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夏年在家裡等陳墨染回來,從下午休庭到到傍晚,不止等來了陳墨染,還等來了沐未央和一個陌生的女人。
柳夏年對那個女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她好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瓷娃娃,眼睛把所有的情緒都封鎖起來了。她進門以後就筆直的坐着,面對陳墨染的端茶送水,一個微笑都沒有,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她的面部肌肉不動一下。
柳夏年看了她片刻,覺得心裡也有了底,陳墨染坐到柳夏年旁邊,摟着她的手臂,在她耳邊沮喪的說:“她都不理睬我。”
柳夏年握住她的手,輕聲的說:“我想這是她的個性問題。”
沐未央聽到了她們的悄悄話,用手肘推了旁邊的女人一下,說:“eva,跟她們說謝謝。”
Eva看了沐未央一眼,沐未央一字一句的說:“謝謝。”
她纔開口說謝謝。語調有點僵硬,好像是被人逼着的。
沐未央抓住她的手,又一次揮着她的手,說:“謝謝你們的照顧。”
陳墨染被她這樣的表演搞的目瞪口呆,她看看柳夏年,再看看eva,說:“她……”
“別人說她有精神病。”沐未央聳肩,說。
“精神病?!”陳墨染的眼神變的充滿了同情和可惜,多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啊。
“我想只是社交障礙而已。”柳夏年的語氣平淡無奇,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沐未央打了一個響指,說:“bingo,答對了,你真聰明。”
陳墨染不滿的抗議:“那你爲什麼要說她是精神病啊?”
沐未央說:“因爲覺得這樣很嚇人,你不覺得麼?”
“你……你太沒良心了。”陳墨染頓時爲eva感到不值,她好像成了沐未央的玩具一樣,覺得沐未央那個人也夠可惡的,這是別人的缺陷,卻拿來當玩笑。
柳夏年拍拍她的背,說:“氣死了我就要守寡了。”
陳墨染投到柳夏年懷抱裡,死死的抱住她,這時候才覺得柳夏年的好,待她太好太好了。感動的全身的血都開始流動了。她看着柳夏年,眼神裡不自覺的流露出滿滿的愛意。
沐未央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抖抖身體,轉頭對旁邊的人說:“噁心麼?”
Eva順着她的意思點頭,沐未央說:“的確很噁心。”說的太大聲了,也故意是要那麼大聲的,得到陳墨染的白眼一對,殺傷力爲零。
柳夏年問沐未央爲什麼留下來。沐未央支支吾吾半天,最後只好告訴柳夏年真相,因爲她之前住的房子是柳爸花錢買的,可是在沐未央堅決表示不會聽她的意思去上學以後,沐未央回國回到她自己的家,立刻就發現一件慘絕人寰的事實。家門的鑰匙被換了,也就是說,她已經無家可歸了。
而到酒店去住的話自己願意eva不願意,eva對於陌生的那種環境有着奇怪的排斥心理,尤其是對那種酒店這樣公共的地方,覺得不自在,她睡了兩夜都睡不着,有時候沐未央醒過來,就看見eva站在窗口,像幽靈一樣,一問居然一夜沒有睡,只好想辦法找一個看起來很像家的地方,沐未央就想到了柳夏年的家。
那天晚上本來就打算造反柳夏年的的,沒想到在她去逛街的時候就遇見了在她的廣告前自言自語,一會兒沮喪一會兒挺起c罩杯的胸部洋洋得意的白癡女人,就順便讓她帶她們回家了。
陳墨染立刻反應過來,說:“你要來住多久?”
“這個嘛。”沐未央很認真的在思考,臉上的表情表現的非常到尾,糾結的讓看的人都覺得這樣美麗的臉皺成這樣太傷眼了。
而陳墨染卻覺得更加糾結,沐未央思考越久就意味着她要在這裡住更加久的時間。那不就是把一隻討厭的老鼠放進她的房間了。想想都覺得可怕。
到最後沐未央點點頭,朝着eva說:“我們要住很久對不對?”
