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夏年拿出老早以前一個客戶送來的健身館的會員卡,健身館是按照點數來計算的,去幾次算幾次,之前有去玩過一次,但是覺得那些東西都不適合自己,什麼拉丁舞瑜伽的都沒多大興趣,本來想去練跆拳道,可惜那時候帶的一個班是少兒班,跟一羣小毛頭一起嗨嗨的喊着,太傷大雅了。就扔在一邊沒有去管。而突然想起來有那麼一樣東西,也是在房間裡找了半天,把放名片和卡片的盒子拿出來,翻了半天才在角落裡看見那張黑色的卡片。
轉動着那種卡片,柳夏年想着自己的安排。她現在都沒有告訴陳墨染自己手上的後遺症,但是陳墨染大約也已經想到了,在相處中,她儘量不用到右手,而左手的力量畢竟是有限的。有時候陳墨染也避諱着。
但是這永遠都不是辦法,現在開始訓練自己的左手,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跟那裡諮詢了一下,剛好最近有一個搏擊操的班,面向白領的年輕女性,運動量不是很大,而教的速度也很慢。柳夏年報了那個班,要了時間過來。那諮詢小姐叫她下次去那裡的時候去填資料。時間安排在週三晚上。
柳夏年放下電話,看見陳墨染坐在電腦前,不知道在玩什麼,玩的不亦樂乎,一臉上的表情千奇百怪,沒有一刻的休息。
柳夏年走到她面前,說,什麼東西那麼好玩?
陳墨染說,我在玩連連看。
連連看?柳夏年皺眉,她是沒有玩過,不過看過幾次,覺得那東西有點幼稚,而陳墨染卻拉着她的衣服,說,坐下來,陪我玩。
柳夏年搖頭,說,我累了。
陳墨染有點沮喪,說,我已經輸了好幾場了,還等你來救我。
柳夏年摸摸她的頭,愛莫能助,一是她實在是不會玩這東西,二是她的手不能快速而且長時間的做一個動作。陳墨染索性關了電腦,拉着柳夏年坐下來,面對面的來一個lovers talk。
柳夏年,你不相信我。陳墨染正視着柳夏年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
說到用眼神去使對方屈服,柳夏年絕對不會輸給陳墨染,她可以面對窮兇極惡的殺人犯的威脅而面不改色,但是面對陳墨染的眼神,柳夏年從來沒有覺得那麼想逃避過。
柳夏年低頭,嘆氣,說,染,我會告訴的。只是不想現在。
陳墨染轉身,躺在柳夏年的腿上,枕着她的大腿,看着在她頭頂的柳夏年的臉,說,柳夏年,你這次不說,下次就沒有機會了。
柳夏年低頭,吻了陳墨染的嘴脣一下,說,給我點尊嚴,一個t有時候和男人一樣要面子的。
真把自己當男人了。陳墨染閉上眼睛,哼着氣,不滿的說。
星期三的晚上,陳墨染剛好沒有課,柳夏年就帶着陳墨染去外面吃了一頓,兩個人坐在靠街的小鋪子的簡陋的椅子上,吃着熱燙的瓦罐飯。柳夏年給陳墨染點了一份紅棗烏雞的,給她補身體,而自己點了一份鐵三菌排骨的,瓦罐裡的湯帶着中藥的味道,一向不喜歡吃藥的陳墨染受不了裡面的藥味,而柳夏年卻一直鼓說她把她吃下去。
陳墨染把自己的湯大半給了柳夏年,自己就啃着烏雞的肌肉,柳夏年看看陳墨染,無奈的喝光。
到了開課的時候,柳夏年要把陳墨染送回去,陳墨染卻說要跟去。柳夏年本不願意帶她去的,但是後來想她一個人在家裡也挺寂寞的,就帶她去,開着她的那輛黑色的奧迪的車子,到市區稍微偏遠的安靜的商業區裡,那裡大多數是高級住宅區,所以比較安靜,商業區倒是熱鬧的很,像是一座層層疊起來的蜂窩式的商業大廈裡,閃爍着五顏六色的招牌。陳墨染從看到車窗上倒映的那些光,就好像流動的熒光。
車子停在露天的停車場,柳夏年帶着陳墨染上去的時候,陳墨染還有點後怕,對於這樣高級的地方,還真是沒有來過,有點膽怯加上好奇,陳墨染跟在柳夏年後面,走上電梯。
到了七樓,電梯門一開就是那家健身館,門口有一個女教練已經等在那裡了,走上來迎接,柳夏年到櫃檯去辦理手續,而陳墨染就緊緊的跟在她後面,怕走丟了。健身教練開始和陳墨染搭起話來,陳墨染開始不會怎麼說,只是聽她說話,時間久了,就開始熱絡起來,一旦覺得是可以相交的朋友,陳墨染就嘮嘮叨叨的說個沒完,當柳夏年拿着健身館送的毛巾揹包過來找她的時候就看見她和那個女健身教練開心的聊着。
柳夏年走到陳墨染身邊,推推她,說,我去那邊,你要跟過來麼?
