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睿赤紅的眸子裡全是凜冽的焰火,任我如何掙扎都仿若未聞,他把我扔進屋,我跌坐在軟榻上警惕的看着他,他皺眉冷聲:“你現在就這麼抗拒我?”
我的心早已跳到嗓子眼,我不知道喝了酒的他能幹出什麼事。
他看着我的樣子眼中慢慢浮現一絲痛楚:“爲什麼?”
我心跳得狂快:“人的心是會變的,沒有人有義務一輩子守着一個人一份情,我的確趕去樑宮打算救你,可不代表我能忘記之前的一切!別忘了你從前是如何懷疑我,又如何傷害我的!”
“我和你解釋過!”景睿的聲音有些大。
“又怎樣?你最終明媒正娶了別人!”說出口來自己也嚇了一跳,從以前到現在我和景睿之間橫着的不是景延,不是欺騙,我心中的坎始終是他娶了別人。
我直勾勾的盯着景睿,他的臉色更加難看靠近一步勾起我的下巴:“你如果想要,我也可以用八擡大轎迎你入府!”
“做妾嗎?”我自嘲的說着。
他沒有說話卻彷彿想用眼神把我生生吞了,我嘴角泛起冷笑:“你出去!”
說着就要從軟榻上站起身卻被他一把扯過,我從心底升起怒意卻抵不過此刻他奇大無比的力氣再次被他扔在軟榻上,額頭早已滲出了汗,內心卻是焦急無比,如今的景睿不比從前,現在周國恐怕也只認他一人說話。
景睿回都城後不久,樑軍便因爲僵持不過而最終撤兵,傅奕將軍原就是周王身邊的第一大將軍,回到都城後直接上了睿王府,外傳傅奕將軍所帶領的兵馬寡不敵衆,睿王發動舊部下支援傅奕將軍才最終趕走了樑軍。
周國上下本因着周王和太子被害而亂作一團,卻因爲景睿的救世濟民周國又像被打了一劑強心針一樣周國上下一心向着景睿,只因他還有個哥哥霽王在,朝中多少有些牽制,不過照這個勢頭他上位也是遲早的事。
他要是想要了我,我能怎樣!
可憑什麼我任他擺佈!情急之下胸口突然騰昇一股氣焰猛地拽下軟榻旁的簾鉤就狠狠的向着他刺了下去!當我看見景睿胸前的血猶如妖冶的花盛開時自己完全懵掉了,我沒有想過傷害他,縱使現在對他的心思不比從前我也不可能想要傷害他!
他壓着我的手微微鬆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前隨後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想要我的命?”
我的嘴脣拼命的哆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恐慌和無措已經讓我整個人都顫抖得厲害。
許是屋裡的響動太大,忽然只感覺門前一個人影掠過低低問着:“睿王!”
聽聲音是那天接應我們的人,後來我知道他叫帛秦雙,自從回了都城後便時常出入在景睿身邊,以前我在睿王府時記得有一次夜裡來找景睿差點被什麼人襲擊,現在想來八成就是這個帛秦雙了,這次回來才知道他是景睿身邊的一個暗衛,護主心切,對景睿更是忠心不二,怕是屋裡的響動又招來了他,我看着景睿胸前的血暈染的越來越大片焦急得大腦一片混亂。
只聽見他穩了穩心神平靜的說:“沒事,今晚你回去吧。”
“那睿王早些休息。”帛秦雙答道身影一閃。
他走後景睿忽然踉蹌了一下,我驚得趕忙去扶他:“你怎麼樣?我去讓清萍叫大夫!”
景睿猛的拉住我,可明顯感覺他的力氣微弱了不少脣色也有些泛白:“不要!如今局勢不穩,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受傷,否則一旦謠傳開後果不堪設想。”
我突然非常後悔剛纔自己如此魯莽的舉動!把景睿扶上牀手忙腳亂的去打熱水,用剪刀把粘滿血的衣服剪開,這時纔看見他胸前的傷口被鉤子劃了好長的一道,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得!
景睿卻嘴角泛起了笑躺在牀上斜睨着我:“藍兒,你下手可真夠狠的,對準我的心臟就是一下,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疼?”
我掃了一眼他慘白的臉已經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和我打趣,便立馬跑出去打了一盆熱水,給他擦拭着傷口,可血依然不停的往外流,傷口雖然不算太深但這樣下去肯定不是辦法。
我拿起掉在地上的鉤子想都沒想往自己的膀子上就是一下,牀上的景睿猛的坐起身朝我吼道:“你在幹什麼?”
我顧不得理他便衝出了房間去找清萍,她看見我的膀子嚇了一跳,我急急的和她說:“剛收拾屋子不小心弄傷了,你趕緊幫我去找些止血的藥來!”
