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幼霖深深覺得白瞎了自己一上午練唱歌跳舞的辛苦,人家就是來挖秘聞的,多學學打嘴炮纔是王道!
她朝站在導演一側的張澤川一笑,明明面容有些猙獰,但口吻很是感激,“當然有他的功勞。如果沒有他慧眼識英雄,挖掘了我配音的天賦,我也不可能有這個機會接觸這個行業。當然,我更要感謝的還是薛彩寧。”
薛彩寧眉毛未動,依舊維持着她高冷的女神範。
主持人配合的接了句,“感謝她?”
“當然。如果沒有她的跳槽,張總也不會力捧我這個新人。”何幼霖說到這裡頓了頓,又接着道,“我剛進千影時,張總就總在我面前各種讚美薛彩寧成名之前有多努力,激勵我像她學習。可以說,在這一行業裡,張總是我的導師,薛彩寧是我要超越的目標。”
何幼霖這番回答很是巧妙。
主持人之前暗示性問她,是不是被張澤川潛,規則才能在短時間內一躍成名。
她坦然承認張總對她的照顧,卻側重於伯樂之恩,並把敏感話題踢皮球一樣踢回了薛彩寧那。
這不,主持人就着她的這個跳槽話題,連消帶打地追問薛彩寧跳槽的原因,是不是如傳聞所言,爲了報復前男友張澤川。
當然,薛彩寧也不是吃素的。
她一一化解主持人的各種刁鑽問題,並再三強調,她只是希望有更廣闊的舞臺,挖掘自己不一樣的潛能。
然後,她又提到當初跳槽,看中的就是譚少慕的能力與眼光。事實證明,她是對的。她跳槽後的事業成就說了一遍。日本深造什麼的自然不會漏掉。
最後,她更表示自己的新上司,譚江淮如何如何優秀。對她的幫助,也有所頗多。
主持人似乎聞到了什麼八卦的味道,連忙問,“你說的這對譚氏兄弟,可都是商業精英,個個俊偉不凡。我很好奇,以你所接觸下來的感受,來評判他們兩個人的話,你覺得誰更出色一點,會更吸引你呢?”
薛彩寧笑了笑,“他們兩個可都是有家室的男人,我可不敢多私下接觸。我和他們,只有在公事上有所交流。所以,你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不過,你可以問問何幼霖。畢竟,一個是她現任丈夫,一個是她前男友。”
這個皮球,又被踢回來了。
何幼霖有些無語。
然而,她只給自己十幾秒的時間思考,便已拿起話筒,從容應對,“這個問題問我,只怕更是問錯人了。一個是我現任丈夫,一個是前男友。在我個人眼裡,這個孰優孰劣,我不用說,大家都知道。也正因爲如此,就算我說了,大家也只會覺得我的答案太過主觀,有失公道。”
於是,這個節目就在皮球推來推去時,推去了一半。
插播廣告休息時,何幼霖一連喝了兩瓶礦泉水,猶不解渴。
“表現不錯。”張澤川臉上笑意不淺,顯然是真的滿意。
“你還說!”何幼霖一瞪眼,“不是說PK嗎?我還寧願跳舞唱歌比才藝。也好過皮裡秋陽的在那扯皮。”
“放心,會比的。”張澤川安撫道,“節目最後10分鐘,會安排的。”
何幼霖一聽,焉了。
得,真比這個,她肯定輸。
張澤川拍了拍她肩膀,寬慰道,“放心,我安排人了。保證就算比才藝,你也不會抽籤抽到唱歌。”
“謝謝你哦。”五音不全的她翻個白眼,剛要在說什麼,就看見薛彩寧站在不遠處,堪比刀子一樣犀利的目光射了過來。
“喂。”她拱了拱張澤川的肩膀,用嘴努了努薛彩寧方向,“雖然她是我們的競爭對頭,但不管怎麼說,她也是你妹妹。你真不過去給她加油打氣?”
張澤川抽出煙盒裡的眼,放在指尖玩弄翻轉。眼眸低垂,看不清情緒。
就在何幼霖以爲他不會回答時,他卻突然開口,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每次,他想掀過以前的篇章,忘記前塵舊事,拿她當妹妹,真心呵護,熱情關心,她就會一臉哀默,心碎地看着他。
時時刻刻,都提醒着他過去對她犯下的錯,對她造成的傷口。
弄得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的。
何幼霖一聽,深表同情,“也對,如果我有一天發現我哥哥是少慕的話,估計連死的心都有了。”
“你又沒哥哥,瞎操什麼心!”張澤川賞了她一個腦瓜蹦兒。
“可我記得,我有……”何幼霖剛要辯駁,導演就喊各就各位了。
她連忙把喝剩下的礦泉水塞回張澤川的手裡,便小跑着跑回舞臺上去。
此時,廣告正好結束。
主持人終於進入了正題。
在把電影《花顏》這個大背景搬出來說了一會兒後,主持人才由大入小,把話題定位在女主配音演員花落誰家上。
“不知道你們對這部電影的女主是如何看待和分析的呢?”
