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住!回來!麪包,死狗,畜生……”陳墨染的腿發軟,流了一身的汗,扶着旁邊的石頭大口的喘息,前頭的白球是越滾越快,離她更遠了。陳墨染大聲喊着那隻狗,只是那個小畜生頭也不回,尋找它自個的樂子去了。
陳墨染直想找柳夏年告狀,定要把這隻狗給宰了燉了吃了。
埋怨完畢,事情還是需要去自己去解決。
陳墨染任勞任怨的去找麪包,要把那個小東西拎回家,再也不許它出來。
再往前,遠遠的就看到一夥人圍在一起,一個男人跪在地上,手中拿着一大塊白色的板,一個男人拿着一臺照相機,蹲在地上,嘴巴里喊着:“看鏡頭,對,手自然一點,微笑,你們現在是大學生,笑的像個處女點成麼?對,沐大美女笑的真處女!”
“哈哈!”所有的人都狂笑起來,幾個攝影模特中間的那個沐大美女笑容絲毫沒有變化,不爲此動容。身邊的兩個女模特笑場,攝影師惱火了,指着那兩個模特說:“你們再給我鬧事情,我就把你從這裡扔下去知道不知道!瞧他們派來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專業,我要的是專業的模特,不是一羣只會傻笑的白癡。”
“你還拍不拍了?”沐未央的表情未便,說出的話卻是極度的寒冷,攝影師被她當場搶了話頭,抱怨的話都吞了回去,重新拿起照相機,調整鏡頭,說:“ok,這個場景拍完,今天就收工。”
陳墨染看了三眼才認出那些漂亮模特中最漂亮的那個人就是沐未央,而沐未央的眼神都沒有飄到她這裡來過,陳墨染想無聲的退開,只是那麪包卻在不恰當的時候衝向沐未央。
一個毛茸茸的白球滾過來,滾到腳邊,突然像是活了一樣,撲到腳上。
事情在一瞬間像慢鏡頭一樣在陳墨染的瞳孔中閃過,而下一秒,就是幾個模特尖叫的聲音響起。
那隻白球撲到的人明明是沐未央,而沐未央毫不動容,身邊的人卻一副她的身上爬了球那麼大的毛毛蟲,還是無數只的恐怖模樣。
沐未央低頭,那隻白球生出的小腦袋擡起頭,賤狗一樣有着一隻黑眼圈的臉興奮的望着她。
其餘的人都傻了眼,陳墨染更是,瞪大了眼睛,望着那身高八尺,面目猙獰,更適合做拳擊手而不是攝影師這個文藝的職業的男人,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把那隻闖禍的小狗扔進湖裡。
那湖水多髒啊!
不是重點。
主要是麪包還小……
陳墨染忐忑不安的走上前去認領那隻狗。
沐未央在這個時候包起小狗,麪包伸長了舌頭舔過她的臉頰,沐未央輕笑,臉上瞬間顯現出自然而溫暖的表情。
白光一過,攝影師說了聲:“ok,收場子回家。”
“麪包……陳墨染……柳夏年呢?”沐未央的眼神從麪包移到陳墨染的身上,腦子順着慣性跳到了最後一步,直接到根本不存在的柳夏年身上。
陳墨染小媳婦樣走到沐未央身邊,工作人員都拿着道具離開,在狹窄的橋上,陳墨染被一羣大老爺們和道具器械擠得像無根的浮萍,來回的飄。
沐未央把陳墨染撈了出來,頂開旁邊的人,直接帶着她到一邊的小公園裡。
說是公園,學校也吝嗇給什麼硬件,有幾把木椅,種了幾棵樹,加上一個兩個小小的鞦韆。
粗大的鏈條連着木板,鞦韆在空中蕩着,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陳墨染和沐未央各佔據了一個位置,兩人對望,沐未央毫不吝嗇回給她驕傲的笑容。
沐未央今天的打扮和以往都不同,不是太突出了,而是太過平凡,白色棉布短袖襯衫,胸前幾顆木質的小釦子,荷葉邊,還有花邊刺繡,下面是直通牛仔褲,包着修長的腿,沐未央坐在鞦韆上的時候伸長了腿,看起來造型非常的好看。腳上是一雙白色的converse帆布鞋,鞋子的邊緣露出一點點的白色襪子,全身上下的穿着看起來就是一個大學生的模樣,這才讓陳墨染接受沐未央其實就是和自己一樣大的事實。
沐未央的頭髮剪成乾淨簡單的bobo頭,一張臉顯得更是細巧和精緻,臉上就畫了淡淡的妝,幾乎看不出來多少人工的顏色。沐未央的多變的容貌在此刻呈現的是嫺靜純白的美麗,像一朵梔子花,開在六月份的窗外純白的梔子花。
沐未央把麪包抱在胸前,麪包的小腦袋興奮的張望着,那眼神好似沐未央就是它的主子一樣,讓養了她那麼久卻被她折騰的要死的陳墨染咬牙。
“柳夏年沒和你一起來麼?”沐未央逗着麪包,說。
陳墨染搖頭,說:“她看伯母去了?”
