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家爲什麼不回?難道你反悔了?還是說你想將那些女人接回府裡住?”離影在他腳面上狠踩一腳,接着繞過他,提步就往花園外走,“別跟着我!”
耶律琛笑了,笑得一點都不含蓄,“兒子,你母妃答應回家了!”
小軒兒當即“咯咯”笑出聲,拍着兩隻小胖手糯聲道,“父王真棒!”他這話可是跟曦哥哥學的,曦哥哥可聰明啦,教會他好多連父王都不知道的東西呢!
耶律琛蹭了蹭兒子的額頭,而後,快步追上離影,“影,我很高興!”
“我不高興。”離影斜睨他一眼,沒好氣地道,“離我遠點!”
“沒法遠。”伸出長臂,攬住她的腰肢,耶律琛笑容柔和,輕語道,“日後你走哪我跟到哪……”
離影沒有掙扎,任他攬着自己,撇撇嘴道,“沒想到一國皇帝也有油嘴滑舌的時候。”
“現在是靜王。”耶律琛糾正道。
“哦!是靜王啊!”離影故意怪里怪氣說了句,好給男人添堵,熟料,耶律琛笑容明快道,“我是靜王,你是靖王妃,我覺得這樣蠻好!”
離影隨口道,“接受現實了?”
耶律琛笑看向她,“在歸降那刻就什麼都看開了。”慢慢的,他收起笑容,嘆道,“其實早在庸城一戰時,我就知道會有那麼一天。”
“冥頑不靈!”離影哼聲道,“天下一統有什麼不好,有空你可以四處走走,看看百姓們是不是比之前過得要好了很多。”
“不用看我都知道。”耶律琛悵然道,“大周人才濟濟,皇上又是賢明之君,國勢昌盛,那是必然的。”如今的天下,各行各業發展迅速,隨處可見一派欣欣向榮之勢,就在三個多月前,一家叫“錦繡”的作坊,研製出了一種叫玻璃的物什,緊跟着那什麼望遠鏡、老花鏡、放大鏡,還有照人特別清晰的水銀鏡逐一問世,目前雖還沒有在市面上大量銷售,但京中權貴之家,都有收到除望眼鏡外,經由皇帝賞賜下的其他幾樣物什各一件。
據說玻璃安在窗戶上,室內光線要明亮很多,而他也在皇帝的御書房,還有熠親王的書房見識到了玻璃窗的好處。
從這不難想到“錦繡”作坊的主人是哪個。
“府宅夠大的話,你就將他們接進府住吧,待來日他們成年,再分出府去住就是。”離影突然冒出口的話,無疑拉回耶律琛飄遠的思緒,只見他目露愕然,道,“影,你……你不介意他們……”
離影看他一眼,問道,“介意有用麼?”耶律琛啞舌,良久,道,“就讓他們住在外面吧!”
“我可不想旁人說閒話。”離影淡淡道,“府裡有地方住,就讓他們搬回來,王妃有給我說過,說要是我願意的話,可以在她手中的幾個產業中入股,這樣的話,咱們就能每年分到不少紅利,養一大家子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耶律琛收盡臂彎,柔聲道,“我有俸祿呢,再說皇上也有分產業給咱們府上,養一家人絕對沒問題。”
“你以爲王妃這話對誰都說嗎?”離影拉着臉,微惱道,“不算軒兒,你可是還有兩兒一女呢!他們日後男的要成家,女的要出嫁,手裡不提前做點準備能成麼?”
