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用力掙了一掙, 沒掙開, 臉蛋漲紅, 咧咧嘴, 想哭, 看了看澤居晉的臉色,又不敢了,僵持了半天,終於還是帶着哭腔說:“姐姐,對不起, 請原諒。”
澤居晉鬆開他之前, 又問了一聲:“下次還敢不敢這樣沒有禮貌?”
熊孩子不說話,他手上微微用力, 把抓在手裡的後領緊了一緊,再次喝問:“還敢不敢?”
“不, 不敢了。”
澤居晉這才鬆手放那熊孩子走。熊孩子的家人心疼自家的寶貝疙瘩孩子,氣得要死,但這人頭上棒球帽,身上機車皮夾克,一身打扮不像老實好欺負的善茬, 加上人家人高馬大,怎麼看怎麼氣勢逼人, 不敢對人家怎麼樣,只好邊走路邊回頭對着身後的兩個人撇嘴翻白眼,嘴裡嘀嘀咕咕說這兩個人的壞話:“什麼時候臺巴子在上海都這麼拽了。”
五月把地上的冰淇淋撿起來丟了, 地板擦了一擦,然後一路小跑追上去,澤居晉回頭催促她:“動作能不能快一點呢?”
五月忙說:“哦,好的。”捧着臉,偷偷小聲笑。
“笑什麼?”
“沒笑什麼,就是想笑。”
他又回頭看她:“君,バカなの?”你是傻瓜嗎?一貫的略帶着些嫌棄的語氣。
到目前爲止,兩個人之間的相處已經形成了固定模式,公司裡面,她當面叫他爲澤居桑,和別人說話時則以老闆或是澤居總會稱呼他;在公司以外的場合就隨意多了,前輩、老闆、澤居桑地胡亂稱呼。至於說話,有公司同事在場,就用日文交流;沒有同事,則改用中文。從電影院出來到現在,也是全程中文,這會兒不知怎麼回事,好好的,突然冒了一句日語出來。
“是啊。”這傻瓜手一攤,眨巴眨巴眼睛,“i think so。”不知道爲什麼,覺得開心死了,撇了一句山東口音的英語後,捧着臉又吃吃傻笑出聲。
====================================================================================
嘉興城,小燈鎮,鍾家。
月喚左思右想,終於慢騰騰地站了起來。她卻不是怕鳳樓發作,只是不想留下看霜降姐妹二人做戲,被死腦筋的父親逼迫。站起來,瞅瞅小滿,瞅瞅爹孃,最後卻只與阿孃一人說話:“阿孃,我回去了,以後再回來看你……”
小滿對鳳樓的話並不敢十分聽信,眼見月喚要走,心中一急,忙要去拉她。手已伸了出去,忽然又想到若是溫家老太太真病了,這邊硬扣了月喚不放,不叫她回去伺候着,將來叫老太太得知了,自己即便跟了鳳樓,成了溫家四姨娘,只怕日子也不會好過。想到這裡,手又縮了回來,到底不敢出聲留她,只看向月喚爹,怯怯道:“大伯……”
月喚爹卻想不到那麼多,見鳳樓不將自己放在眼裡,向月喚二哥吼道:“你是死人麼!把妹妹給我留下來,叫那混賬王八蛋自個兒滾回去!”
