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識過七十萬遼國大軍的老人們,見識過斡魯朵鐵血風采的老人們,總覺着耶律淳的失敗並不應該,總將失敗的原因歸咎於耶律淳的無能。
然而當他們登上城頭,看到蘇牧帶領的三萬人兵臨城下之時,他們終於明白,打敗仗並不是耶律淳太無能,而是蘇牧太強大。
看着三萬人,卻比七十萬人還要有氣勢,還要讓人更加的忌憚和恐慌,之所以會這樣,誰都明白,卻又誰都無法確切說不出來。
蘇牧沒有興趣對後遼動手,現在的後遼已經無法阻截他的南歸,也無法再對大焱構成任何威脅。
他之所以到上京來,只是因爲這是他們回家的必經之路,既然已經來了,那麼就打個招呼。
耶律淳顯然是怕了,根本就沒敢出城,而蕭德妃則與大隱惕率領着文武百官,來到城頭,遣使來見蘇牧,呈上了蕭德妃的書信。
之所以是蕭德妃的書信,而不是耶律淳的書信,因爲耶律淳已經遜位禪讓於蕭德妃,如今的蕭德妃已經不再是蕭皇后,而是蕭女皇!
或許這纔是蕭德妃攛掇耶律淳阻截蘇牧的真正原因,如果不是耶律淳葬送最後一點點人心,她蕭德妃又如何能夠得到女皇的桂冠?
她命人送來了書冊,冊封蘇牧爲遼國大隱惕,並送上了極其厚重的物資,以供蘇牧的大軍使用,並允許大焱的軍隊在臨潢府駐紮。
當然了,這一切也就只有那些物資最實在。
因爲蘇牧不會攻打他們,也沒有時間攻打他們,更不會將兵力浪費在攻打上京城之上,更不會在臨潢府駐紮。
蘇牧之所以停下來,就是等着遼國表態,而遼國也表了態,蕭德妃上臺,對於蘇牧和大焱,都是一件好事。
因爲蕭德妃是個聰明人,知曉什麼纔是對他們有利的,不會做出耶律淳這樣的蠢事來。
蘇牧沒有接受蕭女皇的冊封,但接受了她的厚禮,大軍並沒有駐紮,而是直奔大定府去了。
蘇牧的行動無疑讓蕭德妃鬆了一口氣,她總算是又賭對了一次,雖然遼國更加弱小了,但她卻當上了女皇!
對於蕭德妃這樣的舉動,蘇牧已經沒有太大的興趣,如今他想要做的就是儘快趕回南面,好在進入了大定府之後,他的情報密探軍就能夠發揮作用,將情報源源不斷傳遞過來,他就能夠隨時掌控南方的情勢走向了。
在離開臨潢府之時,他曾經有過遲疑,因爲雁門關已破,太原被圍,种師中和郭藥師苦苦支撐,太原這座孤城只能日夜遭受党項人的衝擊。
如果將李良輔擊破,那麼女真人就會成爲孤軍,只要完顏吳乞買不傻,收到李良輔退兵的消息,應該很快就會撤兵,此乃圍魏救趙之計。
但蘇牧很懷疑完顏吳乞買會不會真的撤軍,女真人太過固執,怕是即便李良輔兵敗太原,女真人或許也不會從開封地區離開。
再者,燕青帶領着御拳館的刺客們,仍舊潛伏在党項人的軍隊之中,蘇牧相信燕青既然出手,斷然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所以他還是果斷選擇從大定府經過居庸關和幽州的路線,這條路線或許會遭遇到女真人的抵抗,但他手頭有三萬死士騎軍,還怕女真人的抵擋?
燕青或許感受到了蘇牧對他的想法,突然打了個噴嚏。
“哥哥這是怎地了?莫不是冰桶太多,身子受涼了?”
偌大的營帳之中,周圍全是冰桶,氣溫實在有些低,而且燕青又是赤身裸體,身子確實有些受涼了。
他將長髮撩到身後,扭頭朝說話之人回道:“不礙事,大抵昨夜用力猛了些...”
他的嘴角浮起邪惡的笑容,那問話之人也是羞紅了臉,只是長髮遮面,沒辦法看得太親切。
“哥哥莫要如此說,我可不是磨你...實在是這軍中太過枯燥,太原久攻不下,李良輔那老兒又不聽使喚,孤也是無可奈何...心裡頭煩悶,也只有讓哥哥慰藉一二了...”
說話之人也撩起長髮,面若敷粉,桃花眸子,脣紅齒白,陰柔綿軟,竟然是西夏太子李仁愛!
人都說小乙哥男女通吃,可誰能想到,他竟然將李仁愛也收到了胯下!
說來這李仁愛並不好龍陽斷袖之好,只是他並不受李乾順重用,太子之位形同虛設,如今連李良輔這老匹夫都開始孤高自大,不再聽從他的建議,他在軍中就如同一個廢人一般被視而不見。
加上他長年以來鬱鬱寡歡,不近女色,心思又敏感細膩,燕青潛伏一段時間之後,犧牲了三十幾名御拳館高手,製造了一場英雄救美,哦不是,英雄救英雄的戲碼。
李仁愛不虞有詐,果真對燕青感恩戴德,燕青又將左掌的傷口做地新鮮如初,讓李仁愛以爲自己爲了救他而斷了左掌,李仁愛便將燕青收爲貼身親衛。
燕青的才氣是自不用說的,既得近身,根本就不會讓李仁愛脫身,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兩人同榻而眠,最後變成了捅他而眠...