“看你媽?”沐未央問。
這句話乍聽一下像是罵人的話,陳墨染當場神經抽緊,再看沐未央這打扮,腦子第一反應就是肯定是自己聽錯了,反覆思量這句話,才瞭然,說:“不是,是她的媽媽。”
“哼。”沐未央發出冷哼。對上她那張譏笑不屑的表情,和那臉一身的氣質完全不搭。
“你不高興?”陳墨染小心翼翼的問沐未央,從之前的那些對話裡得到認知,就是後媽和外遇的女兒之間那些雜七雜八的恩怨情仇。
“沒什麼高興不高興的,人都已經瘋成這樣了再去埋怨還有什麼意義。只是便宜了她了,把自己的罪孽都用一句忘記給抹殺,想起來就覺得氣憤。”
“哦。”
“算了算了,不想了。你一個人到這裡來幹嘛?不會是來遛狗的?”沐未央的腳踢了下陳墨染的的腳,陳墨染點點頭,說:“家中一個人待着沒意思,就出來走走,沒想到你居然在這裡。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孽緣。”沐未央聳肩,對此不屑一顧。
陳墨染給她一個白眼,就知道那人嘴巴里說不出好話來。
“今天的樣子真好看。”陳墨染不違背自己良心,說了一句讚美的話。
“謝謝。”
“你就不能謙虛一點麼?”陳墨染輕笑。
“你說的是事實我幹嘛要裝作不是事實?何況我也知道我長的很美……”
“你這個女人。”陳墨染的腳尖點着地面,小秋千搖搖晃晃的開始蕩起來,鐵鏈摩擦,低沉的聲音在耳邊迴盪,身體在鞦韆上來回的小幅度擺動。在最高點的時候,陳墨染髮出清脆的笑聲。
沐未央突然說:“你和柳夏年兩人還好麼?”
“沒什麼不好的啊!”陳墨染聽到這話,腳站住,穩住了鞦韆。側過頭疑惑的望着沐未央的臉。
沐未央的表情有些糾結,更多的是苦惱,似乎有一顆石子擱在她的心口,卻怎麼也弄不出來。
“你們能在一起多久?一輩子,半輩子,還是沒準明天就分了”
“烏鴉嘴。”陳墨染罵沐未央,好端端的說起這樣的話。只是看沐未央的表情卻不像是在故意挑釁。放緩了語氣,說:“當前我們沒有不能在一起的理由。柳夏年愛我我愛柳夏年她有錢,我爸媽又不知道,我們似乎是一路通暢的走下來的,好像……這種感覺就好像我們不在一起就是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樣。”陳墨染想着這個比喻就開始笑起來,一張圓潤的臉笑的通紅,眼睛眯成彎彎的新月,低着頭看着手指,爲自己那過度放肆的幸福而發紅發熱。
“真好啊!”這回沐未央沒有反對或是嘲諷,而是輕輕的嘆息一般的說。
“羨慕了是不是?”
沐未央別過頭去。
“嫉妒了是不是?”
沐未央沒有理睬那小人得勢般的陳墨染。
“這是事實,不要裝作這是假的!”陳墨染以其人知道還治其人之身,把原話送給沐未央。
沐未央把麪包抵到她手中,說:“告訴柳夏年,別把什麼都當豬養,把你養肥也就算了,把麪包養成豬有什麼好處麼?”
“沐未央!”陳墨染咆哮。
沐未央扭着那纖細的腰邁着長腿走了,陳墨染再度看自己的肚子,戳着上面的褶皺。
真肥了。連沐未央也這樣說了。
“麪包,你說我是不是真的肥的像豬了?”陳墨染對上面包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對視時,彼此無語。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