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大校場上的新軍士兵們立刻就直起了眼睛,他們當然不會認爲吳紹霆是在說大話,畢竟當場這麼多人的面前,要是說出來卻又做不到,那以後就再也沒臉在第一標混下去了。更何況,他們都覺得吳紹霆這麼說是在白送美元,新軍就算不濟,也不可能比懶散習慣了的舊軍要差,或者說在他們看來,舊軍根本就不會步操,哪裡有可比性?
吳紹霆又說道:“你們不說話,我就當你們默認了。如果你們能比得過舊軍,不單單這美元給你們,我這個代理總教練官也從此自請降職,爲你們第一標做一輩子伙伕。”
全場一片譁然,吳紹霆這話還真是帶勁,堂堂總教練官、二等參謀一輩子爲第一標當伙伕,這是多麼驚天的新聞呀?
很快,大校場上就傳來了一片叫好聲,很多士兵都忍不住起鬨起來。
同爲二等參謀官的何福光皺了皺眉頭,心中暗道:這吳紹霆也太拖大了吧。他快步走上前,在吳紹霆耳邊壓低了聲音提醒道:“吳大人,你不要耍這麼多花招可以嗎?無非是一個誓師大會,走走過場就罷了。你現在卻跟這些士兵打賭,還說的這麼誇張,你把我們這些軍官的威儀置於何地?”
吳紹霆對何福光微微笑了笑,說道:“何大人的好意我心知肚明,請何大人放心,我若沒有把握豈敢大放厥詞?既然爲人官長,理所當然要做出表率作用,不然還如何服衆?”
“你這是在做表率嗎?你這完全是胡鬧!”何福光嚴肅的說道。
“何大人,”這是,站在後面的趙聲忽然開口了,“吳大人既然這麼做,必然是有他的道理,我們應當支持吳大人才是。何大人就不要多說了。”
“就是,我倒要看看他怎麼下臺。”良葵憤憤不平的說道。
何福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只好從臺前走了回來,臉色顯得很是糾結。他倒不是爲吳紹霆擔心,只是對吳紹霆如此亂來感到很不舒服,這人哪裡像是一個軍官?完全就是瘋子。
吳紹霆毫不在乎司令處其他軍官的看法,他這次已經是鐵下心來一定要讓這些新軍士兵知道自己的能耐。他回過身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對着大喇叭說道:“你們都聽好了,現在我就給你們一次奚落我的機會,我立刻找來一隊舊軍,你們就當着全部的人面和他們比試一番。只要有一個人贏了,美元拿走,我的這身官皮也拿走!”
他頓了頓,對第三營方向喊了一聲:“倪端,去把舊軍的人帶上來。”
站在第三營方陣前面的倪端立刻出列,小跑的就出了大校場。
等了片刻,只聽見大校場外面傳來一聲洪亮的口號聲:“都有了,向左轉,起步跑。”
西郊大校場可以容納八千多人同時在場,佔地面積十分之廣。可是就算這麼遠的距離,場外的那一聲口號都能清晰的傳進來,可見這人嗓門還真是夠大。
在場的三個營新軍士兵齊齊的把目光挪向了大校場東邊的入口,他們先是聽到了一陣整齊的軍靴踏地聲,很快就又看到入口處出現了一箇舊軍方陣,以整齊劃一的軍服和步伐沿着跑道小跑了進來。一眼看過去,這個舊軍方陣跑動過程中,前後左右距離竟然始終保持一致,即便是有參差不齊的現象,其程度也極其微小。
這個舊軍方陣不是別人,正是吳紹霆以前的舊部山字營後哨,帶隊的人是王雲。
後哨士兵從東邊跑道向檢閱臺這邊跑了過來,一路上保持着的極爲抖擻的精神面貌。王雲還在中氣十足的喊着口號,在快要抵達檢閱臺前面時,他大聲的好了一個過渡口號:“一,二,三,四。”
四十多名後哨士兵齊聲吶喊:“一、二、三、四!”
聲音震耳欲聾,氣勢就像是一羣正在狩獵的獅子,一點舊軍懶散的樣子都看不到。
大校場上的新軍士兵們看到這裡,齊齊都震驚了起來,這他媽的還是舊軍嗎?這喊口號的底氣簡直就像是剛剛打完勝仗回來似的。單單看到這一幕,就有不少人心虛了起來,覺得自己不可能比這些舊軍表現的還要好。
幾分鐘後,後哨士兵來到了檢閱臺前。
王雲大喊口令:“原地踏步走。”
後哨士兵不再繼續前進,就在檢閱臺前原地踏步了起來。踏了一陣之後,王雲才下令“立正”。四十多人一起做出了收尾的動作,最後齊齊的一個立定靠腳,靠腳發出的“啪”聲又統一又響亮。
“向左轉!”
