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昶見自家小貓已經無奈默許,於是淡定的開始談價錢,耶律老賊卻十分jian滑,步步爲營,雖然自覺得必勝,還是半點兒不肯鬆口。不過這耶律老賊沒有好兒子,唯一的好孫子也不是個精明的,典型的後繼無人。所以慕容昶也不急,慢慢跟他磨磯。姚涅仍舊扮做禮部官員,不時的摻合幾句,那可真是句句是坑。耶律老賊一不留神就答應了非年節時,契丹人入玉門關須繳過關稅,同時將貢品加了三成而已。
那會兒被忽悠迷糊了的耶律謹信居然忘了,他們打獵賣毛皮的時節,都不是年節!而且日日要入玉門關,這關稅一繳,可就大了去了。可是大燕不缺錢,慕容昶的深層用意,只是逼着他們放棄與赤狄的友好往來通道,不得不選擇跟大燕交好而已!
那邊兒好不容易定好條件,寒老頭早已經等的不耐煩了。耶律老賊也是迫不及待,立刻便招了力士進來,殿中本有一片空地,可是這十二個力士都極高大壯實,鐵塔一般,往殿中一站,居然顯得擁擠了許多。
然後鳳卿卿嘟着小嘴叮囑寒老頭:“師父啊,你要小心,還有,不要讓他們砸到席面,還要重新佈置好麻煩。”
寒老頭對寶貝徒弟十分耐心,含笑揮手:“好,放心。”然後轉回頭來,一瞬間,老頭子身上的氣息就變了。前一刻他還是個笑容可掬的徒控,這一刻,已經成了天空中的雷霆,那種厚重到可怕的威壓幾乎鋪天蓋地,就連坐在最邊角的人,也覺得這殿中好像多了一個恐怖至極的兇獸,讓人喘不過氣來。
十二個力士直面其鋒,更是嚇了一跳,但畢竟他們人多勢衆,加上這會兒騎虎難下,互相看了幾眼,一咬牙就撲了上來。
寒老頭個頭只到他們胸口,腰還沒人家大腿粗!那一瞬間的觀感,好像一堵堵肉牆,要把中間的小老頭擠扁!旁邊人連寒老頭的樣子都看不到了,就連鳳卿卿也是關心則亂,站了起來。耶律老賊脣邊勾出一線得意的獰笑……
下一刻,忽聽噗噗連響,直讓人聽的頭皮發麻,外面看來,只覺得肉牆不住震動,連帶的整間大殿也似乎地動山搖……可是卻看不出內中的情形。這下幾乎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翹首相望,緊張的喘不過氣來。
噗噗聲仍在繼續,肉牆也仍在不住震動,從小震,到大震。忽然有人慘叫一聲,然後一堵肉牆飛了起來,在衆人驚呼聲中,鐵塔般的大漢從衆人頭頂飛過,然後啪嘰一下砸到了殿門口的地面上。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等到拋出去五六個的時候,寒老頭的身影也漸漸顯現,就見老頭子站在中間,拳打腳踢,速度快的只見光影,卻每一招都極其沉重,打到力士身上,便是噗的一聲響。力士以神力取勝,皮肉也極其堅韌,但是動作並不怎麼靈活,尤其衆人擠在一起,就好像專門給寒老頭當沙袋一樣。
可是寒老頭小小身量,花白鬍子,居然能爆發出如此可怕的力量!看看那些力士,完全沒有還手之力!那樣偉岸巨大的軀體,居然每一招都被他揍的全身劇震!滿廳靜的針落可聞,只有寒老頭拳腳發出的噗噗聲,就聽有人一聲長長的慘叫,然後又一個力士飛了出去。
寒老頭越打越是痛快,忍不住大笑道:“好過癮!哈哈!太過癮了!”
隨着這一聲,他忽然雙手雙腳齊出,最後的四個力士齊聲慘叫,然後齊刷刷飛出了殿外,寒老頭仰天大笑,聲如洪鐘迴響,一邊大笑道:“痛快!”
鳳卿卿等了一會兒,才上前拉了寒老頭下來,想抹抹他臉上的汗……才發現並沒有。於是只好遞上一杯茶:“師父喝茶,辛不辛苦?”
“還不錯,”寒老頭笑道:“就是這些人不怎麼經打,再來十二個就好了。”
文武百官:“……”
耶律老賊呆若木雞。這時內侍衝了進來:“皇上……”
鳳來帝道:“怎麼?”
內侍也不知道要擺甚麼表情:“方纔被這位,咳咳,這位老神仙丟出去的契丹力士,都死了。”
一聽這話,衆朝臣先是一驚,然後就覺得出奇的痛快,也有許多人着實沒料到珺王爺有這樣的氣魄,不由得暗暗佩服。這就是朝堂之上公然挑釁的代價!凡心存惡念之人,必將自食惡果!
鳳來帝並不意外,點了點頭,慕容昶道:“既然動手,難免損傷,但耶律陛下已經說了,死傷都不要緊。”
“是,是!”那內侍欲言又止,鳳來帝道:“還有甚麼事,儘管說。”
那內侍輕聲道:“稟皇上,有一個人的腰刀,劃破了另一個人的肚子……那些人,骨頭和肉全都碎了,碎的,比餃子餡還碎!”
是催枯掌,也是寒天門的一門絕學,用在殘暴嗜殺的契丹人身上,實在是正正好。耶律老賊實在不能置信,終於還是衝出去看了一眼。然後一把提起長刀,也在那力士身上劃了一道,一看之下,整個人都是一抖。這力士外頭還是一層完整好皮,不青不腫,可是裡頭骨血肉早已經碎了,果然比餃子餡還要碎!連流出的都是一小塊一小塊的血肉!
