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少慕頓了頓,然後說,“是LUXI4S店維修嗎?我的車子半路拋錨了。你五分鐘內給我趕過來。”
“什麼情況?”對方莫名其妙,“你打錯電話了吧?”
譚少慕驚訝道,“怎麼可能會錯,售後給我的就是這個號碼啊。你的號碼不是1XXXX887740?”
對方愣了愣,“是啊,這是我的號碼。但是,我不是維修員。你是不是記錯數字了?”
譚少慕堅決否定,“怎麼可能會錯?我車上就這這一張紙寫了你這個電話號碼。”
“先生,我真不是什麼維修員。我是文琴獸醫院的醫生,你叫我給寵物看病沒問題。叫我修車,真是找錯人了。”
“文琴獸醫院?”譚少慕眸光一聚,良久的沉默,似是思考,最後說道,“我想起來了,我之前好像送了一條狗過去看病。可能是那時候記了你的手機號。那個狗,怎麼死的。你應該還是有印象的吧?李醫生。”
“什麼狗?”
“多布林,秘魯印加蘭花犬。”他的聲音冰冷無比,帶着霜天寒氣。
“它是……”
“它是被老鼠藥毒死的,並且救治無效。是與不是?”
“是。是。是。記得。”
“很好。如果有第二種答案……”
“不會的。絕不會有第二種。您放心。”
掛上電話,譚少慕幾乎不用覈實,便能肯定另外一個郵箱號是誰的了。沒有手機號,用郵箱號這麼麻煩的東西,除非對方不在國內。
他用手機登陸了自己的郵箱後,編寫了一條信息發送到對方郵箱後便把手中的紙隨意扔在一邊。
他腳踩油門,驅車駕駛,往通往附近最近的醫院路上開去。
一邊開車,一邊又撥通了一個電話,不等對方開口,譚少慕先說道,“你的交易,我同意了。”
沈月珊愣了愣,似乎不太相信。
那日陸上將生日宴會,她被江淮質問是不是她弄死了陸上將的狗,陷害何幼霖時,她氣憤極了。她做事從來敢做敢當,而他居然聽信何幼霖的話,不相信她!
她原本懷疑是何幼霖自己不小心弄死了狗,事後跑江淮面前裝可憐,陷害她。所以,她更要找出真相,非要抓到何幼霖醜陋惡毒的一面給江淮看,叫他明白,這個女人多噁心!
結果,她卻查到了不敢相信的事情。
那個什麼多布林的狗居然真的被人刻意弄死的!
而那個人竟然還是譚少慕!
從前,她就懷疑譚少慕會娶何幼霖的別有居心,一直等着看好戲。誰知,何幼霖婚後過的日子小滋小潤,根本不是她所想的。虧她還以爲她誤會了什麼。結果,竟然是真的。譚少慕是故意接近何幼霖的,他娶她,絕對不是什麼偶然,什麼緣分!
她是想把這結果告訴何幼霖,狠狠的奚落她一頓,噁心噁心她,但是她不傻。她若真把事情說出來,被譚少慕盯上不說,要是把何幼霖的婚姻弄破裂,豈不是把她又推向了江淮?
所以,她默認了這個黑鍋。
誰知,她沒有動作,譚少慕卻盯上了她。因爲她把江淮和何幼霖的照片寄給了陸家,徹底惹怒了他。
如果不是沈氏集團最近一直被人在暗中玩弄,股票連跌,她爸爸問她是不是得罪了慕少,她也不會拿着這個籌碼,在今天主動找譚少慕和解談判。
“你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她有些疑惑,甚至怕裡面有什麼陷阱。畢竟,她白天找到江邊,與他分析利弊,希望他放過她沈氏集團,而她幫他背黑鍋時,他的表情是那麼不屑。
“爲什麼?”譚少慕輕聲諷刺,“大概是你沒有看好你的男人,一直勾搭着別人的老婆。而我不希望你們沈氏集團倒的太快,叫他覺得無利可圖,徹底拋棄了你。”
沈月珊聽出了畫外音,厲聲問,“他和何幼霖在一起?他們在哪裡?”
“不是在警察局,就是在XX附中一院。”譚少慕說的漫不經心。
“他出了什麼事?”剛剛還氣得想殺人的聲音,瞬間滿是柔情似水的擔憂。
“問你男人去。”譚少慕懶得回答,只交代了句,“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查到那個事情的真相,但是,你男人好像也查到了。該怎麼處理。不需要我教吧?”
“好。我知道了。”沈月珊保證,“只要你不與我們沈家爲難,我和你的立場是一致的。”
此時,醫院已到。
譚少慕掛了電話,把車開了進去,然後果然看見了江淮的車停在這裡。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經二十分鐘過去了,而他們竟然一路暢通無阻的開了過來。
這交警的辦事效率,真是值得誇一誇。
他沒有下車,一直坐在車裡把最近的事情前後思索,整理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而焦躁的情緒。
其實,何幼霖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何曾怕過什麼東西?