陳墨染搖頭,說,我不喜歡搏擊操,太辛苦了。
那你喜歡什麼,我給你辦一張。
有輕鬆一點好玩一點的麼?陳墨染卻是轉頭去問那個女教練。
教練朝她露出陽光的笑容,說,你可以來學我的健身操。
無聊。陳墨染直率的說。
教練的笑容依舊,說,要不要來學街舞,我們還有鋼管舞,拉丁舞……
柳夏年坐到陳墨染身邊,陳墨染立刻攀着她問她意見,柳夏年,你覺得我學什麼好?
柳夏年淡笑,說,你喜歡學什麼就學什麼。
我知道我還用那麼糾結麼?陳墨染有點怪柳夏年不給幫助,而柳夏年是真的不知道要給什麼好。只能隨口問那人,今天晚上有什麼班麼?
今晚有教拉丁舞的。是我們的一位外籍拉丁舞教練在教。
可是我不會。好像很難。
不會,我們現在是初級班,你要去學還是來得及的。
那就報這個。柳夏年下了最後的決定,徑直走到櫃檯,要交錢的時候,陳墨染飛撲上去,把自己的□□拍在櫃檯的大理石桌面上,大聲的說,我交錢。
柳夏年要陳墨染收回□□,陳墨染不肯,說,我不能什麼都用你的,而且這是我自己在學的。
看着固執的陳墨染的臉,柳夏年手插到褲袋裡,一手撐在櫃檯上,託着自己的頭,眼睛中閃着興味。
果然,當櫃檯小姐報出價格的時候,陳墨染的臉上出現了絕望的表情,她轉頭用乾巴巴的眼神看柳夏年,看到柳夏年微笑着看她,又迅速轉過去,咬牙,惡狠狠的說,我要。
倔強的孩子長不大的。柳夏年摟着心裡在淌血的陳墨染,低頭吻了她的耳朵一下,說,下次讓我來。
我還有錢。陳墨染從來沒有想到這裡的課程居然貴到這種程度,無聲的哭泣。
柳夏年覺得陳墨染的倔強固執都一樣的可愛,她把陳墨染送到拉丁舞教室門口,拍拍她已經皺成一團的臉蛋,說,還是老話一句,不要爲打翻的牛奶而傷心。
陳墨染悶着點頭,轉身的時候沒有看到後面的玻璃門,臉撞到了玻璃門上,撞的發疼。陳墨染捂着自己的鼻子,眼淚就開始忍不住往下掉,柳夏年以爲陳墨染什麼事情都沒有,只是小小的撞了一下,還在爲她的笨拙而輕笑,走過來,摸摸她的鼻子,說,小心點,鼻子已經夠扁了。
陳墨染推推柳夏年,說,你上課去,我也要上課了。
柳夏年親了陳墨染一下,說了聲等會在門口等我,就走了。
而陳墨染看着柳夏年離去的身影,開始埋怨起來,混蛋柳夏年,混蛋的女人,知道還不替我付錢,看我撞痛還不安慰我,還幸災樂禍。可惡可惡可惡……
這位小姐,你還站在那裡幹什麼?一個清脆的女聲叫住了陳墨染,陳墨染擡頭,看見一個風情萬種的洋妞閃着藍色的眼睛微笑着看她,朝她招手,說,這位漂亮的女孩,可以到我身邊來麼?
陳墨染從來不知道這叫什麼感覺,就好像看見一個金光閃閃的大明星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一樣,覺得面紅耳赤,恍惚,心跳加快,然後生出一種陶醉的感覺,她看見其餘的人都轉頭看着她,摸摸自己的鼻子,尷尬的笑笑。慢吞吞的走到她身邊。
陳墨染走到老師身邊,有點手足無措的站在,在衆人的眼神注視下,她不知道怎麼放自己的手。
我叫張美麗。拉丁舞教練伸手,握住陳墨染的手,綻放熱情洋溢的笑容,迷的陳墨染一閃一閃的。
那邊,柳夏年在教練的示範下,做好準備勢,因爲學過跆拳道,所以基本的架勢做的很好,那個教練走到她身邊,看着她的防守的動作,說,你以前學過?
學過別的。柳夏年輕聲說。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什麼。
出拳。
柳夏年揮出一拳,姿勢正確,卻沒有力氣,那教練看着她的架勢,和她熟練的好像是身體本能的動作,覺得不該是這個樣子。叫陪教拿了一個護具過來,擋在胸前,說,向我揮拳。現在。
柳夏年卻久久沒有動作,過了很久,說,教練,我右手不行。
右手不行就左手。揮拳。教練朝她喊着。
柳夏年只好用左手出拳,擊打着護具,卻沒有太大的衝擊力。
教練伸手,拉起柳夏年的右手的袖子,上面的一道很長的傷口剛剛癒合,依舊鮮紅,說,你想練習你的左手?
恩,至少和右手一樣有力。
很難,因爲你現在還是習慣性的依靠右手,包括你剛纔無意識的阻擋,你的身體先想到右手而不是左手。不過不是沒有希望,這位……
柳。
柳小姐,你有基礎,很快就能練好的。教練朝她眨了一下右眼,三十幾歲的老男人還不改俏皮的說。
柳夏年的心底生出一股喜悅,也許,可以稱爲又一次擁有了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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