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內一旦擬定良辰吉日,紹霆即會正式迎娶馮家小姐,早晚是自家人,紹霆也就不必以公職身份尊稱馮老,索性稱爲世叔,還望馮老不要見怪。”吳紹霆示好的說道。
“甚好,甚好。”馮國璋笑着說道,他巴不得能跟吳紹霆的關係拉得更近一些。
“今日外面頗有傳聞,似乎世叔與黎黃陂間有矛盾,可有此事嗎?”吳紹霆問道。這件事是他在火車上聽鄧鏗告知的,鄧鏗忙碌着梧州和南京兩頭的工作,自然蒐集到不少小道消息。馮國璋與黎元洪都在競爭副總統一席,甚至還傳出極爲不和的非議。今日衆人前來迎接時,黎元洪也故意沒有前往火車站,只是在總統府等候,可見是故意與馮國璋避開。
“唉,”馮國璋嘆了一口氣,他心裡很清楚,既然吳紹霆留下自己談及此事,之前又有意識的拉近關係,可見對方是站在自己這邊,於是並不隱瞞,“震之你的消息還真靈通,唉,我與黃陂之間確實有些矛盾,也不瞞你,正是爲了副總統人選之事。震之你應該清楚,當年黃陂在北京任職副總統時毫無作爲,無非是沽名釣譽混一個好聽又好看的頭銜。老夫雖然年事已高,可對北洋公黨傾盡心血,下決心要有一番做爲。我可不能讓北洋公黨的前途毀在他人之手呀。”
“那黨內是如何決議的?”吳紹霆又問道。
“老夫在黨內自然還有幾分威望,不過由於南北議和之事,老夫多多少少陷入衆矢之的,總有一些不理解者在背後非議老夫。雖然不知道黃陂的情況,可這件事終歸不能一言而定。唉!”馮國璋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吳紹霆緩緩的點了點頭,隨後默然尋思起來,論關係黎元洪必然沒有馮國璋更可靠,論實力馮國璋這位北洋重臣又遠遠高過黎元洪,再者之前黎元洪是進步黨身份,北洋改組公黨之後才又正式加入北洋公黨,就這點顯然不會在黨內獲得多少支持。
想到這裡,他纔開口說道:“若依我的看法也是希望由世叔出任副總統。不過畢竟我與世叔並非同一政黨,也不可能在國會大選還沒有落定之前,太過闊張的支持另外一個黨派的領袖,到時候只怕共進會內部都會有所非議。”
馮國璋聽到這裡,以他老江湖的身份已經猜出吳紹霆弦外有音,當即說道:“此事老夫當然理解,不管如何,能聽到震之你這麼說老夫心中還是很寬慰的。”
吳紹霆說道:“其實我心中已經有一個盤算,由於國會參議院、衆議院兩院至今仍然只是政治淪落,並沒有細分兩院的職責,所以我打算在大選結束之前,力促國會定下詳細的責任歸屬。參議院負責外交審覈、總統人事任免覈准、副總統的監督和彈劾之責,議長規定由副總統兼任。衆議院則負責財政、內閣部長的監督、彈劾以及總統監督、彈劾之責,議長由衆議院推選。不過衆議院必須定下一個不成文的習慣,當選議長者必須是政黨領袖。”
馮國璋有些奇怪,這與自己想要當副總統有什麼關係,他疑惑不解的說道:“震之規範國會的職責是好事,老夫一定支持。”
吳紹霆就等着馮國璋這句話,他笑着說道:“如果世叔你能支持我促成這樣的國會規範,然後再聯合北洋公黨內部排擠進步黨在衆議院的席位,爭取國民共進會和北洋公黨佔據多數席位,到時候再推舉岑雲階爲衆議院議長的話,我相信世叔的副總統之位足以十拿九穩了。”
馮國璋暗喜,忙問道:“此話何解?”
