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沐未央一進家門,就聽見陳墨染的聲音,看見燈火通明處,陳墨染懷裡抱着一隻小狗,坐在沙發裡,靠着柳夏年,柳夏年剝了葡萄給陳墨染吃,把陳墨染伺候的像一個女王一樣。柳夏年起身,走到她旁邊,說:“eva回來了。”
沐未央點頭,說:“我已經知道了。”
“那你爲什麼過了那麼久纔回來?”陳墨染跪起身,坐在沙發上,嘴巴里還塞着幾顆葡萄,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柳夏年沒有說話,走到陳墨染身邊,把陳墨染按下來,坐在沙發上。
沐未央輕輕的說:“我有事情。”接着,看都沒有看她們一眼,就往臥室走去。
陳墨染皺眉,看着關上的房門,說:“我說喂,你不覺得她們很怪麼?”
“那又怎麼樣?”柳夏年輕挑眉,輕輕的說。
陳墨染說:“我不覺得只是一件單純的走失案,反而像是兩個人鬧彆扭了,一定有姦情。我的第六感是最靈了。”
陳墨染洋洋得意的翹起下巴,爲自己得出的結論感到高興。柳夏年笑着搖頭,板着她的肩膀,讓她躺在她的頭靠在自己的大腿上,說:“我想我們是白擔心了。”
“嗯?”
“她也許只是散心去了。她不高興的時候就會出去散心,走一天再回來,我居然給急的忘記了。”柳夏年低頭看着枕着她的大腿的陳墨染的臉,而她的頭髮已經到了膝蓋上,有幾絲稍微長的輕輕的落在陳墨染的臉上,讓陳墨染皺起鼻子,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
陳墨染伸手,抓着柳夏年的頭髮,說:“你猜猜是爲了什麼?”
柳夏年說:“小女孩好奇心真重。”
“我只是關心她嘛。”陳墨染說。
“她想說的時候就會說的。”柳夏年看了眼緊閉的大門,說。
果然,到了晚上,陳墨染聽到柳夏年說可以開飯了,就屁顛屁顛的跑到廚房去,看見桌子上除了滿滿的一桌子菜,再加上兩瓶紅酒,一瓶度數不低的白酒。
陳墨染看的心裡發慌,覺得這個畫面無比的熟悉。
她擠着眼睛無聲的問柳夏年,她間歇性神經病又發作了麼?
柳夏年走到她的身後,推着她坐下來,而坐在主位上的沐未央面無表情,等兩個人都坐下來,擡起眼睛看了她們一眼,接着說:“今晚陪我喝。”
陳墨染呑了呑口水,說:“我突然不想吃飯了,柳夏年,你陪她。”
說完就要撒腿跑了,這時候可不是顧及什麼愛情的時候,柳夏年能喝不意味着她能,她還是乖乖逃了,像是上次一樣被灌的醉掉了,說了什麼話都不記得了,還不吃虧了。這不是酒後失身那麼簡單的,失身失去跟沒有失去一樣,反正平時也是一天一次禮拜天加班的在做的,可是,當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失去的是對自己的心的控制權。
沐未央在後面冷冷的說:“你真沒種。”
“我當然沒種,我是女人我要什麼種。”陳墨染嗆聲,大聲的駁斥。
沐未央露出一絲嘲笑,在陳墨染的位置上的酒杯倒滿雪碧,而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給柳夏年的時候,柳夏年自己拿了另外一瓶紅酒,給自己的杯子倒滿。
沐未央低頭,說:“還是你對我好,那麼多人,永遠都是你最寵啊,小時候也是,長大了也是,你不計較我喝了你的那些珍藏的酒麼?”
“心疼。那酒是好酒,適合細細品嚐,被你這樣糟蹋了,的確心疼。”
沐未央切了一聲,不屑一顧:“下次我送你一百瓶。”
陳墨染站在那裡走也不是坐也不是,不過看那兩人聊的越來越開心了,索性坐了下來,喝着雪碧,長着眼睛看她們的對話。
沐未央豪氣的把杯中的酒喝乾了,等臉上出現了紅暈,表情也放鬆了下來。她看到陳墨染一個勁的回頭看沐未央和eva的房間,說:“她還睡着。”
“哦。”陳墨染轉回視線,低頭,自己的褲腳感覺到有東西在拉,開始以爲是柳夏年,還瞪了柳夏年幾眼,看到柳夏年無辜的眼神,才發現搞錯了,看到桌子地下,自己的褲腳被一團白色咬着,陳墨染抱起洗過澡的香噴噴軟綿綿的小東西,放在膝蓋上,麪包倒是很乖的團在她的膝蓋上,又閉上眼睛睡了。光裸的大腿上多了那麼一個熱乎乎的小東西,陳墨染不時低頭去看。
沐未央的視線放在那扇硃紅色的大門上,笑了,對柳夏年說:“姐,我可以叫你姐麼?”
柳夏年說:“隨便。”
“還是叫你柳夏年舒服,我以前就常常這樣叫你,你知道麼?我就是想你看我一眼,小學時候你總是走在人羣裡面的,我那時候個子矮,很快就看不見你了,我就大聲的叫你,你就會回頭看我。”
陳墨染摸着麪包的毛茸茸的身體,看着柳夏年,眼睛裡開始露出哀怨的表情。
你們的姦情需要我聽下去麼?陳墨染的眼神在說。
桌子地下,柳夏年的手握住陳墨染的手,無聲的告訴她,聽下去,而我是清白的。
沐未央接着說:“第一眼看見eva,就覺得她和我好像,她是一個閣樓裡的公主,喂,胸大無腦的女人,萵苣公主這個故事聽過麼?”