小姑娘大半夜的也被我嚇的不輕,急急忙忙跑出去不一會拿了幾個瓶瓶罐罐進來,我吩咐她早點休息便立馬進屋把門關好把瓶子中的藥倒在景睿的胸前,他緊緊皺着眉但沒有吭聲。
藥果然還是很有作用,傷口的血總算止住了,景睿卻盯着我的膀子看:“你讓我想怨你都怨不起來,快給自己上點藥。”
我拿過被子替景睿蓋上坐在燭火邊才終於鬆了口氣緩緩給自己上着藥,現在靜下心來才發現那鉤子果然鋒利,刺過的傷口竟如此疼痛。
夜已涼,屋內屋外都安靜的只能聽見我和景睿呼吸的聲音,他沒有閉眼只是側頭默默的看着我低聲問道:“藍兒,你心裡可是有了別人?”
夜,忽然感覺又靜了些,燭火的噼啪聲清晰的跳入我的腦中,我又想起了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心跳卻突然漏了半拍,我把燭火吹滅翻上軟榻:“睡吧。”
第二日我醒來時景睿已經不在屋中了,我問清萍早上可有看到睿王,她說沒有,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他的傷勢不可能那麼快恢復,不禁擔憂起來。
卻發現清萍的左臉紅腫一片,昨天晚上讓她拿藥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今天這副樣子,她頭低低的像是不願被我看見,我一把擡起她的臉,她眼裡全是委屈的淚水,我一怔便問道:“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她抿着脣不答,我和清萍雖認識不久,不過她對我一直很好,我也從沒把她當下人看,現如今看到她這被打的臉頰頓時火冒三丈:“別怕,告訴我誰打的,我這就幫你打回去!”
清萍聽我這麼一說嚇得拉住我的衣袖:“藍姑娘,千萬別,我,我沒事。”
我眉頭一皺,睿王府的蘆管事雖然精明幹練但對待下人從來不會動粗,特別是像清萍這樣的小姑娘,做錯事頂多罰些粗活,府中其他下人也有強橫的,但都不至於敢公然在睿王府裡打人!畢竟景睿也不是個能容忍底下人胡作非爲的主,是誰會這麼囂張。
剛想到這茬心中有個答案呼之欲出,不禁心裡猛地抽了一下試探的問清萍:“是睿王妃?”
清萍圓圓的眼珠子裡忽然又溢出了淚水咬着脣:“我昨天夜裡去拿藥的事情被王妃身邊的浣蓮知道了便問我那麼晚拿藥給誰,之前睿王就交代過我不用理王妃那裡的人,我便沒有吭聲,誰知浣蓮看我不說話就打了我,她還說...”清萍瞥了我一眼突然噤了聲。
我的心一沉:“她還說了什麼?”
清萍哆哆嗦嗦的開口:“她還說藍溪苑住着一個狐狸精的事情王妃已經知道了。”
我忽然覺得很好笑,狐狸精,我這副寡淡的模樣居然有一天能被人叫做狐狸精,怪不得這麼多天在府中都沒有見到那位慕大小姐,看來景睿是打算把藍溪苑在睿王府中給隔離開,但同處一片屋檐下又怎麼會有密不透風的牆。
不過一年多沒見,倒看不出那個舉止儀態都頗具神韻的大家閨秀也會使這種小絆子來警告我。
我坐立難安直到晚飯過後景睿纔回到藍溪苑,看見我坐在院門前望眼欲穿的樣子他突然眉眼彎起:“等我?”
我唰得站起身上下打量着他:“你,你今天還出去的嗎?傷口怎麼樣了?”
他有些疲憊的向我走來:“這段日子我也只能宿在你這了,要是回我那裡被下人看出來免不了又是一陣折騰,雖然不至於傳到府外,但肯定是要在府內揪個元兇出來了。”
我沒接話,心裡卻是清楚,他恐怕不是擔心被下人看出來,而是怕被他的王妃看出端倪來吧。
“快進屋吧,夜涼了。”
他自然而然的牽起我的手,而我沒有再掙脫,進了屋後他忽然卸下一身武裝變得十分疲憊就倚在了牀上:“藍兒,昨日那藥還有嗎?”
“有,怎麼了?”問完又突然反應過來急急去拉開他的衣服,果不其然又滲出血來。
我找來藥邊爲他換着邊說:“你這樣不將養個幾天不能出門。”
“這些時日,若我一日不出現都可能會出問題。”我繃着張臉,景睿放鬆了身體:“對了,今日都城裡倒是熱鬧,開了家鋪子鬧得沸沸揚揚。”
我一聽來了興致忙問:“什麼樣的鋪子?”
“是家錢莊,據說早在一些邊城就已經有了,如今倒是開到了我周國的都城來。”
我一驚:“你說得可是金俸錢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