月喚二哥也看不慣鳳樓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適才又見他衝妹妹呼喝,妹妹竟然就低眉順眼地站起來跟他走了,想是平時被他喊打喊殺的欺負怕了,聽他爹一吼,也不多話,撿起他爹適才沒能揮出去的棒槌,“呀”地怪叫一聲,劈頭蓋臉地往鳳樓上身打去。
原先擁在門口說話的一堆娘們見狀,嚇得尖叫連連,紛紛唸佛,一窩蜂地躲入屋子裡去了。
說時遲那時快,鳳樓鬆開月喚的手,側身一避,月喚二哥撲空,轉身又去砸鳳樓後背。他成日裡在田地裡勞作的,臂上力氣十分了得,將一根棒槌舞得虎虎生風,心中不禁暗暗得意,心想這下要叫這溫老五吃點苦頭,使他今後不敢再欺負自家妹子。如意盤算打得非常之響,他卻忘記了鳳樓是什麼人。
鳳樓打從年少時起,便與一幫子狐朋狗友在嘉興城中胡作非爲,尋事生非,成日裡和人家打個架鬥個毆,又爲此請了拳師在家裡教習武藝,頗習了些散手拳法。日久天長,就混成了無賴中的首領,潑皮裡的頭目,是嘉興城中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紈絝惡少一個。
作爲一個合格又盡職的紈絝混混,這些年來,他打過大大小小的架加起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場,真真正正是身經百戰,又如何會將月喚二哥看在眼裡?當下冷哼一聲,低頭側身,輕巧避過棒槌,趁月喚二哥尚未站穩之際,擡腳往他下盤踢去,不偏不倚,一腳重重踢中月喚膝蓋。月喚二哥只顧往前衝,下盤卻是不穩,被他踢中,往前一撲,抱着棒槌,栽倒在地,鼻樑正好磕在棒槌上,登時鼻血長流。
月喚慌張叫喚:“二哥,二哥——”伸手便去擰鳳樓身上的肉,張口罵將起來,“王八蛋,王八蛋,姓溫的混賬王八蛋!你踢我二哥做什麼!你踢他做什麼!”生平所會的罵人話裡,就數這一句最惡毒,還是剛纔從阿孃和她爹那裡現學的。
鳳樓被她一罵,先是一怔,氣得樂了,將眼一瞪,伸頭問到她臉上來:“哦,胳膊肘往外拐的笨女人,傻小娘,只許你男人被人家打,卻不準回手是麼?我被打死,你將來好改嫁是麼!”把月喚說得啞口無言,撣了撣衣袖,喝道,“還不跟我走!”
月喚想去扶二哥起來,回頭一看,她二哥已經自己爬起來了,一手抹去鼻血,棒槌一踢,恨恨道:“妹妹,二哥沒用,不是人家對手。”
月喚見他似無大礙,心下便是一鬆,道:“二哥,你不用擔心我,我走啦。”
她二哥吐一口血水在地,道:“你留下,不要跟那廝回去,他不是好人!”
月喚被鳳樓拉着往外走,回頭與二哥道:“我知道……他是壞人,但待我卻不是那麼壞……而且我也無處可去啦。”
阿孃一聽,捂着臉嗚嗚哭了出來。
鳳樓聽她唧唧歪歪地與她二哥說個不停,且都是自己的壞話,一時火起,將她一把抄起,抗在肩上,到得門口,單手撩起較簾,人往轎中一塞。月喚從前在家養的花點子貓躲在大門邊上,衝着轎中喵喵叫喚,月喚聽見了,伸頭出來,流着淚,與花點子說道:“快些回去吧,外面冷,下回我再來看阿孃和你,回去回去。”扒着轎窗,對貓揮手,絮絮叮囑個不停。
鳳樓聽得暗暗發笑,貓着腰,悄悄踅過去,伸手一撈,花點子竟然沒躲開,被他一把撈住。
月喚二哥家的老大最是喜歡花點子,見狀不顧他娘拉扯,跑出來扯着喉嚨喊:“你搶走我姑姑不算,又要來搶我的花點子了麼!”
鳳樓回頭呲牙一樂,把貓拎到轎旁,掀起較簾,往月喚懷中一塞,下令道:“走!”
一行人上馬的上馬,上轎的上轎,在鍾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就這麼揚長而去了。
身後,月喚爹兀自叫着:“不許她走,叫那混賬王八蛋自己回家去!”
