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遠緒見着出賢的時候表情微微的動了動,但她終只是笑了下,然後就半垂下眼自顧自的喝湯。
商出賢眼睛一直未離她,自然也看清楚了她剛纔眼底一閃而過的疑惑。
是疑惑,不是其他的。
他垂目想着什麼,之後看了西臣一眼便徑直退出帳外,主帥要走,怎麼也得把這邊的事給了結清楚了。
在帳外立了小半盞茶時間,商出賢只是站在那兒兀自想着什麼,過往的兵士將官對他行禮他也像是未見着。
他想的什麼,除了一個商遠緒還能有誰?只不過,這一次,多了兩個人,一個離塵,一個情舞。
當日師傅授學因人而異,其他的都靠自己喜好而旁學,他喜武而又好兵謀,對那些醫書卷策並不上心。而情舞和離塵則不同,情舞天生嗅覺靈敏,分辯各類草藥輕而易舉。而離塵則是愛好,他喜歡動手,他的醫房裡養滿了各種動物,若非師傅嚴格戒令,他房裡的活物原不止這些‘動物’。
離塵現在不能輕易見面,而情舞……
斟酌再三,他才喝令經過的一個兵士召齊營中所有少將令以上的武官到旁帳集謀。
剩下的,只能讓敵營中的流景回來支撐了。流景過去營中不少時日,對對方兵力的打探也應該有了些把握,再則,他熟知對方的兵將守位,雖然比起之前的計劃要倉促,但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比起其他的,她現在的安全是他最在意的,他不能讓她再受一分傷害。
商出賢言簡意賅,只着了幾個關鍵的地方讓他們去傳話或執行。而一切置辦妥當後他便直直往自己的營帳過去,手還未碰到帳簾,便只見裡面傳來的些微動靜。
只聽見商遠緒小聲的向西臣提議着:“一會兒咱們偷溜出去,瞧瞧這軍營到底長何模樣。”
“亂跑什麼。”商出賢撩開簾瞪她,眼中卻是輕柔笑意,“就知你這性子熬不住,我已經準備好,一會兒咱們就上路。”
“上路?去哪兒?”商遠緒問。旁邊的西臣也小心聽着。
“尋一個故友。”
商遠緒嘆口氣,安靜的不再說話。商出賢瞧着了便笑笑敲敲她的頭:“怎麼越發的孩子氣了?”
“沒有的事。”她瞧了一眼西臣,復又閉嘴不言。
“身子受得住嗎?咱們現在就走。”
“……嗯。”她撐起身拍拍自己的衣服,然後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走吧。”
商出賢卻拉住她,對一旁的西臣說道:“就此別過。”
西臣不看他,卻望着他身後的商遠緒,等着她的決定。商遠緒皺眉想想,還不待說話便又聽見外面一聲驚呼:“公子!”
商出賢眼快,截住了衝過來的年曦,年曦被他抓着,卻掙扎着要撲到她身上。商遠緒瞪大了眼,嘴張了又合,最後垂下眼細想着什麼,手也按着額際使勁的揉。
商出賢把年曦推到西臣懷裡,輕輕拉住了商遠緒的手。
她還在想,眼睛卻被迫迎上他的。
溫潤帶水光的眸,柔軟似流水的目光……
“走吧。”他說,笑意盈盈的在脣角泛開。
她忍不住也笑,回頭對西臣擺擺手:“我們見了人就回來,先在這兒等着吧。”
西臣沒開口,沒點頭,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被他拉上馬,看着她披上他的披風窩進他的懷裡。
她是,他的。
“師傅,公子要走了你還愣着——”年曦一瞪眼,卻看着西臣握緊了手指,指節泛白,是真用了全力。
師傅他……還有公子,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