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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聲音漸漸遠去,那些嗡嗡的低語,御醫急切的囑咐,宮人們來往奔跑的步聲,還有她令人瘋狂的悽然呼喚,瞬間都定格成一片空茫。過了許久,他纔回過神來:“皇長子怎麼了?”
內官結結巴巴的回奏原委,他聽得數句便沉聲命:“起駕。”
方踏出門檻,身後傳來低低呻吟,那樣艱辛那樣絕望那樣無助:“定淳……”彷彿一柄尖刀,深深戳進心窩裡去,割裂得人肝腸俱裂。他不由得回過頭去,這回頭一望,便再也無法離去。她的手伸撓在空中,徒勞的想要抓住什麼,整個人因痛楚扭曲在牀榻上,血濡溼了她身下的褥子,她整個人就像被無形的巨釘釘在牀上,蜷曲得那樣可怕,她流了那樣多的血,似乎已經將體內的血都流盡了。她奄奄一息,已經再無半分氣力,那聲音細碎如呢喃,如同最後一絲顫音,吐字已經十分含混:“我要……你在這裡……”
往事轟然涌上,那個生命裡最寒冷的雨夜,寸寸都是她最後的氣息。他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冷得可怕,僵得發硬,他與她十指交握,彷彿能籍此給她一點力量,俯在她耳邊說:“我在這裡。”她嘴角微微歙合,發出的聲音更低了,他不得不俯在她脣上,才能聽清:“孩子……”
“沒有事。”他笨拙的安慰她:“孩子一定沒有事,你也不會有事,我在這裡,我一直在這裡陪着你們。”
晶瑩的淚光一閃,有顆很大的眼淚從她眼角滲出,落在他衣袖之上,慢慢滲進金絲刺繡龍紋裡,再無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