“彆氣彆氣,我都聽你的,都聽你的!”耶律琛連忙陪笑。
離影這時神色變得鄭重,又道,“孩子那該關心的隨你,但那三個女人,你最好別給我添堵。”不是她爛好心,而是她實在不想京中傳出對他不利之言。
“有你就足夠,其他女人我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各樣女人他都已見識過,而他,又不是貪戀女色之人,所以她說的,他能做到,也在很早就做到了。
夕陽漸落,與皇甫熠,連城二人告別後,耶律琛一臉愉悅地抱着兒子,和離影坐上了回靜王府的馬車。
“哎呀,離影的事終於解決了,我是真沒想到,她竟是那麼個倔脾氣,明明知曉靜王深愛着她,而她自己也放不下人家,咋就拖了這麼久纔回心轉意,同意夫妻雙雙把家還?”窗外月色明亮,夫妻倆沐浴過後,躺在牀上閒聊,連城實在是很難理解離影糾結的心情,不由對自家男人吐槽一通。
皇甫熠捏捏她的臉兒,笑道,“離影確實是個倔脾氣,但她之所以遲遲不和靜王和好,多半原因是出在功力被散一事上。”
輕嘆口氣,他續道,“對於習武之人來說,突然間失去武功,尤其還是在有可能被愛人算計的情況下失去,這於任何人來說,恐怕都是很難接受的。”
“靜王之前不是有對她解釋過嗎?”連城擡眼,與男人目光相對,挑了挑眉,道,“該不會是你教授她武功的吧?”離影有暗戀過這丫的,她可是知道的。
“我有指點過,真正授離影武功的是離涵。”皇甫熠似是看出她的小心思,笑了笑道,“沒認識你之前,我有覺察到她對我的心思,但並沒給她機會表露。”
連城臉上一紅,撇撇嘴兒道,“你是我肚裡的蟲子嗎?我想什麼你都知道。”稍燉片刻,她接道,“離影沒老早與靜王和好,肯定與你多少還是有那麼點關係,不過,暗戀你那碼子事都過去了,你可別洋洋自得。”
“我爲何要自得?”皇甫熠好笑道,“在我心裡,她就是妹子,旁的感情一概沒有。”
“不許那麼笑,我也不過是隨口那麼一說,瞧你,就知道笑話我。”在男人腰上掐了一把,連城嗔道。
皇甫熠收起俊臉上揶揄的笑容,語聲溫軟道,“好,我不笑了!”握住她的手,逐漸往 下 移動,連城瞬間知道他的壞心思,毫不客氣地道,“打住,我話還沒說完呢!”
“你說就是,我聽着呢!”男人嘴角勾起,脣齒間慢慢溢出一句,隨之不受控制地 悶 哼一聲。
連城邪魅一笑,“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哦!”將它 攥 住,她手上 故意 用 力。
“壞丫頭!”皇甫熠嘴角一抽,甚感無奈。
她卻一本正經,就離影的事又道,“看來是我今日告訴她靜王的事,讓她終於拿定主意,打心底原諒了靜王。”
“你對她說什麼了?”皇甫熠問。
“還不就是靖王散功一事。”連城如實道。
皇甫熠眉頭微皺,“靜王不是不讓說麼?”
“不說?不說他能在今日接妻兒回府?”連城眸光輕淡,慢慢道,“女人最容易心軟,他都做到那個份上,離影要是再無動於衷,那就只能說明她心裡沒有那麼個人。結果呢,離影一聽說靜王沒了武功,情緒那可是激動的不得了呢!”
“不說他們了,反正現在兩人已經和好,用不着咱們再操心。”皇甫熠說着,灼熱的眸子鎖在親親老婆的臉兒上,聲音暗啞,道,“別折磨 爲夫了!”
連城裝作不懂,情緒有些低迷道,“兩年多了,靈月那邊也太安靜了點,竟什麼消息都不往過傳。”
“咱們忙,那邊也忙啊,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別多想。”皇甫熠眸光閃了閃,柔聲寬慰。
“母皇和君父,還有大姐和穎兒我都不怎麼擔心,但我始終放心不下傑克,也不知他現在怎樣了?是和海晏在一起,還是……”
“那女人既狡猾,又能折騰,日子肯定過得自在。”不想小女人再想靈月的事,皇甫熠說着,就開始 吻上 了……
待連城反應過來,她的雙手已被他箍在頭頂,人也隨之翻身而 上,開始 攻城掠地。
一切結束後,他饜 足地抱着親親老婆走向溫泉池,爲兩人清理 好身體,返回牀上躺好,就聽連城嬌軟中略帶不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兩年多了,你幾乎夜夜 這麼努力,而我也甚是配合,爲何就不見肚子有氣色?”
手撫平坦的小腹,她擰眉看着男人的俊臉,忽然,她腦中靈光一閃,似是想到什麼,立時扯住男人的耳朵,咬牙兇巴巴地問,“你該不會揹着我服用什麼藥了吧?”
皇甫熠拿下她的手,眸光柔和,溫軟的嗓音自脣齒間溢出,“咱們有包子就夠了,我不想你再受苦。”
他這話無疑應證了某女之言。
“我知道了,你必是從蕭湛手中要的藥。”皇甫熠微笑着沒有否認,連城又道,“就說那根木頭總時不時讓身邊的人到我這取藥,說什麼他的幾個朋友因爲心疼夫人生育之苦……”絮叨完蕭湛給出的那些個頻繁討藥的由頭,某女美眸一瞪,警告男人,“立馬給我停藥,否則就睡書房去。”一個孩子實在太過孤單,她很想再爲包子生個弟 弟,或者妹妹。
“包子既懂事,又聰明伶俐……”皇甫熠話還沒說完,就被連城出言截斷,“我想再要個女兒不行嗎?”
