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片上的署名雖然是譚少慕,但上面噁心巴拉的情話,一看就知道是他助理的說話風格。
助理把花放在了沙發旁的茶几上,“何總,這是別人特地訂了送過來的,說是送給您的。”
何幼霖看着玫瑰,想起上一次收到他玫瑰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心裡有些感慨。
當然,也只是一點點感慨。
她已經不是從前的何幼霖了,一束花,一次烤肉,一場遊樂園的約會就能把她的心騙走。
她點點頭,“我中午出氣趟,有人找我,讓他們給我打電話。”
“是。”
何幼霖從電梯走出,就看見蕭一情站在寫字樓外,被一羣妙齡少女圍着要簽名。
何幼霖二話不說,擠進人羣,摟住他的胳膊,甜膩膩地喊,“親愛的,你都退出娛樂圈了,再敢這麼招蜂引蝶,小心我回家讓你跪搓衣板!”
粉絲們見狀,也不好意思繼續纏着,紛紛逃走了。
蕭一情淡淡道,“謝謝。”
何幼霖鬆開手,和他站遠了距離,嬉笑道,“誰讓你不帶個墨鏡就出現在公衆場合的?”
蕭一情苦笑,“我以爲,我已經過氣很久了。”
“哪裡,你魅力無邊。是個女人都抵擋不了。”
“是嗎?包括你?”
“嗯。包括我。”何幼霖嬉皮笑臉道。
“那我怎麼沒感覺到?”
“你反射弧太長。怪我咯?”
兩個人一路說說笑笑,就來到了不遠處的餐廳。
當何幼霖推開餐廳的大門時,正好看見白昕媛拿着一杯咖啡潑在譚江淮的臉上。
“你休想威脅我!大不了,我們魚死網破!” www●тTk án●C O
“是嗎?我還是那句話。明天董事會,我看你表現。”譚江淮說完,用紙巾擦了擦襯衫的水漬,扣上西裝鈕釦,擋住大半污漬就起身離開。
何幼霖還想趕過來聽個牆角,沒想到會撞見這麼尷尬的一幕。
譚江淮走到門口,看見她的時候,無比冷淡地說道,“我勸你少接近她。她已經知道日記本在你手上了。沒準,正想什麼法子來對付你。”
他話音剛落,白昕媛就已經衝了過來,“何幼霖,識相的話,把日記本交給我!”
“你憑什麼在這裡和我大呼小叫的?”何幼霖冷哼,看都不看她一眼,拉着身邊的蕭一情往裡面走,假裝她們也是來用餐的。
“何幼霖,你不怕我揭穿你找我做假體檢報告的話,我勸你還是把日記本交給我。”白昕媛叫嚷着,雙手叉腰,有恃無恐的模樣。
“白昕媛,你腦子是被豬啃了嗎?體檢報告有假,也有你的一份。我以爲我會相信,你會自己跑去揭發這個事情?”何幼霖回眸淡淡說了一句,率先走到一張空桌邊上,坐了下來。
白昕媛此刻也從被譚江淮刺激的憤怒中恢復了冷靜,她冷冷地看了何幼霖一眼,語意深長的說,“你會後悔的。”說完,她率先離開。
“你把日記本給我的事情告訴她了?”何幼霖望着譚江淮。
譚江淮雙手插兜,站在那裡看着她,點點頭,“她找我要。我說沒有。就告訴她了。”
“你不怕這樣,她會徹底和譚少慕綁在一起?和你作對?”
“我自有我的辦法。”他說完,笑得老奸巨猾,“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明天,董事會再見。”
“對不起,好像還是來晚了。”蕭一情蹙眉,“我應該在發現他們的時候,先自己進來聽的。不過,這裡是法國餐廳。我一個人進來用餐會太引人注目。而且,有些事情,我覺得你親耳聽見比較好。所以……”
“沒事。我們就當來吃頓飯的。”何幼霖看着他,眼神誠懇地說道,“不管怎麼樣,還是要謝謝你的。起碼,我肯定了一點。”
“什麼?”
“白昕媛的把柄,肯定不止是這一本日記本。譚江淮肯定還知道了其他的什麼秘密,所以才輕易地交出日記本。”何幼霖臉上的神色說不上開心,還是難過,“你說,白昕媛,會不會真的如我所料,爲了她的利益,背叛譚少慕?”
“你希望嗎?”蕭一情凝着一雙沉着的眼睛,進一步問,“你希望譚少慕輸嗎?”
“我不知道。”何幼霖搖了搖頭。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她真希望譚少慕被打下神壇,被衆叛親離嗎?
是的。
她想讓譚少慕知道他的盲目自信是多麼可悲,想讓他知道,不是每個女人都會圍繞着他打轉。
可爲什麼,她的心這麼慌亂。
他還沒有真的輸了,還沒有被拋棄,她就已經迷茫,猶豫,心軟了……
何幼霖,忍住。一定要忍住!