陳墨染點點頭,說:“恩,然後呢?”
“Eva就是一個萵苣公主,她被她的老爸關在那麼高那麼高的地方,她習慣了一個人,她有時候一年都不說一句話,可是我知道她其實很怕孤單,她怕黑暗,我覺得她好像我,跟我一樣,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感覺,鏡頭前,她的眼神在說,都來看我,看着我,一刻都不要離開,別丟下我。而我也害怕,所以我要不停的拍照,我想這樣就會有很多人看見我,記得我。”
麪包舔着柳夏年的手,在她的手上留下溼漉漉的痕跡,柳夏年摸摸它的頭。
沐未央倒滿了一杯,紅色的酒液從杯子裡溢出來,流在玻璃上,反射着紅色的血似的光芒。
“我們都是孤獨的人。有相同的孤獨的靈魂。”沐未央舉起杯子,想了片刻,說:“這句話是誰說的。”
陳墨染搖頭,說:“不是我說的。”
“沒你的事。”沐未央揮揮手,不耐煩的說。
“現在呢?”柳夏年說。
沐未央的臉已經泛出桃紅,眼神恍惚,一瓶紅酒已經喝完了,而她也已經到了極限,她說話的速度開始加快,而她開始像一個活潑的女孩一樣說eva的好,不好,eva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有時候沐未央覺得這樣的距離很安全,有時候卻覺得懊惱,她不知道怎麼去對待她,怕傷了她,想改變卻滿足現在的。
陳墨染聽出了關鍵,湊到柳夏年耳邊,說:“都是慾望惹的禍。”
柳夏年聽到她的話,笑着搖頭,摸摸她的頭說:“這不是一句話解釋的清楚的。”
陳墨染嘟着嘴巴說:“那麼複雜幹嘛,直接來不就好了。”
“誰像你,爽了就什麼都不管了。”沐未央冷冷的諷刺陳墨染,陳墨染被激怒了,就差張牙舞爪的朝她伸爪子過去,但是也差不多了,陳墨染的手緊緊的握住,那是進攻前的準備,女人的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陳墨染說:“我就是這樣你管我!”
沐未央倒在椅子上,拿了柳夏年的還有大半的紅酒,搖搖晃晃的走向臥室,柳夏年想要起身去扶她,被她推開,沐未央說:“我不是小孩子了,以後不要你來扶我,你去看好你的那個胸大無腦的女人,少來管我。”
柳夏年嘆氣,看着她走向客房,消失在黑暗裡。
陳墨染抱着麪包,把它貼近自己的臉,柳夏年走到位置上重新坐下,看到幾乎沒有動一筷子的菜和沐未央位置上的酒杯和紅酒瓶,看看陳墨染說:“吃飯吧。”
陳墨染哦了一聲,低頭扒飯。柳夏年把陳墨染喜歡吃的肉末茄子放到陳墨染碗裡,陳墨染擡頭,眼前是柳夏年溫暖的笑容,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她覺得自己是幸運的,那麼好的人屬於她了,很多人一定也想要這樣的一個人,可是卻獨獨落在她的身上,她擁有着別人夢想的,也許對她來說,這是這個平庸的生命裡唯一值得驕傲的事情。
柳夏年看陳墨染盯着她看了那麼久,被她看的一臉霧水,說:“不好吃麼?”
“沒,好吃。”陳墨染用力點頭。
客房裡的窗簾拉的牢牢的,空氣都是黑色,厚重的黑色和沉默籠罩着這裡。呼吸着這裡的空氣,沐未央感受到另外一個活着的靈魂的氣息,她摸索着走到牀邊,被牀拌了一腳,身體倒在牀上,壓到了一個人,那人輕聲哼了一聲,沐未央爬到她的身邊,靠着她,手中的酒杯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到了地上,紅酒的酒液流了出來,酒香四溢,小小的空間裡多了一種會讓人輕浮的氣味,酒是好東西,能讓人輕飄飄的好像在夢中一樣。
沐未央覺得自己的酒量退步了,就那麼點就受不了了,腦子開始發昏,她抱住eva的身體,eva把空調被掀開,把沐未央都包了進去,沐未央開始像是一個渴望擁抱的小孩一樣,幾乎是飢渴的撲到她的懷裡,抱住她,整個身體霸住她。
沐未央環住她的肩膀,她的背,身體貼着她的身體,說:“eva,看着我,你就看着我一個人好不好?”說着,就開始哭了起來。
Eva在她的耳邊輕輕的說:“我愛你。”
黑暗裡,沐未央聽到這句話,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神經開始瘋狂跳動,腎上腺激素暴漲,她的心臟承受不了這樣的壓力,微微發疼。
沐未央哽咽着確認:“eva,真的麼?”
而枕邊的呼吸平穩,沐未央當場傻掉了。
也許,那只是eva的一個睡前的例行公事,那是沐未央教會她的,給她形成了條件反射。
沐未央張着眼睛,眼前看不見光,黑暗侵襲着她,也保護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