皇甫熠看着她,認真道,“你知道的,我和包子都不能沒有你!”
“生包子時會出事,那是有原因的。”連城也很認真,二人四目相對,她眼珠子忽然一轉,勾脣道,“你若實在不想,那我就找別的……”
“你敢!”皇甫熠幽深的眼眸半眯,在她脣上 咬了一 口,令某女未出口的話,不得不咽回喉中。
見她抿着嘴兒不再說話,而是一臉委屈地看着他,皇甫熠心一軟,臉上連忙浮起柔和的笑容,“我聽你的,聽你的總成了吧,咱們要個女兒,要個和你一樣聰明漂亮的女兒!”
連城頓時笑逐顏開,“說好了,不許反悔。”
“不反悔,睡吧!”輕吻她的眉心,皇甫熠眸光寵溺,柔聲說了句,而後,掌風一掃,桌上的燭火頓時熄滅。
蕭湛最近總覺得顧寧有心事,可是任他怎麼問,都問不出個所以然,這令家裡二老沒少給他臉色瞧,且不止一次數落他,做什麼欺負顧寧。
可是,蕭湛心裡冤啊,疼惜自個媳婦都不夠,他怎捨得去欺負,但二老根本就不聽他的解釋,只說顧寧心情不好,與他有着莫大的干係。
這不,今個休沐,蕭湛和顧寧在他們自個院裡用過早膳,就被二老着身邊的丫頭,又給單獨喚道主院問話。
蕭母看着自個兒子,好一會工夫過去,這才道,“你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寧兒的事了?”
“娘,這段時日我都說過好多遍了,我沒有欺負寧兒,也沒做對不起她的事。”蕭湛很是無奈道。
蕭母瞅着他,從頭到腳仔細瞅了個遍,表情嚴肅,搖頭道,“我不信,你爹也不信,不想我們擔心就老實說吧!”
“娘,我真不知你讓我對你和爹說什麼。”蕭湛揉着額角,感到頭痛不已,“我年長寧兒不少,在我眼裡她永遠都是個小丫頭,我疼惜她都還覺得不夠,又怎麼可能給她委屈受。”
唉!看這情形,就算他把心掏出來,二老也不一定信啊!
“你真沒欺負寧丫頭?”蕭父這時開口,接觸到他審視的目光,蕭湛苦笑,“爹,真沒有,我真沒有!”
蕭父和蕭母對視一眼,蕭母神色緩和,道,“那就沒問問寧兒,可是遇到什麼事了?”
“有問過的,可她每次都是微笑着搖頭。”蕭湛如實道。
“那就奇怪了,侯府那邊也沒發生什麼事,熠王府那邊也安靜得很,她還能爲什麼事發愁?”蕭母眉頭微蹙,似是自語,又似是說給蕭父爺倆聽,“咱們府裡也沒出什麼事啊,那我就想不通了,寧兒會爲何看着心事重重的?”
“要不你尋個機會問問寧丫頭?”蕭父提議。蕭湛忙點頭附和,“娘,爹說得沒錯,要不你問問寧兒,我反正是什麼也問不出。”
蕭母看他們父子一眼,嘆了口氣,道,“你們以爲我沒問嗎?”看着明明有事,卻總是笑容柔和,說自己很好,還讓她別操心,“那孩子打眼看就是個乖巧的,來咱們家有一年多了,我啊,是越看越喜歡,越相處越是覺得與那孩子親厚,說句心裡話,蓉兒都沒寧丫頭來得貼心呢!”
言語到這,蕭母的目光忽地鎖在兒子俊挺的臉上,神色嚴肅道,“混小子你該不會因那事對寧兒說什麼了吧?”
“那事?”蕭湛不解啊,不解母親口中的那事是什麼事,“娘,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麼?”問出疑惑,他的表情看着帶了幾分凝重。
蕭父亦不解蕭母之言是何意。
“寧兒嫁過來一直沒傳出有喜,你……”蕭母話還沒說完,蕭湛就連連搖頭,“娘,我沒就那事與寧兒說什麼。”說着,他一拍腦門,似是想到了什麼,又道,“我大概知道她有什麼心事了!”
蕭母眼神示意他快說,就聽他懊惱道,“問題出在我這……”服用 藥物,令顧寧無法受 孕,終於被他當着二老的面道出。
“你啊!”蕭母手指兒子,真不知該說自家這木頭什麼好,“熠王妃之舉沒有錯,可你怎就不和寧兒通通氣?”