吳紹霆知道馮國璋不願意思索制度問題,他說道:“只要世叔能推舉岑雲公上任衆議院院長,那麼在我們手裡就要掌握彈劾副總統的權益,哪怕到時候世叔參加副總統競選不如意,我們也可以發起彈劾案來保住副總統的位置。如果世叔競選成功,則世叔可以穩固我大總統的位置,岑雲公也能穩固世叔的副總統位置。”
馮國璋恍然大悟,笑着說道:“原來如此,老夫明白了,這件事我當然會站在震之這邊,正所謂互惠互利嘛。”雖然他表面笑着,然而內心已經對吳紹霆大爲驚歎,這年輕人的心思還真是厲害,利用法案和職權營造一個穩固的權力網,既能保證合法性,減少不必要的口實,又能坐穩大總統的實權位置。
不過不管怎麼樣,這件事對大家都沒有壞處,他也很希望由吳紹霆出任大總統,這樣自己這個“世叔”的權位將會更加牢靠。
吳紹霆又說道:“除了這件事之外,紹霆還有另外一事希望世叔能從中幫忙。”
馮國璋問道:“震之直說吧,只要老夫能幫到的一定在所不辭。”他心想,我連兵權都可以交出來,自然要把所有賭注都壓在你身上了。
吳紹霆說道:“我希望能把大總統的選舉儘量拖延。”
聽到這裡,馮國璋倒是不理解了,現在人人都巴不得中央政府早點成立,怎麼偏偏吳紹霆要延緩大總統的選舉呢?大總統選舉都延緩了,副總統的選舉必然也要延緩,他可不想發生這件不愉快的事。
“震之,這是爲何?”
“世叔,”吳紹霆不疾不徐的說道,“儘量拖延大選,我這個執政官的權力就能延續下去。我不能確定大選之後的正式大總統還有沒有現在這個執政官的身份方便,畢竟南北一統,政治活動家們都巴不得瓜分實權,一旦大家鬧的不開心反而會重蹈袁大總統的覆轍。在執政官期間,我會盡量把所有事情都鋪墊好,到時候一切都順理成章。”
“震之,你應該明白我們北洋公黨內部的情況,自北洋政府解散之後,我們這些北洋舊人已經失去所有名份,大家都盼望儘快成立中央政府,多多少少先把名份地位確定下來。若是拖延下去,我們這些人始終是空白一身,即便想幫震之你的忙都很難。”馮國璋憂心忡忡的說道。
“話雖這麼說,不過世叔放心,我所說的拖延不是一年兩年之久,無非是最近三個月罷了。再者衆議院的普選要一個月時間,參議院的大選又要一個月的時間,稍加整理、統計和佈置再一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這些我都有計劃,關鍵是希望世叔你站出來,讓這件事顯得合情合理,不會讓其他民主黨派迫不及待之下亂來。”吳紹霆不疾不徐的說道。
“三個月……”馮國璋喃喃自語的思索着。
“三個月並不長久,再者這段時間世叔黨內也不是無事可做,國會普選和之後的大選還是要用點心思的,如今的政治可不比舊時候輕鬆,多多少少是要做點樣子出來。除此之外,我也打算利用這段時間幫世叔排除異己,儘量安排黎黃陂到北京去擔任市長。”吳紹霆再次勸說道。
“你說的也是。可是除了這些之外,你究竟爲何要如此擔心?”馮國璋切聲問道。他當然知道這些原因都是次要的,以吳紹霆的實力穩住大總統的實權簡直易如反掌。
“世叔是自己人我才告訴你,因爲我和日本人的關係鬧得很不好,所以日本打算支持孫逸仙回國競選。我故意不慌不忙的籌備大選,就是要在大選之前把一些必須要做的事都做完,這樣大選時纔可以避免很多非議。”吳紹霆認真的說道。
“孫文要回來了?”馮國璋皺着眉頭說道,隨後心中又有一股恍然,“震之,你所說的事是大總統身份不便做的?”
“沒錯。世叔,這件事並不算難,你一定要幫我。”吳紹霆鄭重其事的說道。
“老夫明白了,既然震之都開口了,老夫自然不能不幫。”馮國璋緩緩的點了點頭。
當晚,吳紹霆帶着妻子來到中堂,這裡早已收拾出了一片空置的場地,並且佈置了十多桌宴席。除了執政府的現任官員,北洋公黨的元老人物,同時還邀請了南京本地的士紳和軍中高官代表。衆人推杯置盞,氣氛十分熱鬧也很融洽,大家爲初次相聚於此大有感觸。
酒席的飲料並沒有太過度,畢竟這裡是總統府,中華民國最重要的場所,在座的又都是國府要員,自然要注重儀表。不到九點鐘酒席便接近尾聲,除了幾個軍中將領貪杯多喝了幾巡,其他客人們都儘量保持體面的離席。在前廳休息了片刻,用了半盞茶,向吳紹霆說了一些奉承之後,大家不敢多加打擾,識趣的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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