“我覺得花秀恩這個角色是個悲劇性人物,童年的遭遇使得她性格有些懦弱。命運,從來都是人的選擇。她最後的紅顏薄命,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她咎由自取的結果。”薛彩寧垂着眼,用一種哀而不傷的語調說着,“我希望大家能關注這個電影,理解這個角色之餘,亦能反思一些社會,人性的問題。”
聽到這裡何幼霖的眉毛微不可見的擰了擰,卻沒當即反駁。直到主持人問她,她才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不覺得花秀恩是個懦弱的人。她或許自卑,但絕不懦弱。她選擇死亡,也要成全她的愛情,周琳和牧承雲的婚姻,何嘗不是一種勇敢?”
主持人笑了笑,“看來兩位對同一個角色的看法分歧很大。就我所知,兩位十分的有緣,都是同一個孤兒院裡的孤兒。後來被不同的家庭收養,想必人生際遇不同,才使得你們的三觀如此不同吧?”
這個問題一出,何幼霖還好。倒是薛彩寧的女神微笑出現了龜裂,一絲絲,帶着僵硬。
這一次何幼霖率先作答,坦然道,“你說的很對。人生際遇不同,每個人的三觀,性格都或多或少地受到影響。我很幸運,我的養父收養了我。他的樂觀,堅強一直都是我的榜樣。沒有他,也不會有現在的我。我想,如果花秀恩在她人生低谷裡,也出現她的精神偶像,或者也不是這樣的結果了。然而,這不就是人生嗎?”
主持人微笑贊同,並大概說了下何幼霖的養父突遭意外,卻樂觀人生的事情博取觀衆的同情。
何幼霖的眉毛蹙的更緊了些,不在接話。
此時,薛彩寧也已經恢復狀態,從容回答,“我的養父母對我很好。我接受了最好的教育,不輸於親生父母給予子女的關愛。我並不覺得,孤兒院的經歷,使我與旁人有什麼不同。
而且,近期,我已經找到了我的家人。可是因爲很多原因,我沒辦法與他們相認。如果我的出現,會使得他們蒙羞。我寧願守着這個秘密。”
主持人好奇的追問,“以你今時今日的成就,怎麼會讓家人蒙羞?是有什麼特殊情況嗎?”
薛彩寧微笑回答,“這個是我個人情感隱私問題,不方便回答。”
“嗯。沒關係。”主持人一臉可惜,又繼續道,“我們的節目是全國直播的,兩位如果有什麼話想和親人說,或者想尋找親人的,可以提供一些線索。或許知道你們身世的人,就守在電視機前。在看到節目的播出後,會聯繫你們呢?”
何幼霖聞言,有些遲疑。該不該把她想起的事情說出來,或許記憶中的“哥哥”不是虛構的,而是真實的呢?
薛彩寧,看着攝像頭,實在目光落在張澤川身上,“哥,我想說。我很想你。”她的目光柔情似水,帶着無限的悵惘。
何幼霖彷彿,在那一瞬間,看見張澤川微微地顫慄。
現場沉默了下來。
薛彩寧的聲音通過話筒緩緩傳出,“原諒我不能在第一時間認出你。因爲,我從來不知道你也有個妹妹。我記得,那一年你帶我去遊樂園玩,給我買棉花糖,給我買氣球。如果時光可以倒回那一天,我一定不和你鬧脾氣,不會吵着去看小丑的表演節目……”
“然而,此情可待成追憶。現在的我,過的很好。除了想你,想爸爸媽媽外,一切都很好。我只希望,你們能看見我,記得我。”
薛彩寧不愧是配音演員,短短几句話,情緒飽滿,字字鏗鏘。觀衆如何,不知道。但現場的每一個人都被她感染了。
連主持人轉向何幼霖時,說話都語帶哽咽,“不知道何呦呦你有沒有什麼話要說呢?”
何幼霖在聽見薛彩寧所說的內容後,便相信自己的記憶是虛構的了。
或許,就是小時候聽她說過,自己又太過渴望了擁有。所以才念念不忘,多年後,以爲是自己的故事。
她搖了搖頭,“我沒有家人的記憶,連唯一想起來的記憶,都好像不是我自己的。我想,還是等我找回自己的記憶,再說吧。哪怕,那個真相再殘酷,我也想找回。”
主持人微笑點贊,“希望你也能和薛彩寧一樣,早日找到自己的親人。”
之後,節目迴歸正軌。主持人播出了電影的花絮,並隨機抽取片斷,讓何幼霖與薛彩寧兩個人當場配音,互動。
然後,在玩了一系列小打小鬧的遊戲後,終於到了觀衆發短信投票的環節。此時,主持人突然畫風一變,鄭重地要請出一個特邀嘉賓,來現場幫她們拉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