想起蕭蓉之前也是因爲久傳不出有喜,不光心事重重,而且難過得不成樣子,蕭母就不由心疼顧寧,“知道嗎?蓉兒嫁到侯府遲遲不見有孕,整個人心焦得都想給寧遠侯納妾,後來沒忍住對我說了心事,被我好一通數落,現在好了,不僅皓兒長得極好,肚裡這個也快生了呢!”
“寧兒現在恐怕就是她當時的那種心情。”
蕭湛卻笑道,“小丫頭纔不會想着給我納妾。”
“但她會和你合離!”蕭母瞪他一眼,道,“那孩子是個好的,若是三年不能給你生下一兒半女,肯定會選擇離開你。”
“娘,我信你這話,可我們用不了三年就會有孩子,她不會離開我的。”過個年小丫頭就十八了,那時,他們自然會有孩子。
蕭母聞言,嗔道,“都這會子了你還笑,既然已經知道寧兒爲什麼不高興,還不快去找她說說去。”
“成,我這就回院裡。”蕭湛撓撓頭,起身正要往屋外走,卻聽到丫頭在門外稟,“夫人,少夫人身邊的喚碧姐姐剛過來,說少夫人有事前往熠王府拜訪熠王妃,怕是要到午後才能回府。”
“少夫人已經出府了嗎?”蕭母問。
那丫頭道,“回夫人,少夫人約莫一刻鐘前出府的。”
“我知道了。”蕭母淡淡說了句,凝向蕭湛,“你還杵在這做什麼?”
木頭就是木頭,半晌,方回過神,“哦”了聲,道,“我這就去追上寧兒,陪她一起前往熠王府。”
蕭母又是嘆氣又是搖頭,蕭父則擺擺手,二人皆對自家這根木頭無語到極點。
待蕭湛離開,蕭父朝門口翻個白眼,這才啓口,“我年輕時腦袋有混小子那麼不靈光嗎?”簡直就是榆木疙瘩一個。
“不遑多讓。”蕭母想都沒想脫口就來了句。
蕭父笑道,“原來我那會也是根木頭啊,看來我們爺倆都蠻好命,有你和寧丫頭兩個這麼好的女人不嫌棄,肯嫁給我們這兩根木頭。”
他這話一出,逗得蕭母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誰說不是呢!”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顧寧坐在馬車裡,眉兒微微蹙在一起,琢磨着要怎樣才能從二姐口中問出實話。
近半年來,她只要去熠王府,都少不得讓連城給把脈。
而連城每回都是笑着說脈象平穩,身體好得沒話說。
顧寧有含蓄地問,既然自個身體很好,爲何就是不見有喜,連城則給出一句,“一切隨緣,急不得。”再無二話。
奇怪的是,半個月前她故意苦巴着臉又問,說再傳不出消息,她就……就住回侯府,然後提出合離,結果讓她看到連城眼神閃爍,立時,她心裡“咯噔”一下,心知二姐有事瞞着她。
會是什麼事呢?連城口風緊,她自然沒問出什麼。回蕭府後,她沒事時就琢磨,半個月過去,腦中依舊毫無頭緒。
忽然,馬車停了下來,顧寧斂起心緒,看坐在一旁的喚雪一眼,喚雪會意,正要挑起車簾問趕車的下人出了什麼事,結果就看到一隻大手先她從外面挑起簾子。
“寧兒。”蕭湛上車,在顧寧身旁坐好,喚雪行禮後,識趣地挪到車門近旁而坐,低着頭裝隱形人。
“你……”顧寧蹙眉,看着身旁的男人。
蕭湛嘴角泛笑,“我陪你一起去熠王府。”
“哦!”微微笑了笑,顧寧收回目光,垂眸擺弄着皓腕上的玉鐲。
隨着馬車繼續前行,車裡氣氛漸變尷尬,蕭湛好幾次想啓口,奈何小妻子心不在焉地玩着手鐲,加之有丫頭在旁坐着,這讓他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約莫過去一刻多鐘,他握拳掩脣連續輕咳數聲,終沒能忍住,低聲道,“寧兒,我有事與你說。”
“啊?”顧寧擡起頭,看向他怔愣片刻,眨巴着盈盈水眸,柔聲道,“你說,我聽着呢!”
蕭湛觀察着她臉上的表情,陪着小心道,“那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氣,也不許不理我。”
“……”顧寧心中生疑,猜不透男人到底要說什麼,竟整得這麼鄭重其事。
“我知道你有心事,也知道你的心事是什麼。”蕭湛說着,就發現小妻子臉色倏然一變。他扯脣笑笑,語氣愈發柔和,“每次問你,你都說沒事,知道麼?這樣的你讓我很心疼。”
顧寧儘量調整好情緒,但神色間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你,你知道我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