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何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閉上眼睛半天了，白小燈的笑容和冷漠總是出現，擾得他無法入睡。乾脆掀開被子，起身去廚房端了一杯水。
剛倒完水，就看到白小燈打着哈欠從洗手間出來了，打招呼：“小角。”
沈何擡起手裡的水杯，“喝點水。”
白小燈還記着白天的事，冷眼看過去，“不渴。”
敷衍飄入沈何的耳朵裡，心有怒氣不得發，只得一隻手撐在臺面上，胳膊上的青筋暴露，黑暗中臉部肌肉盤根錯節，一口氣就着藥把水喝完。
接連幾天，沈何發現自己每天晚上都要服用安眠藥，甚至數量也由一粒變成七八粒，不然太少睡不着。
白小燈雖然對那天的事情，心有毒氣，但是暗戳戳告訴自己：爲了林角，忍！
這天，沈何故意讓自己做了很多體力活，嘗試讓身體感到疲憊，晚上是否可以自然入睡。結果，他沾到牀就睡了，可是一直進入不了深入睡眠，總是似睡非睡的狀態……持續到半夜，頭疼欲裂的沈何揉着太陽穴，再次來到廚房，端了杯水，坐在沙發上。
起夜的白小燈經過客廳，暈暈乎乎中看到沙發上坐着一個人，揉揉眼睛，“沈何？你大半夜坐這兒嚇人麼？”
沈何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好巧。”
“呃？”
“剛好我睡不着，剛好你起夜，我們在客廳相遇了。不如，一起，喝水？”沈何站起來去廚房又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白小燈手握水杯，不好意思拒絕，只好坐在他對面，“最近，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怎麼了？”
“還能怎麼，放着心愛的女朋友在眼前天天這麼晃啊晃，不能親近。”沈何眼底都是紅血絲，盯着手裡的透明水杯，暗啞的聲音透露着寂寞。
“你這麼說話，我只能回去繼續睡覺了。我可不失眠。”白小燈說着，就放下水杯，準備起身。
沈何一聽，彎腰傾着身子，胳膊越過小小的茶几，用力拽住她的手，來自皮膚上的滑嫩觸感，使他不覺鬆鬆開了，“你不喜歡聽，我就不說了，再坐一會兒吧。”
白小燈看他這副真誠可憐的模樣，只好又坐下，隨口問：“你最近這樣，都是因爲失眠嗎？”
“嗯，越來越厲害。”
“怎麼回事？要不要去看醫生？”
一聽醫生，沈何猛地搖頭，“不去，吃點安眠藥就好。”
“哦。”
他明顯對醫生很抗拒，寧可吃安眠藥都不去看醫生？這一點有些可疑。等等，安眠藥！是明菁說的安眠藥嗎？
她挺直了脊背，身子往前傾着，惺忪的雙眼一掃疲態，一瞬間變得明亮有神，關切地問：“每晚吃多少？”
“剛纔吃了十粒。”他眯縫着眼睛看過來，打了個哈欠。
看來安眠藥起作用了，凡人被附身得久了，一定會產生不同的機體副作用。而對於沈何的身體，周長宴清楚地感受到，副作用就是失眠，而且是嚴重的失眠。
睡意來臨時，他預感沈何的身體用不了多久了，是否需要告訴井之再幫他尋找一個可以附身的人。
“我想看看你那安眠藥什麼牌子的。行嗎？”
“你不是吃過嘛。”被睏意襲擊的沈何脫口而出，說完才覺得不合適。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白小燈，往後貼在沙發背上，雙臂交叉在胸前，又說：“你又不失眠，看什麼安眠藥？”
沈何這麼不自然的動作，泄露了他知道林角曾經吃安眠藥的事情。
撲朔迷離的事情，有點眉目了。
面對他探究的目光，白小燈垂下眼簾，圓潤的指甲尖像一顆顆飽滿的玉貝，一下下輕叩手裡的杯子，杯子裡的水面皺起淺淺的紋路，然後她擡起頭，迎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杯子往面前的桌子上重重一放，聲音犀利清脆：“如果你像前幾天那樣靠近我，我不介意……”
她拖長了音，語氣加重，“再，吞下安眠藥。”
沈何迷離的雙眼，陡然閃過一道震驚之色，聲音不自然，“你，不可以……”
白小燈打斷他的話，聲音黏膩：“你是不是人家男朋友？”
“……是。”突然的語氣轉變，沈何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讓我住在你的房間，你搬出去。可以麼？”
“可以，不過，怎麼突然又要住在我的房間？”
“不知道呢，女孩子的心思你別猜嘛。”白小燈站起來，坐在他身邊，偏着頭說。
沈何迷糊着往旁邊挪了挪，“那我明天收拾一下……”
“現在。”白小燈冷不丁說。
“現在？半夜？”
“對。”白小燈咧開嘴，露出了勝利的笑，站起身來就往他的臥室去。
沈何坐在沙發上，無奈摸摸頭，實在頂不住藥勁了直接躺在沙發上。
這一夜，被失眠搞得迷迷糊糊的，先湊合一晚上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