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噴嚏卻打壞了,立時便有人喝問:“什麼人在那裡?”
兩個人本來就心虛,養尊處優的孩子,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情形。慕臨月慌道:“快走!快走!”定湛亦怕被人捉住,忙道:“我頂你上牆,你先走。”蹲身讓她踩在自己膝上,再上到自己肩頭,將她頂上牆頭。慕臨月在牆頭上遠遠看見三四個僧人往這邊來,心下大急,連嚷:“六哥快走!”定湛萬忙中還俯身折了兩大朵芍藥花,銜在口中,衝上前去,借勢在牆上連蹬兩步,躍上牆頭。兩個人順着那株大樹,一溜而下,定湛牽了她的手,一路疾奔。
兩個人一口氣跑出寺門,但見寺前人山人海,推攘不動的人潮如涌,方纔住腳,慕臨月被他拉着一路狂奔,到了此時只是大口大口喘氣,連腰都已經直不起來。定湛又累又氣又好笑,將兩朵芍藥交到她手中,說:“就爲這兩朵花,可真不值得。”見她長髮散亂,回頭見那幾名追趕出來的僧人仍在不斷四處張望,心中一動,抽出袖中錦帕,道:“你快將頭髮束好。”慕臨月接過錦帕去,將長髮重新束好,拈着那兩朵花,嗅了嗅花蕊,悵然嘆了口氣:“這樣好看的花,竟然一點也不香,可見世上事不如意十居###。”定湛道:“真是小孩子,有的花香,有的花不香,這又和世事如意不如意扯得上什麼干係?”慕臨月嫣然一笑,笑顏竟比她指間的花更美。定湛不敢再看,說:“走吧。”與她出來尋着了馬,上馬回慕府去。
歸去已是黃昏時分,她悄悄溜進二門,接應她的丫頭近香早急得團團轉,見她進來,忙忙攙住了她,說:“夫人問了幾遍,都要瞞不住了。”臨月正欲隨她走,忽想起一事來,伸手摸了摸腰帶,失聲道:“我的釧子不見了。”定湛本來已經走出好幾步開外了,聽見她這樣說,轉身見她臉色煞白,猜想只怕是落在大明寺了,忙安慰她:“不要緊,我替你去尋。”
過了幾日,終於有機會見着她,趁人不備告訴她:“我親自去花圃尋了兩遍都沒找見,說不定是落在路上,被人拾去了也不一定。”
她低聲答:“沒找到——也就罷了。”可是眼裡有種小女孩罕見的神色,讓人覺得無限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