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震沒有料到,自己一來到這仙家洞府、世外妙境,碰見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宗門之內其他勢力侵擾奪物。首發)
看着溯光真人遠去的身影,祁震內心尚且還在詫異之中,然後趕緊回頭,看見那個被叫做東平的胖子,行禮道:
“呃……在下祁震,見過東平師兄。”
而原本滿臉涕淚的矮胖子東平立刻變了一張臉,頓時熱情起來,嘴裡絲毫不停歇地說了起來:
“哎呀!你叫祁震是吧?我們師父好久沒有收徒了,我還以爲師父不打算動這念頭呢!沒想到出門一陣子就帶回來這麼一名上好的根骨……我看,師弟你怎麼也有煉氣境三階的修爲吧。我的個老天!你可真是厲害,難怪師父他老人家能看重你。我之前從師父那聽說,他是要去那什麼天南之地?那可遙遠得很哪!我從小就沒怎麼下過山,師弟你跟我說說,那天南之地是怎麼樣的一處地方?”
東平嘰裡呱啦地說了一大串,語速奇快無比,而且神情興奮,就好象一個看見新奇事物的孩子一樣,沒有半點同門師兄弟遭難的事情發生,就連祁震也被他這一大堆問題給嚇住了。
“哎喲!我忘了,師弟第一次來霞風洞府,肯定跟師父飛了許久的路程吧,來來來,天上罡風寒冷沁骨,我給你沏上一杯茶,讓你暖暖身子再說話。”
東平嘴裡不停,拉着祁震就走向靜篤堂旁邊的一間小屋子裡。
霞風洞府本就是在山上,由於是被溯光真人從天上御風飛行這般帶過來的,到底是多高的山脈祁震一時也不甚清楚,但是在剛纔的青石平臺上,的確是感覺到一股山間的寒意。可是當他來到這間小屋子之後,卻感覺到一股如春的溫暖。
“這……”
小屋子乃是尋常的木質結構,並非什麼華麗的建築,論樣式,與天南之地差別不太大。一入門,便看見一套四方桌椅,上面擺着茶具;貼着牆壁的櫃子上陳列不少書籍與器皿,讓祁震一度以爲回到了天生山上的洞府之內。
只見東平手腳勤快利索,招呼着祁震坐下休息,然後倒滿了一杯茶水遞給了祁震。
祁震一路之上雖然有溯光真人以法力護住身子,但是多少還是被天上罡風吹得臉面發僵,不過以他的修爲,只需真氣稍稍運轉就沒什麼大事了,但東平熱情好客,祁震自然不好拂了對方的好意。
一杯熱茶入腹,暖意直通丹田,然後從丹田爲中心,向着四肢百骸瀰漫開來,只一息功夫,祁震便覺得渾身暖洋洋的,一想就明白這杯熱茶也不是尋常之物。
就在祁震低頭看着杯子的時候,一旁的東平就好像看穿了祁震在想什麼,立刻說道:
“這是咱們霞風洞府栽種的養元碧鋒,茶樹原株是師父他老人家年輕時就種下的,靠着向陽的山腰上,幾十年內這株茶樹就長得十分茂盛,嫩葉有如劍鋒銳利,自有碧鋒之名。後來師父結識了一位茶道大家,回到山上就把這株茶樹的嫩葉採摘下來煉製成品,說是叫茶葉,實際上用來作爲餌藥也未嘗不可。養元碧鋒最能祛除體內寒氣,我們這些晚輩弟子每次飛行歸來之後,都要喝上一杯祛祛冷意。”
這個東平彷彿就是天生一張利嘴,說個不停,卻又不讓人感覺到嗦吵雜,讓祁震一下子瞭解到不少霞風洞府的事情。
祁震稍微調息一下,然後安定心神,方纔問道:“東平師兄,這……剛纔是怎麼一回事?那碧波洞府又是怎麼一回事?”