他閉上眼,整個人躺在駕駛位上,鬆開緊扣的襯衫鈕釦。他愈漸放空自己,一個答案便愈加清晰。
她說過,她不喜歡被騙,如果要騙,就要騙她一輩子。
而他,從一開始就騙了她,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他只能,也只想騙她一輩子。
這輩子,牢牢地把她騙在手心裡,婚姻裡,死也不鬆開她。
窗外,有呼呼的風聲。
譚少慕睜開眼,然後看見沈月珊的車子在他前側方停靠了下來。
她關上車門,毫不猶豫地衝進了醫院外科大樓。
江淮和何幼霖趕到醫院,掛了號,趕到外科醫生門診室時,就聽見一個男人殺豬般的聲音。
仔細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前不久被江淮用啤酒瓶捅了好幾下的禿頂男。
此刻的他正躺在牀上,衣服脫了,露出血淋淋的傷口給醫生清洗。
禿頂男也看見了她,卻沒說話。彼此當做不認識。
何幼霖沒看見其他人,猜測那個龍哥的情況更糟,估計在手術室裡接手,那羣人肯定在手術室外候着。
禿頂男的傷口很快包紮好,起身離開時趁着何幼霖與江淮在諮詢醫生,沒注意到他時,用手機偷拍了他們兩個人的照片。
走出診療室,他發給了一個沒有存儲名字的號碼,問道,“他們就是我剛和你提到的兩個人。你最近是不是又得罪了他們?”
對方很快回了一條短信,“原來是她!我想起她是誰來了。”
禿頂男想了想,不放心地回了一條,“我當你兄弟纔給你透個信。你可別亂來!她男人是慕黑狼,惹不得。這個啞巴虧,只能認!知道不?”
對方沉默很久,半天才回了兩個字,“放心。”
禿頂男看着這倆字,卻是揪着心,半天都放不下來,最後無奈嘆息地離開了。
江淮的外傷比較好處理,醫生一邊拔出卡在肉裡的玻璃渣,一邊開玩笑道,“怎麼你也是玻璃渣傷的。該不會和剛剛那男人打的架吧?”
江淮笑了笑,似真非真道,“醫生你的眼力和想象力,不當小說家還真屈才了。”
醫生笑了笑,“小夥子這麼幽默,得了,麻藥也不用給你上了。直接縫幾針。”
何幼霖皺了皺眉,雖然對醫生的恐懼原因因爲譚少慕的出現而漸漸釋懷,對醫生和醫院都沒有以前排斥。但聽見醫生這麼不負責的話,心裡頗爲不滿,“醫者父母心,醫生,你這是後爸吧?”
醫生揚了揚眉毛,取笑着江淮,“你女朋友挺護你啊。”
江淮微微尷尬,心裡卻是極暖,總覺得今晚上做了那麼多事情,都是值得的。
何幼霖見江淮不解釋他們的關係,連忙要朝醫生說清楚時,狂奔而來沈月珊已經站在了門口,也恰巧聽見這句戲話。
沈月珊的擔憂瞬間又變成了嫉妒,她看着江淮一臉溫情的看着何幼霖,理智和優雅全都不要了!
她一個健步,衝到何幼霖面前,甩手一個巴掌打過去,罵道,“不要臉!有你這種當嫂子的嗎?大晚上不和自己男人親熱,跑來勾搭我未婚夫!”
何幼霖捂着被打得發燙的臉頰,對上尷尬無比的醫生眼光,心裡又羞又怒。
江淮見此,心疼不已,氣急之下揚手打向沈月珊。只是巴掌甩到半空,並沒有真落在她的臉上,他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衝動。
沈月珊見他差點失控要打自己,倔強的小臉上滿是委屈,她嘶吼道,“江淮!你有沒有良心!你居然爲了她要打我?你打啊,你倒是打啊!”說着,她把臉往他跟前湊,挑釁不已。
江淮深深看了她一眼,放下手,“月珊,你不該無理取鬧的。”
“我無理取鬧?”沈月珊倔強的眼睛裡溢出了淚水,她擦了擦,不願示弱,“江淮,是我無理取鬧嗎?我爲了你,做了那麼多事情,你不清楚嗎?論感情,我處處遷就你。論事業,我爸也全力支持你。在譚氏集團裡,你聲望越來越高。九寰動漫公司也日漸上了軌道,馬上也要上市了,這個節骨眼,你得意了,是不是?你迫不及待地想和我撇清關係了?”
江淮不在乎此刻醫生和護士眼裡的鄙視,他只在意何幼霖臉上的不認同。
這種不認同,卻偏偏是他無可否認和辯解的。
他幽幽嘆息,把沈月珊摟在懷中,勸慰道,“所以才說你無理取鬧啊。我什麼時候說要和你撇清關係了?我今天遇到麻煩事,被幾個混混纏上,起了衝突,不方便開車來醫院。小霖她正好經過,就送我來了。你這麼不分青紅皁白的打人,要是被我哥知道了,你說他會怎麼針對我?我和他的關係,本來就夠對立尷尬的了。”
沈月珊心裡清楚他這話只是哄她的,但是隻要他願意哄,她也開心。
她紅了紅眼,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真的嗎?”
“真的假不了。”江淮無奈,揉了揉她的頭髮。
“咳咳……”醫生見後面還排着一長隊的病人,出言打斷,“那個,病人頭上還有個傷口需要縫合。你們,要不要出去等?”
江淮不放心何幼霖和沈月珊獨處,再捨不得何幼霖,也不得不開口,“小霖,既然月珊來了,你先回去吧。”
何幼霖點了點頭。
看在江淮今晚上爲她吃了不少苦的份上,她願意忍這一巴掌。只要她別太過,她也不想江淮太過爲難!
她剛要走出診療室,卻聽見沈月珊改口道,“嫂子,我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