賢擋開一枝因他們的急行而快彈上她臉頰的乾枝,笑得有些無奈,“這麼快就忘記了嗎?”
她啞然。他是答應過,他是有說過會收手,可條件也是她的身體安好。
可她……
最近越來越虛弱了,再怎麼的裝也沒有了以前的精神,稍稍一想事頭便像現在一樣有如繃緊的弓弦,似乎即彈則斷。
她怕他遷怒,怕他會回頭對付穆頡。
她已欠穆頡那麼多,這輩子都還不清了,實在是不想再讓他和出賢再對上。
這兩個對她而言都重要無比的男人,她不想他們出事。
“我們一起。”她抓緊了他的手,覺得不夠又加上了另一隻,死命的抓着,“你去哪兒,我也去哪兒!”
商出賢緩下步子,看着她覆在自己手上的那雙手,用盡了力氣抓着,抓得原本就沒血色的手如今更是泛起了白。
他想讓她永遠這樣握着他的手,一世不棄。
“出賢,怎麼回事?”離塵轉頭回來,看着這兩人執手相望的模樣。
商遠緒目光堅毅,脣角緊抿着,而出賢則是一臉恍惚,不知神遊幾外。
聽到他的聲音,商出賢像是醒了過來,揚了揚脣角笑道:“沒事,繼續。”
離塵表情古怪的繼續開路,他則將她扶到身旁,安慰着:“什麼都會過去的。”
今晚過後,什麼都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