聽得李仁愛主動抱怨李良輔,燕青也並沒有趁機落井下石,反而幫李良輔說了不少好話。
李仁愛見得燕青如此,更是覺着燕青心地善良,遇到燕青實在是一生幸事。
兩人又親親熱熱聊了一陣,李仁愛越是歡喜,便將手探到了燕青下腹,燕青也就將李仁愛壓在了身下。
曲徑通幽處,那狹窄彎曲的旱水河道,哪裡經得住龍頭大船的衝擊,李仁愛卻越發享受,兩人翻滾了小半個時辰,終於風雨停歇,箇中滋味也不足爲外人道也。
但說李仁愛見得燕青一頭一身都是汗,便用了乾淨毛巾來擦拭,卻發現燕青後背上竟然隱約有好幾處鞭痕!
這軍中盡是男人,彼時男風雖然不算風雅,但也不是醜事,軍中漢子相互吃個對食也無可厚非,隨處可見,燕青這位貼身親衛,與太子殿下有染之事,並沒能瞞住太多人。
既然已經知曉燕青受寵,誰人敢打燕青鞭子,這哪裡是打燕青,分明打在他李仁愛的身上啊!
見得郎君受苦,李仁愛也是心頭悲憤,當即逼問,但燕青卻只是沉默不語,咬緊牙關如何都沒有吐露真相。
李仁愛知曉燕青心地善良,怕是不願連累了他人,生怕他這位太子殿下會將那人殺了,便也不再追問燕青,只是找來各種藥散,給他敷了鞭傷。
其實這鞭傷已經快要癒合,並不需要藥散,但李仁愛心切燕青,便給他敷藥。
送走了燕青之後,李仁愛怒火中燒,便召來背後死士,這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李良輔打的鞭子!
“將軍說...說燕公子並非良人,耽誤了太子,使得太子誤入歧途,羞辱了咱大夏國的體統...”
那死士也是知根知底的人,不敢說得太過分,但李仁愛對李良輔早有成見,自然想着李良輔如何辱罵自己的場面。
“羞辱了體統?我纔是那個羞辱吧!”李仁愛心頭大怒,他乃堂堂大夏國太子,稱孤道寡,雖然名存實亡,但終究還有個太子之名。
而他李良輔雖然手握重兵,但終究只是個臣子,莫不成他還想要反了當皇帝不成!若不是想當皇帝,何以如此羞辱他堂堂太子殿下!
李良輔先前用李仁愛當誘餌,當街被御拳館的高手行刺,雖然最終性命無虞,但李仁愛早已懷恨在心。
到了後來,李良輔面對準備充足的郭藥師,竟然攻破了雁門關長城,大夏國主李乾順便將所有的軍機大事,都交給了李良輔,而李仁愛遭遇行刺之時卻沒有任何撫慰。
如此一來,彷彿所有的功勞都是李良輔一人獨享,他李仁愛根本就是個無人愛!
長久的積怨,在加上燕青被李良輔虐待,硬生生打在他李仁愛的臉上,他又如何能夠忍受!
眼下党項人對太原城久攻不下,李乾順對李良輔卻沒有一點的責備,反而不斷從國內派來步卒,用大夏軍士的性命在填太原城的護城河,用這些士兵的命,來給他李良輔堆軍功!
李乾順的厚此薄彼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厚此薄彼的對象是另外一個皇子,李仁愛或許不會有這麼多的怨氣,但卻是李良輔這樣一個外姓的老奴!
如此豈非實在說,在父皇李乾順的心中,他李仁愛連李良輔這樣的老奴都不如了麼!
若太原真被攻打下來,李良輔再度高升,非但沒有他李仁愛的位置,便是其他皇子都要被打壓下來,他李良輔居心何在!
雖然他還沒有昏庸愚蠢到真要將李良輔殺死,幫助太原城解除圍困,但他認爲應該敲打一下李良輔,讓李良輔重新審視他的太子身份。
於是這日,燕青離開之後,李仁愛便派人給李良輔送了帖子,邀請李良輔來參加他的宴會。
李良輔也並不會覺着這是鴻門宴,畢竟李仁愛生性懦弱無能,自己這一路確實做得過分了一些,但也是爲了大夏國的武功大事,爲了開疆拓土,爲了大夏的千秋偉業。
所以他認爲李仁愛示好,只不過是想要修復關係,想讓自己分一些軍功給他罷了。
李良輔其實並不是一個貪戀權勢和軍功之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大夏,但他是老將了,知曉權柄必須要捏在自己手裡頭,否則根本就做不到令行禁止。
如果分權給李仁愛,那麼許多戰略策略根本就無法執行,有時候乾綱獨斷對於一名統帥而言,是非常必要的。
但如今太原已經被圍困這麼久,國內新一輪的援軍也即將要抵達,相信很快就能夠攻下太原城。
或許也正是察覺到了這個苗頭,李仁愛才主動示好,就是爲了讓他上戰場,多參與決策,以分些軍功。
本着這樣的想法,李良輔也感覺自己對李仁愛確實有所虧欠,便帶着幾個親兵,大方方來李仁愛的營帳內赴宴。
不過他卻如何都想不到,這場宴會,會徹底改變他和大夏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