只見東平臉色陰沉,嘴裡罵咧咧地說道:“那幫狗崽子,最是不把人放在眼裡。師弟剛來,還不清楚門內許多事情。我們這玄天宗自千餘年前,開裡支脈分宗,凡是不在中樞道場的開設傳承的長老,一律稱之爲洞府首座。至今玄天宗已經有將近三十座支脈洞府,我們霞風洞府就是其中之一。”
祁震一邊點頭,一邊思考,玄天宗有內外門之分,能開創洞府傳承的必然也是內門之人,而且洞府首座修爲必然不低,這樣一來,各個洞府其自治程度極高,很容易就不受中樞道場天元峰的節制,一旦有了矛盾,就好比今天祁震所看見的一樣。
東平繼續說道:“我們霞風洞府算是新開闢的洞府傳承了,傳人尚且不算太多,而我們師父又不喜歡跟宗門之內那些位高權重的人結交,所以算得上是勢單力薄。但師父手中寶物不少,離我們最近的碧波洞府從幾十年前就一直想借師父的淨水石,好讓他們那邊的洞府首座修煉突破。可是淨水石乃是穩固霞風洞府地脈水氣穩定的根本,一旦外借,別說洞府門戶大開,更是有可能造成山崩水瀉,釀成一方災禍。雖然此地地處深山之中,但洪澇禍世往往起於細微雨露,玄天山脈的水勢結連浩土中州東部許多江河,師父自然不會讓淨水石離開霞風洞府。”
“此言在理!”祁震說道,他雖然不知道淨水石具體能有什麼神奇妙用,但是既然能阻止一方水禍,無論效用有多少,就不應該隨意挪動。
“對吧!師弟你也贊同吧!”東平語氣十分激動,然後繼續說道:“碧波洞府的首座叫做秉燈真人,傳承也有三代了,可是到了秉燈這一輩,修爲卻不算太高,就連他本人也一直在煉氣境九階這個境界上卡着不動幾十年了。平時師父在山裡,他們還算客客氣氣得上門求借淨水石,這次碰巧師父離山,秉燈的那幫弟子們就蜂擁而至,逼着我們交出淨水石。也幸虧淨水石有着師父法力護着,就是苦了西正北霜兩位師弟了。”
“那兩位師兄如今是怎樣了?”祁震不住問道。
“唉……”東平一聲長嘆,肥胖的身子好像要塌了一般,有氣無力地說道:“你是不知道,西正師弟他是師父收的第二個徒弟,在中州西陲找到的孤兒,最是好勇鬥狠。”
然後東平看了一眼祁震背後的長刀,說道:“估計到時候會跟你合得來吧……他呀,對師父最是忠心耿耿,那天碧波洞府的人嘴裡不乾淨,侮辱了師父,西正師弟直接就攻了過去,當場便是見了血,這還得了?兩邊自然就打了起來,對面來了有六人,我們才三個,彼此間修爲境界差得又不遠,狗崽子們法器又好,我們自然落了下風。”
東平搓了搓手,似乎在回憶當初的情景:“北霜師弟外冷內熱,他見事情不妙,抵擋不住碧波洞府的人,便叫我會去固守淨水石,等待師父回來,然後便跟着西正師弟與對面鬥法。我跑去靜篤堂裡的密室守護淨水石,有着仙法結界,碧波洞府的人自然是進不來的,西正和北霜兩位師弟就在我的面前被他們抓走了……唉……”
祁震手扶下巴思考了一陣,他雖然從雲笙長老那裡得知了幾分玄天宗內部爭鬥的事情,但是沒想到事情遠比自己想象的更爲複雜和嚴重。
照理來說,一個洞府傳承,勢力再怎麼大,都是玄天宗門下弟子,如果真有矛盾,也不應該升級到生死相拼的程度上,甚至如今抓走了溯光真人的兩名弟子,這分明就是企圖以此爲要挾,強迫溯光真人交出淨水石。
溯光真人是怎樣的性格,祁震如今摸清一二了,以他老人的行事作風,要他交出淨水石是全然不可能的,但是溯光真人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兩個徒弟受委屈。
更主要的問題是,按照東平師兄所說,碧波洞府的秉燈真人只有煉氣境九階的修爲,比起煉神境修爲的溯光真人,可以算得上是天壤之別,在這種境界差別之下還想與之作對,秉燈真人到底是頭腦癡傻還是另有算計呢?
而祁震身爲溯光真人的弟子,雖然目前只來到霞風洞府不過一刻鐘的功夫,但日後必定還會與碧波洞府的人打交道,而這種弟子間的矛盾衝突可是不師輩們講幾句話就能化解的,所以祁震在無形之間就已經陷入了這種矛盾之中。
“不過既然師父已經前去了,我想應該就沒什麼大事了,師兄暫且可以放心。”祁震試圖勸說東平。
不過東平明顯更瞭解內中情形,只見他不免擔憂地說道:“我也知道,憑師父他老人家的本事,兩位師弟自然是可以安然無恙,但問題不僅僅在於此。”
“怎麼說?”
只見東平神色一緊,說道:“這秉燈真人還有個師兄不知道師弟你知道不知道?”
祁震搖搖頭,他目前對玄天宗之內的人事還不算十分了解,然後聽東平語氣緊張地說道:
“秉燈真人有一個師兄,法號擎燈,最早也屬碧波洞府傳承的,但是年少有爲,據說早在仙魔大戰爆發之前,就被送去中樞道場修習神通,後來更因爲功勞卓絕,被提拔爲宗門傳法長老,在玄天宗內權勢直逼掌門流光真人!後來傳聞與掌門理念不合,自己另外開闢洞府,雖說是不管宗門職務,但卻召集了一大批宗門弟子,爲他的洞府增添人氣,更是暗中提拔了許多外門弟子,一下子讓他的昭明洞府實力膨脹。”
祁震眉頭皺起,這麼聽來,這個秉燈真人的背後另有一股勢力,而且很明顯,在宗門內部權爭之中,碧波洞府的秉燈真人,明顯是倒向了昭明洞府的擎燈真人,以此來鉗制作爲掌門師弟的溯光真人。
只聽東平繼續說道:“以前師父他老人家就是不喜歡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這下好了,肯定是要被碧波洞府那幫傢伙給拖下水了,唉……這安寧的日子啊,真是過一天少一天了,沒想到師弟你一來,就碰上這些破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