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震甦醒過來,已經是比武大會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比神農谷白桑梓長老預想的還要長的時間,一度讓關切祁震的衆人提心吊膽。【..】
雖然真氣大耗、肉身鼎爐受傷嚴重,形貌也消瘦不少的祁震還頗爲虛弱,但他的修爲卻在當初比武的最後關頭有所突破,武鬥真氣宛如鼎爐升煙,斷去後天依賴,在丹田之內漸生一道漩渦般的真氣種子,分明就是煉氣境三階辟穀境界的標誌。
仙道修煉之中,有一道“祛病劫”的關口,來時不定,卻基本被認定此劫到時,便是晉升至辟穀境界的關頭,要引發祛病劫,必須讓體內真氣之昇華沸騰突破自身極限,以神意爲主導,催使肉身缺陷盡數暴露。
尋常仙道宗門的弟子,若是機緣足夠,祛病劫來得輕易,渡過也不算難,唯獨像祁震這般,早早被霸仙老人洗髓伐毛,鍛造出一副毫無缺陷的肉身,反而使得祁震在辟穀境界前的關口遭遇瓶頸。
祁震當初並不知道如何讓自己引發祛病劫,只知道是真氣催動突破極限,所以比武大會這段時間以來,一直保持着真氣運使的極限狀態,可遲遲沒有突破的跡象。
而正好與何茗的一戰,祁震初悟新招,真氣幾乎盡數離散,同時又被何茗重傷身軀,爲祁震創造了一個渾身傷痛的肉身,而藉此機會,祁震心神遁入空明之境,昇華武鬥真氣,方纔有了突破之機。
其實祁震這般行爲十分兇險,若不是當時有着神農谷的長老在場,能否保住祁震性命還是另外一說,而知道祁震神智清醒、得知境界突破,衆人方纔勉強放心。
而其中最爲擔憂之人自然是祁霏霏了,趁着祁震在慢慢服用藥膳之際,祁霏霏一邊埋怨、一邊告知他這段時日以來所發生的事情。
“這麼說,何茗是拜入了蒼雲劍宗門下了?”祁震擦了擦嘴,他臥牀半月不醒,臉頰消瘦許多,張家也只是爲他準備了摻入養身良藥的粥餚。
祁霏霏略帶不滿地瞟了祁震一眼,心想家主是不是太過關心何茗了,少女按下內心醋意,說道:“沒錯,何茗臨走前說,希望家主日後痊癒,還要上蒼雲劍宗與她論劍一番,很是讓外人震驚。”
讓外人震驚,同時也讓祁震詫異,何茗這種天生清冷之人,能對祁震留下這番言語,在外人看來,不僅是十分重視,甚至有着幾分的曖昧了,同時也讓負責傳話的祁霏霏內心一陣莫名的波瀾。
但是在論劍比試的留言之前,祁震依舊是一個純粹的武人,既然何茗認爲兩人還要繼續分出勝負的必要,那祁震自然會奉陪到底。
“何茗是拜入蒼雲劍宗了,那其他人呢?你有打聽到嗎?”何茗會拜入劍宗門下,簡直是理所當然,但祁震明白,比武大會的結果絕不會如此簡單。
祁霏霏神色也認真起來,雖說仙道宗門的事情與她本人相關不多,卻是家主需要知道的事情,以祁霏霏的性格,早在這幾日打聽好了一切,聽她說道:
“之前與家主比試的呂欣,拜入了青嵐宗門下,對了,她們是最早離開的一批人,很可惜沒打聽到關於祁雨小姐的事情。”
祁震神情一愣,纔回想起自己這段日子離家的根本目的,一方面是尋求父親的死因,另一方面便是打聽自己妹妹祁雨的消息,可惜自己沉迷武道,竟然將這些事情都拋在腦後了。
“多謝你了,還要你爲我辛苦這些事……還有呢?”呂欣的事情,祁震大概知道一些,而祁雨在青嵐宗內,雖說自己擔憂,但青嵐宗只接納女子,男子更是難入山門,自己妹妹的事情,日後說不定要依靠呂欣幫忙。
祁霏霏看着祁震臉上的神色變幻,過了一會兒才說道:“琉璃川與紫宸樓的仙長也各自收了一名弟子,只是兩人都並非比武大會中優勝之人,其中紫宸樓所收的那人名爲谷雲機,乃是天南之地東北角衝雪山谷家之人。”
“嗯,不同仙道宗門各有其修煉法門,各種玄妙非是我等所能揣度,也許這些人的家族如今正是狂歡之際吧。”祁震可以想象,原本只是以爲讓自己晚輩出門張一下見識,誰曾想竟然一步登天,成了仙道中人。
“而至於神農谷,家主你也知道的,除了祁黛,似乎白桑梓仙長並無意願尋覓其他弟子了。”祁霏霏提起到神農谷。
“對了,還有個麻衣道呢?”仙道七宗,青嵐宗、蒼雲劍宗挑選的都是武功卓絕、修煉別有天賦之人,紫宸樓、琉璃川另有秘法傳承之人,神農谷早已有心儀人選,玄天宗自不必多言,那麼剩下的自然就是麻衣道的選擇了。
只見祁霏霏搖搖頭,說道:“麻衣道的馬龍道人只多停留了幾天,也先離開了。”
祁震沉默一會兒,然後問道:“神農谷的仙長們都還在吧?”