Eva動了動嘴巴,卻沒有說出話,沐未央就笑的一臉的陽光,對柳夏年說:“eva說我們要住很久。柳夏年,你應該不捨的我們兩個漂亮美麗的女孩子在外面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吧。”
陳墨染咬牙切齒的看着展示恰如其分的純潔和開心的沐未央,旁邊的eva的臉上的表情剛好配上一個詞,那就是無辜。
陳墨染心裡就開始鬱悶賭氣悲哀,摟着柳夏年的肩膀,用眼神詛咒沐未央。
沐未央哼哼哼的奸笑,好像很高興看見陳墨染那個小媳婦的扭捏樣,等柳夏年的眼神注意到她的時候,她立刻換上純潔善良的表情。
“真不愧是戲子。”陳墨染暗想。
沐未央住在柳夏年家是常有的事情,當初在沐未央沒有成年前,柳老爸下的死命令是拍廣告可以,不許走出北京。而柳老爸家是去不成了,只好到柳夏年家住了一段時間,等後來有了自己的房子,卻覺得冷冷清清的,還不如柳夏年家乾淨整潔,來的舒服,於是沒事就往柳夏年家跑,時間長了,柳夏年家也算是她的半個家了。那時候沒有陳墨染這個超級無敵煩人的小麻煩,柳夏年雖然不怎麼說話,但是總是待她和顏悅色,偶爾會跟她出去逛街吃飯,一起看看電影,那樣的日子雖然說簡單,但是沐未央覺得舒心。
這次到柳夏年家,終於明白什麼叫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裡已經沒有她的位置了,她留下來的毛巾洗漱用品,衣物都被整理起來收拾在一個箱子裡,連個角落都不肯給她留着。
沐未央把箱子裡的屬於自己的東西再擺放回客房裡的浴室中,放在一個固定的位置上,看着覺得好像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Eva坐在牀的邊沿,看着沐未央調整着那些東西的角度。沐未央走出浴室,走到eva面前,跪下,視線略低於她,說:“覺得這裡好麼?”
Eva過了很久,才點點頭。沐未央抓着她的臉,說:“現在跟我說,很喜歡這裡。”
Eva的眼神看着她,沐未央也回看她,和她對視。到最後,沐未央放棄了,嘆口氣,說:“你就不能像是在鏡頭前一樣微笑麼?整個人都像木頭一樣,木頭你知道不知道,就是那個不會動不會痛,你打她她都不會哼一聲的東西,你不是木頭,你是活生生的人,爲什麼就不能說出來你的高興和不高興呢?”
Eva低頭看着趴在她的大腿上沮喪的抱怨着的沐未央,左手擡起,卻停頓在她的頭的上空,僵硬的收回來。
這時候沐未央猛的擡起頭來,說:“我想我應該把你跟一羣鴨子放在一起放幾天,叫你跟着一起叫。對,這主意不錯。”
“可以吃飯了。”陳墨染從門口探出一個頭,大聲的喊了一聲,又迅速縮了回去。
沐未央轉頭,叫了一聲:“知道了,陳大媽。”
起身抓起eva的手,說:“我們吃柳夏年做的飯去,柳夏年做的東西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我小時候不喜歡吃飯她就做給我吃,我吃遍了整個世界,都覺得我一定不能再吃到這樣好吃的菜了,你說可惜不可惜,那麼好的一個人,就給了陳墨染那白癡了。你說可惜麼?”
Eva看看她,又低下頭去,看着地面。
沐未央一個勁的拖着eva往客廳裡衝,玻璃的桌子上多加了兩張椅子,並排放着,陳墨染坐在柳夏年身邊,已經開始開動了。
沐未央坐下以後,卻看到的都是蔬菜白菜茄子,不見柳夏年最拿手的紅燒肉,有點不高興的抗議:“爲什麼沒有紅燒肉。”
柳夏年說:“陳墨染在減肥。”
陳墨染被她這樣戳穿了,不樂意了,桌子下踢了她一腳,朝沐未央假笑,說:“我不喜歡吃紅燒肉。”
沐未央挺起腰,擡起胸膛,用審視的眼睛看看陳墨染的愈加豐滿的胸部和有點圓鼓鼓的肚子,說:“你比我上次看見你肥了三斤。”
陳墨染被她這樣的說,堵着氣,哪個女人不計較自己的體重的,尤其是被自己最討厭的人用那種眼神看自己,更加不爽,暗自下定決心,非減肥不可。
柳夏年怎麼知道陳墨染心裡在想什麼,給她夾了一筷子的魚香茄子,說:“吃。”
“吃什麼吃,都吃成豬了。”陳墨染的筷子戳着那茄子,直到把它戳成泥,拌進飯裡面,大口的吞下去。
家教良好的沐未央看到陳墨染這樣的吃法,皺眉,看看柳夏年,說:“你就不能管管她麼?”