他整個人都發起抖來,死死的看着鳳卿卿身邊笑的點頭哈腰的小老頭,這簡直不是人!這不是人!
可是他畢竟是經多見慣的契丹王,只抖了片刻,就緩緩恢復了冷靜,在隨從的攙扶下回了廳,坐下來時,手猶在不住顫抖。內侍自去收拾力士的屍身。
慕容昶舉杯道:“好了,比也比了,打了打了,大家看戲看了這麼久,不如還是正經喝杯酒罷。”
他態度隨意自然,妥妥的上邦範兒。這會兒廳中文武百官簡直是心潮澎湃,這七國朝會參加了好幾回,從來沒有像這一會這麼痛快!這麼揚眉吐氣!大快人心!淡淡的血腥味飄了進來,連從未上過戰場的文官也覺得似乎身在陣仗之間,保家衛國!
於是連最講究的官員也忘了忌諱,遙嚮慕容昶道:“珺王爺,下官敬您一杯!”
也有人道:“老神仙,我敬您一杯!”
場面一時熱絡的不行,慕容初雙眼晶亮,握着酒杯躍躍欲試,慕容宥整個人幾乎都抑不住的戰抖,卻和顏悅色的嚮慕容初道:“初兒,你若喜歡,就去敬罷。”
於是慕容初捧着酒杯上前,小聲道:“三嬸嬸,初兒敬您。”
鳳卿卿不由得一笑,她本來以爲這是一隻小nai包子,沒想到還是個芝麻餡的,簡直奏是一鳴驚人啊!於是笑道:“嬸嬸不會喝酒,初兒是小娃娃也不能喝。”一邊不容分說的給他換了茶,與他一碰:“不過小初兒今天很勇敢,還保護了你的父王,很棒!所以嬸嬸陪小初兒喝一杯。”
慕容初興奮的小臉泛紅,乖乖的喝了,鳳卿卿親了親他的額頭,打發他回座,慕容宥遙遙看着,不由得微微眯眼,若有所思。
這邊兒一片歡騰,可耶律謹信吃了這麼一個大虧,哪裡能忍,悶悶的喝了幾回酒,終於還是瞅了個間隙,緩緩的道:“阿日斯蘭殿下,你的黑虎將軍,爲何不叫出來讓上皇玩賞玩賞?”
阿日斯蘭那日去珺王府,被鳳卿卿點醒了幾句,心有忌憚,所以出奇的沉默。聞言不由得心頭怒罵,老狐狸死了還要拉個墊背的!而且他還有臉提黑虎!上次要不是他們閉門不救,黑虎又何至於死這麼多!
可是他既然遞上了臺階,若是不走,不知還沒有這樣的機會,所以阿日斯蘭權衡之後,還是站了起來,綻開一個憨厚的笑:“黑虎只有三隻了,身上還有傷,要打架是不成了,不過我們都喜歡馬,不如還是賽一場馬?就用黑虎將軍領隊?”
諸國心裡暗道阿日斯蘭jian滑,要知道黑虎可是山林中的王者,尋常馬匹一見到,必定兩股戰戰,站着都未必行,哪還有力氣跑?還“黑虎領隊”!虧你好意思說!這就好像拿刀比着人家脖子,還讓人家往前走一樣!完全就不公平!
黑木俊介剛纔吃了一個大虧,這會兒纔剛回過神兒來,急着扳回場子,也不等鳳來帝答,便哈哈乾笑兩聲:“太好了!看場賽馬正好!吃的太飽,也好出去舒散舒散!”
慕容昶做勢沉吟,然後他外表無比純真善良欺騙世人的嬌妻又出場了,遲疑的道:“要比也行,彩頭呢?”
又要彩頭!這位王妃娘娘好像就忘不了彩頭啊!偏她花容月貌,雙眼空靈清澈,讓人拒絕不得。阿日斯蘭對她的天師身份有些忌憚,正猶豫要怎麼說,鳳卿卿卻昂起下巴,瞄了明安烏勒吉一眼,眼神十分不屑:“就知道你們不敢許彩頭,怕輸!”
明安烏勒吉瞬間就炸裂了,她本來就是草原女子,不懂這些曲裡拐彎的心機,立刻秀出不標準的漢話,嚷嚷道:“赤狄必勝!阿哥!你快答應!”
鳳卿卿繼續瞄着她,皺了下小鼻尖,明安烏勒吉怒極,大聲道:“我們也……貢品加一倍!”
“好啊!”鳳卿卿道:“殿下怎麼說?”
阿日斯蘭素知父王對明安烏勒吉極其寵愛,就算有萬一,也是明安烏勒吉的主意。加上畢竟十拿九穩,當着外人也不好拆自家妹子的臺,於是道:“就是如此,我們若輸了,就比照扶桑!”
慕容昶含笑擺手,早先那文官簡直興奮莫名,飛也似的寫了,阿日斯蘭卻不似黑木俊介,細看了好幾遍,又擡頭道:“賽馬的時候,我們要有馴獸師控制黑虎,馬兒和騎士也要用我們的。”
“當然,”鳳卿卿笑道:“那我們也弄個馴獸師去,順便也弄個野獸領隊,馬兒和騎士我們也要用我們的。哦對!”她想起甚麼似的一拍頭:“如果你們的黑虎聽了我們馴獸師指揮怎麼辦?”
這一點,阿日斯蘭比對馬術還要自信,大笑道:“那就算我們輸了!”一邊說,一邊一臉大方的簽下了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