祁霏霏說道:“是的,家主你沒有醒,祁黛怎麼勸都不肯離開,多得仙長們理解,暫時還逗留在仙居塔內。”
“我要去拜會一下神農谷的仙長們。”說罷,祁震便站起身來。
祁霏霏趕緊上前着急道:“家主你的身體。”
祁震擺擺手,說道:“我修爲已有突破,雖然一時間真氣薄弱,卻不至於是身殘之人。”
“我陪你一同前去。”祁霏霏一邊給祁震披上外衣一邊說道。
“把祁黛也叫上吧。”
比武大會已經結束了一段時日,前來觀戰的天南武林人士也盡數退去,哪怕是被留在張家交流深談之人也基本離開了,如今的天威谷,又恢復到那種寧靜祥和、近乎世外桃源一般的世界。
而祁震也察覺到了,張家府邸內比往日還要更爲清靜一些,不知是否因爲與祁家合作的關係,不少張家子弟都不在府邸之內了。
來到仙居塔前,卻看見張軍正在門外站着,迎上來說道:
“祁震先生您終於痊癒了,家主說了,若您需要進塔,隨時都可以。”
祁震想了一會兒,說道:“我能不能先去面見一下神農谷的仙長們?我尚且有事相求。”
“自是可以。”說罷,張軍領着三人,上到仙居塔的第七層。
仙居塔建築獨特,外面看上去並不十分粗廣,內裡空間卻感覺大得異常,雖說仙法玄妙,但如此親身接觸,還是讓祁霏霏與祁黛兩人感覺十分神奇。
“晚輩祁震,拜見白桑梓仙長。”祁震來到房間門前,躬身說道。
然後只感覺到一股帶着草木清香的微風吹過,祁震面前的木門自動打開,內中站立三人,中間一人白髮白鬚,身材矮胖,臉色紅潤,像個親切的老爺爺,正是白桑梓長老。
白桑梓長老上前兩步說道:“不必拘禮,且進來說話。”
祁黛與祁霏霏也現行行禮,然後邁進房間之內,只聽白桑梓長老分別介紹身旁兩人呢說道:“這位你們想必熟悉,乃是我神農谷內年輕一輩出色弟子,道號丹華。”
丹華真人是祁震相當熟悉之人了,而以目前祁震修爲看來,丹華真人修爲之高,恐怕已有煉氣境七八皆的修爲,足可謂深不可測。
白桑梓長老指着旁邊另一位說道:“而這位正是老頭子我的徒弟,名喚碧心。”
碧心乃是白桑梓長老的唯一親傳弟子,面容年輕,穿着打扮與白桑梓長老類似,若是外人,恐怕會以爲碧心是白桑梓長老身邊的藥童一般的人物。
祁震三人分別行禮,然後聽白桑梓長老主動說道:“你們這番前來,想必是與祁黛姑娘有關吧。”
祁震點點頭,說道:“仙長明鑑,祁黛是我親屬,我身爲家主,自是關切。”
白桑梓點點頭,其實他十分欣賞祁震,只不過神農谷不好爭鬥,像丹華真人這般平日冷淡、一旦出手便凌厲剛猛之人,在谷內已經算得上是異數了,所以綜合各方面考慮,白桑梓長老還是回駁了丹華真人對將祁震收入門下的提議。
但這並不妨礙這位長老對祁震的態度,而且經過比武大會最後一戰,白桑梓長老更是看出了幾分祁震的潛力,說道:
“想必你們也知道,我神農谷內另有修煉秘法,適合祁黛姑娘,我將她代入谷中,自有高人傳她功法,日後成就如何,還需看她個人。”
白桑梓長老一邊說,一邊看着祁黛,而祁黛還是那樣微微膽怯,將頭低着不敢擡高。
白桑梓長老沒有在乎這一點,然後看向祁震,說道:“祁震小友重傷初愈,雖說因禍得福、突破境界,但是根基未穩,近一段時間最好不要妄動真氣,否則傷及經脈,恐怕就不好了。”
祁震體內乃是霸仙老人打造的武脈,他一向自信於此,不過對方乃是神農谷的仙道高人,祁震自是尊崇,說道:
“晚輩必定小心謹慎,不敢輕負仙長救命之恩。”
聽到祁震此言,白桑梓長老滿意得摸了摸自己的白鬍子,然後說道:“時候也不早了,若是祁黛姑娘準備好了,我們隨時可以前往浩土中州。”
祁震點點頭,趕緊轉過身去問道:“祁黛,仙長問你話呢,你準備好沒有?”
其實早在祁震重傷的這段時間,祁黛與丹華真人、碧心等人都有來往,而且與父親來往書信密切,要說準備,祁黛早就做好了,但是一到了祁震面前,祁黛卻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突然說不出話來,頭也是壓得更低了。
同樣身爲少女,聰慧如祁霏霏怎麼會不知道祁黛的那點小心思,若是讓祁震與她一起,反倒是干擾了祁黛自己的抉擇,於是主動說道:
“我們家祁黛妹子自是做好了準備,而家主同樣也有着未來的策劃,望仙長見諒。”
在祁震詫異的眼神下,祁霏霏似乎很放肆的說完這番話後,硬生生拖走祁震,留着祁黛一人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