狠下心腸,看着他跌落谷底,她纔有自救的可能。
很快,董事會召開了。
何幼霖也在下午的時候,從張澤川口中,得知了那是一場兵不見血,卻又硝煙四起的會議。
衆人剛剛到齊,董事會就鬧翻了。兩派人馬各自擁護他們的領導人,誰也不肯讓誰,徹底撕破了平日虛僞和善,言辭激烈。
譚江淮那一派的人,抓着譚少慕幾個重大錯處大肆抨擊,一副都是因爲譚少慕的領導錯誤,才使得譚氏股市一跌再跌,股東利益集團受損。
譚少慕這一派的人,穩重持成,一邊說慕少這幾年的業績如何出色,一邊說那些錯處都是有些人栽贓陷害。
兩廂僵持不下,便投票選舉總裁之位應由誰繼續擔任。
除了張澤川這個棄權的股東之外,總體上說,譚少慕還是深得民心的,他手上就只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而江淮從何幼霖手上拿走股份後,在他名下的股份就有二十五了。即使如此險惡的劣勢下,支持譚少慕的小股東數量之多,足以讓他反敗爲勝。
整個會議的投票下來,支持慕少的股份更多一些,眼看着他會繼續留任譚氏集團的CEO,會議室的大門被白昕媛推開了。
當白昕媛面色蒼白,顫顫巍巍地表示,她支持譚江淮帶領譚氏更上一層樓時,整個會議室徹底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這一刻的反轉,會是譚少慕的紅顏知己在他背後放了這麼一個冷槍。
何幼霖在電話裡,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不能想象當時的場景是什麼樣的,也想象不出譚少慕的心情和臉色。
當她看見新文媒體報導譚江淮正式接任譚氏總裁之位時,她下意識把遙控器砸向了電視機。
遙控器被彈飛,電池摔了出來。
一雙黑的發亮的皮鞋走了過來,一腳踩在電池上,電視機裡還放着那則新聞。
電視屏幕上的臉,眉目平和,表情淡然,彷彿這一場敗仗無關痛癢。
輿論大衆都誇了一句慕少寵辱不驚,看淡名利。他微笑,低身鑽入車裡,消失在攝像機的鏡頭裡。
然而,那張臉從電視屏裡走了出來,此刻就這麼出現在何幼霖的面前,凝着滿山的風雨,黑壓壓的,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和江淮到底背後設計了什麼,來威脅媛媛?”譚少慕步步逼近,“你把你手上的股份給了他,目的就是在等這一天?等你哥手裡的百分之10股份成爲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時,來和我談條件?”
譚少慕多聰明啊,一下就就說到重點上了。只是,那麼聰明的他依舊相信着白昕媛的無辜,多諷刺!
何幼霖冷笑,搶白說,“是。我是等着這一天。只是,白昕媛若真坦蕩,我又能設計的了她什麼?你是不願接受一個一心愛慕你的小妹妹真的背叛你的了,還是她在你眼裡就真那麼純真與無辜?”
聽她言辭如此超嘲諷,譚少慕的臉色難看極了,怒氣和不可置信涌上心頭,捏着拳頭說,“媛媛她支持誰,我無所謂。她有她的想法,我不勉強。只是你,你作爲我的妻子,預料到這一切,卻步步算計我。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的女人?如此狠心,冷酷!”
“你不是很瞭解我是麼?”何幼霖冷笑,“我告訴你,我先走就是這樣的女人!你最好認清這一點,趕緊和我離了!”
譚少慕盯着她,火冒三丈,眼角噙着怒火,似乎下一秒就要衝上來掐死這個女人。
“我勸你還是和我簽字離婚,守着戶口本上的名字過日子,沒有意思。”她繼續冷笑,故意嘲諷說,“被譚江淮從一把椅上趕下來的滋味不好受吧?曾經,被你輕視,看不起的人都站起來了,想不到吧?譚少慕,我還是這一句話,你不是神。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那些人和事,都會成爲打敗你的關鍵。”
譚少慕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摁在沙發裡,怒氣洶涌,捏得她胳膊生疼。
原以爲,他又要放什麼狠話來威脅她。他卻紅着一雙眼睛,抖着音問,“何幼霖,你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要逼我投降。好,我和你投降,我輸了。你說,你要我怎麼做,才肯交出你哥給你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
“簽字離婚。”何幼霖沒有動搖,說出了她的最終目的,“給我自由,你依舊會是高高在上的譚氏大總裁。”
譚少慕錯愕地看着她,雙手無力垂下,神情近乎落寞,“何幼霖,你癡心妄想。”
“不。我沒有妄想。”何幼霖狠狠推開他,笑吟吟地看着他的臉,一字一句地說,“我知道,你會答應的。譚少慕,你別無選擇!”
“何幼霖,你錯了,我有其他的辦法!”譚少慕凝視她的小臉,目光帶着狠厲,怒吼道,“只是我知道那些辦法會把你越推越遠,所以我才這麼的被動。何幼霖,打敗我的人,不是譚江淮,不是張澤川,是你!”
何幼霖承認,她很沒用。
在這一刻,在聽見他說的這些話的時候,她差一點就哭了。
可是,她的理智不允許她心軟。
走到這一步,她不能回頭。否則,以後她會恨死自己的。
她用輕不可聞的聲音堅持道,“可你,已經把我推的很遠很遠了。譚少慕,我們離婚吧。”
譚少慕冷笑,雙目清寒,半晌才說,“我說了這麼多,你就只有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