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怒極反笑:“好,甚好。”他擡起眼睛,望向一池蕭瑟的殘荷:“竟教人傳這種話來,真是聰明,想用這個法子迫我放定泳出來,恢復王爵且委以重任,或交與兵權,以示天下我兄弟間並無嫌隙。哼,可惜,朕偏不讓他如願。”
“老七,你先回京去。”皇帝嘴角微揚:“至於誰領兵去定蘭關,朕有了一個好人選——睿親王定湛自幼熟知兵法,驍勇善武,便由他領北營去赴援定蘭關吧。”
“四哥。”
皇帝微微冷笑:“他以爲我不會將兵權輕易給他,所以纔想着從定泳下手,好一着‘聲東擊西’。嘿,以爲朕不敢麼,朕偏來個‘請君入甕。’”
北營是豫親王一手組建,所有軍官,極是忠誠可靠,且西北皆是荒漠,朝廷只要攥緊了糧草供給,便不怕大軍會生變。聽聞皇帝此言,豫親王心下亦明白了幾分。皇帝微微眯起眼睛,又是那種似是漫不經心的神色:“至於定泳,放他出來就放他出來,讓他戴罪辦差,替睿王的大軍徵糧去。”
徵糧是件燙手山芋的苦差,因爲水患,“賀戩一熟,天下富足”的賀戩兩州,今年突遭百年不遇的大災,竟致顆粒無收,災民紛紛北逃,顛沛流離,一路病喪無數,將瘟疫之症傳入北地數州。北地數州忙着防瘟救疫,又兼要調糧入南方賑災,官紳百姓皆覺得苦不堪言。而定蘭關戰事日緊,大軍開撥在即,錢糧徵收迫在眉睫,更如百上加斤。而敬親王定泳性格粗疏莽撞,派他去徵糧,只怕他要將封疆大吏們得罪盡了。
一時商議已罷,豫親王便行禮辭出,皇帝忽又叫住他:“老七。”,見豫親王停步,皇帝又頓了一下,才從薄薄的脣中吐出一句話:“永清宮裡,你着人多加留意,不能讓她死了。”
流言之下,如果廢爲庶人的如霜再有什麼意外,定會被傳說成是皇帝惱羞成怒而“殺人滅口”,這一着睿王或許已然部署良久,所以皇帝故有此叮囑。
豫親王道:“臣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