後哨士兵在指令下轉身,面向檢閱臺。
王雲從隊列中小跑了出來,來到隊伍最前面,進行一系列整隊的命令,從看齊、立正、報數再到稍息,一氣呵成。後哨的士兵們鏗鏘有力的把所有整隊動作執行了一遍,然後一個個擡頭挺胸,保持着十分標準的軍姿姿勢。
王雲整隊結束,轉過身來小跑到檢閱臺下,“啪”的一聲立正,向吳紹霆大聲的報了告道:“報告長官,山字營後哨集合完畢,應到四十四人,實到四十三人,一人請假。山字營地後哨三隊隊官王雲監督。請長官指示。”
整個大校場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就連樹葉從地上被吹動的聲音都能聽到。
新軍士兵們全部處於驚愕之中,檢閱臺上的司令處軍官們則全部在心中暗暗稱讚不已。無論是士兵還是軍官,他們都是聽說過吳紹霆曾經訓練後哨的事蹟,並且其中也有不少人親眼目睹過訓練的過程。雖然他們很清楚吳紹霆訓練後哨很有一套,但是卻萬萬沒有料到,訓練之後的效果竟然是這麼高標準!
吳紹霆能夠感受到身後人的驚羨,也能感到面前人的驚怔,同時還能感受到後哨所有士兵臉上的驕傲之色。他在心裡笑了笑,看來自己還真沒白疼這些土鱉們。前幾天他特意去了一趟後哨,將這天誓師大會要請他們出面幫忙的消息告訴了下去,這些舊部當然一口就答應了下來。此外,他們爲了不讓自己丟臉,這幾天一直都在自覺的補習訓練。
正是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欣慰的點了點頭。
“王雲,未到的那人是誰?”吳紹霆問了道。
“報告長官,是一隊對官李文啓。李文啓現年已過四十九歲,因其擔心體力不濟,特昨日請假休息一天。”王雲朗聲回答了道。
“這樣。好,歸隊。”吳紹霆說道。
王雲再次以標準的小跑步伐迴歸了隊列。
吳紹霆拿起了大喇叭,扯着嗓門對大校場的新軍喊了道:“舊軍已經就在你們面前了,現在,你們有誰覺得自己步操很犀利的,就自己站到前面來。”
新軍士兵原本還有幾分驕傲,可是在看到後哨進場的表現之後,頓時就打消了殘存的念頭。他們去年確實學習德國的步操操法,但無非就是引進了更先進的體能訓練,至於這些行動指令的操法,與後哨剛纔表現的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上的事情。
等了足足五分鐘,沒有任何人出列。
吳紹霆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拿起大喇叭再次說道:“你們自己說說,你們是不是土鱉?他媽的,贏了可以你們拿美元,輸了老子又不懲罰你們,就這麼划算的事情你們都沒有一個人有種出來嘗試一下?剛纔還在起鬨,還在噓聲,還有在心裡面罵我的,你們他媽的有什麼資格?”
新軍士兵們內心都很憤怒,吳紹霆的話也太難聽了,可是一個個都敢怒不敢言,擺明了是比不過別人了,再出去豈不是自取其辱?
吳紹霆用命令的口吻朗聲道:“三個營的營官,把你們營李最精銳的士兵挑出來,每個營都給我出三個人。快!”
三個營的長官們無可奈何,只好開始挑選麾下最精銳的士兵。
早先士兵們都怒火在心,又想到輸了反正不會挨罰,大不了就拼一拼。於是九名士兵很快就走出了各自的方陣,來到了檢閱臺下面集合。這九個士兵儘量拿出精神來站直身板,可是他們沒有經歷過軍姿的訓練,即便再努力在氣質上也比後哨的士兵要弱一等。
吳紹霆對着這九個士兵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有身板,不愧是精銳。你們可要努力了,因爲你們現在代表的第一標全體士兵。明白了嗎?”
“明白了。”九個士兵聽到了吳紹霆的鼓舞,心中倒是有了幾分好感,齊聲回答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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