柳夏年露出毫不在意的笑容,說:“她這樣的吃法很好,覺得胃口大開。”
一對噁心的狗女女。沐未央用歧視的眼神同時白了她們兩個。陳墨染不甘示弱的白回來。
而柳夏年和eva安靜的吃飯,沒有去理睬她們之間的鬥爭。
柳夏年看看eva ,她的樣子好像這個世界上只剩下她一個,別人都只是風景,唯獨她在一片荒涼中品嚐着,安然自若。
沐未央的世界太過喧鬧,而她太過自閉,她們兩個湊在一起,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吃完飯,柳夏年和陳墨染按照平時的生活習慣,在電視前看電影,沐未央拉着eva硬是插到她們之間,把四人大的沙發硬是擠滿了,陳墨染鑽進柳夏年的懷裡,抗議:“你們睡覺去,我們要看電影。”
沐未央切了一聲,說:“你還真把你當這裡的女主人了,囂張什麼。我跟柳夏年的關係你比來的近,少來指使我。”
陳墨染被她這句話氣的心裡的肝火一下子就上來了,看看柳夏年,眼睛開始發紅。柳夏年嚴厲的眼神指責沐未央,這句話說的太過分了,轉眼就溫柔的安慰陳墨染,說:“她是說笑的。”
陳墨染拉拉柳夏年的手,說:“我不想看電影了。”
柳夏年問她:“嗯。”
陳墨染突然把頭靠近柳夏年的肩膀“明天沒有課,我們可以玩到很晚。”說完魅惑的眨了一下眼睛,有着半分的誘惑,加上半分的拙。
柳夏年暗笑,摸摸陳墨染的頭,拉着她的手起身,回頭對沐未央和eva說:“你們自己看。”
沐未央揮揮手,說:“去吧去吧,你們兩個□□□□,小心縱慾過度,要不要我送你們一點情趣用品……”
陳墨染摟着柳夏年的腰,聲音甜滋滋的說:“我有柳夏年就夠了。”
“少來噁心我了。”沐未央假裝彎腰嘔吐。
陳墨染靠着柳夏年的身體,柔若無骨,把柳夏年擠得幾乎要摔倒,柳夏年想告訴她不用那麼賣力的表演的,可看到陳墨染臉上那爽到不行的樣子,就由着她去了。
客廳裡剩下了兩個人,覺得頓時安靜下來了,沐未央的身體軟了下來,靠在沙發上,按着額頭,說:“你要看什麼自己看。”
頭疼的要死,不是那種物理性的疼痛,找不到原有或是哪裡疼,就是覺得好像有針扎進來一樣。沐未央全身癱在沙發上,用力閉着眼睛,表情很不自然。
突然有一隻手輕輕的摸着她的額頭,沐未央擡頭看見eva的手撫摸着她的頭,就好像一個長輩摸着晚輩一樣,一點按摩的技巧都沒有。
沐未央轉頭,看着eva,說:“eva,你什麼話都不說,不寂寞麼?”
Eva輕輕的搖頭。沐未央把重量交到她的身上,半靠着她的身體,眼神對上她,近在咫尺的眼睛果真如陳墨染形容的那樣漂亮,沐未央說:“現在,跟着我念臺詞,我。”
Eva張開嘴巴,發出“我”的聲音。
沐未央接下去,念:“愛。”
“愛。”
“你。”
“你。”Eva剛說完這句話,嘴巴上就感覺到輕輕的觸碰,沐未央往前,蜻蜓點水般的吻了她的脣一下,退開後,說:“獎勵你的.”
Eva乖巧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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