一屋子老少娘們,加上一個鼻血止不住的月喚二哥,人頭是不少,卻只能面面相覷,無可奈何。
路走了一半時,鳳樓從懷中掏出個紙包來,從轎窗中遞進去:“給你的。”
轎中人不作聲,默默接了過去,悉悉索索打開紙包,不一時,便有嚼點心的清脆聲響傳出。鳳樓暗笑,悄悄拉起轎窗上的布簾一看,月喚緊緊摟着花點子,正在往嘴裡塞核桃酥,看見他的臉,手趕緊停住,沒好氣地問:“看什麼看?”
鳳樓笑道:“這是送老爺回來時,特地繞路去給你買的。好吃麼?”
月喚轉臉,擡手擦去嘴上的點心屑,再回過頭來睥睨他道:“都被我拿來喂花點子啦,你問它好了。”
鳳樓伸手進去,往她額頭上一彈,笑道:“若是好吃,下回再去給你買。”
話正好好說着,月喚卻把手裡的核桃酥一丟,雙手捧着臉,突然就哭了。半天,方纔抽噎着說道:“誰要你的點心,我要我阿孃。因爲你,我今後連孃家也回不成啦!”
鳳樓左右看看,頗覺尷尬,忙道:“剛纔不還是好好的麼,怎麼又哭了?快打住。”
月喚哭聲更大,鳳樓乾笑:“你不是還有花點子麼?”話音未落,半包核桃酥從轎內飛出來,正中他肩頭,核桃酥的碎屑灑了一身。身後家丁等人想笑又不敢,鳳樓生氣,“刷”地把轎窗布簾甩下來,再也不發一語,聽月喚低聲哭了一路。
到得溫府大門口時,月喚忽然止了哭,隔着轎窗布簾,輕聲問道:“五爺,你上回說過的那些話還算數麼?”
鳳樓一聽她與自己說話,心裡的氣便消了大半,當下抽出帕子給她擦拭眼淚:“什麼話?”
月喚道:“就是我不計較你,你亦不與我計較那一番話。”
鳳樓凝視着她的臉龐,微微笑道:“自然算數,只要你今後守規矩,不再做傻事,我一概不計較就是。”
次日,月喚爹又派兩個兒子輪番來打聽消息。兩個人在門房從早坐到晚,可惜始終見不着正主兒鳳樓,想見一見月喚,可惜人家連信兒也不給傳。見不着鳳樓人不算,還打聽出他爹已出了遠門,不知何時才能歸來,他那一番須得請示父親的話顯見是糊弄人的。
晉-江-獨-家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炸出來好多評論,多到來不及一一回復....
真是喜憂參半....
作者主意變換的很快,一會一個想法。
目前還能支撐一陣子,等實在來不及的時候,
會周/六更,一週更六章,不是週六更一章....
另外,謝謝小夥伴訂閱、留評與投雷,謝謝,麼麼噠~~
作者:那個,請問你家的妖豔女郎……
澤居晉面無表情:怎麼?
作者:如果你還沒分手,就去這樣撩五月醬,感覺這樣不太好吧。。。
澤居晉:你是不是也想歪了?
作者:反正大家都覺得吧……這樣對五月不公平,你以爲呢?
澤居晉沉思:她身上有一種吸引人的特質,所以……
作者:是不是可愛?臉蛋兒美的意思?
澤居晉:就是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的意思,而不僅僅是臉蛋美,而且,她臉蛋遠遠沒有美到讓人砰然心動的地步。
作者:那麼就是心靈美?
澤居晉:你能不能不要插話?
作者:好噠!
澤居晉:她堅韌又軟弱,有溫柔善良,也有小狡猾,總之很可愛就是了……(看作者聽得津津有味,馬上變臉)
作者纏着他:你說嘛你說嘛你繼續說嘛。
澤居晉:總之每次看到她努力工作的小小身影,我都會莫名感動,明白?
作者:你身邊沒有她這種類型的,就覺得很新鮮,很耳目一新是不是?
澤居晉很不耐煩:我發現和你說話好累。
作者對手指:大家都這樣說。。。。特別是俺的歷任數學老師,都愛這樣說。。。哎,別走呀,你回來呀回來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