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噠小糰子衝他甜甜一笑,大眼睛彎彎,那樣可愛的模樣,孟合險些跟着他一起笑了起來。下一刻,黑虎猛然發力,向前狂奔過去,孟合失聲驚呼,雙手抱住了黑虎的脖子。
莊頭上,鳳卿卿正跟影衛們一起釀桑葚酒,就見一頭黑虎載着一個人狂奔過來,然後猛然向前一跪,上頭的人驚呼一聲,大頭朝下飛了出來,一頭杵在了地上,伸手扶着撞歪的脖子,痛的淚都下來了。
早有影衛上前制住了黑虎,鳳卿卿跳上樹看了一眼小糰子那邊兒好好的,放心的跳下來,架着腿兒看着這人。孟合好一會兒,才終於掙扎着爬起來,用袖子抹去了臉上的灰,旁邊恩和正好站的不遠,脫口驚呼出來:“孟合法師!”
孟合一怔,趕緊整了整辭色,矜持的點了點頭。
這孟合雖年輕,卻是這一帶唯一的一個薩滿巫師,曾經準確預測過天氣和年成,所以就連老滿都拉圖到了他面前,都是必恭必敬的。查乾巴拉和恩和幾人都認識他,巴圖不認識是因爲地位不夠。
弄清楚了這事兒,鳳卿卿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讓孟合那句“你是不是那個冒充薩滿法師的人?”十分的底氣不足,眼前女子漂亮過份,精靈過份,怎麼看,都比他更像神仙。
於是孟合態度放低了很多:“聽聞這兒有薩滿法師出現,孟合特來拜訪。”
聽慣了家裡的土匪們直通通的說話方式,再聽聽這種咬文嚼字的,莫名還有點兒親切。鳳卿卿笑道:“好說,久聞孟合法師之名,一直無緣得見,幸好今日有幸見到。只是孟合法師的出場方式,着實有點兒特別。”
孟合俊臉泛紅,摸了摸猶在生疼的膝蓋,想給自己辯解兩句都沒的辯解……眼看有不少人悄悄圍了過來,於是咬牙道:“孟合昨夜得了一夢,有兩隻神虎站在山巔之上,兩首相對,做抵角之鬥,後來,一隻神虎將另一隻神虎推下山崖,餘下那神虎探首觀看,卻也一腳踩空,失足掉下了山崖,請問何解?”
鳳卿卿聽他說到一半,才明白過來,薩滿法師的能力中包括解夢,他這是讓她解夢了。而且基於她對草原人民的瞭解,這個夢的確是他做的。
解夢,誰怕誰啊,這又不是數學題有個標準答案?不就是忽悠麼!
於是鳳卿卿灰常灰常淡定的道:“這很簡單。第一,明明是神虎,卻做凡間牛羊抵角之鬥,這說明你對你現在薩滿法師的身份並無自信,對騰格里天神並未全心認可敬仰,就好像牛羊爲了自保,勉強撐出一個神虎的模樣,自不免外強中乾,不堪一擊。第二,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你聽說我的名字,就把我當成敵人,所以想要將我趕出山崖,但我消失的同時,你已經違背了騰格里神的神旨,你也將不再是薩滿法師,這是一個兩敗俱傷之局。這是騰格里天神對你的警告。”
她一邊說,孟合已經面如死灰,許久才喃喃的道:“竟是如此?”
“當然,”鳳卿卿擡手,指了指那黑虎:“我有神獸傍身,一個畜牲見到尚知驚懼,你堂堂薩滿法師,竟不知?你今日與我首次見面,卻跪伏於我面前,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孟合惕然心驚,雙膝一軟,緩緩的跪了下來,鳳卿卿面上淡淡,心裡給自己的演技點了三十二個贊……誰知就在這當口,忽聽有人道:“走水了!走水了!”
衆人一起擡頭,就見莊子西北角的濃煙滾滾,鳳卿卿一皺眉,忽然靈機一動,朗聲道:“騰格里天神保佑!”一邊輕輕揮手,衆人注目之下,天上忽然就降下了一片雨水,瞬間將那一片煙火澆滅。
孟合整個人都傻了。草原傳說中,薩滿法師可以控制天氣,可是,這只是一個傳說,古往今來的薩滿法師,從來沒有人做到過……孟和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個預言,騰格里天神的轉世,將騎着神獸出現……
騰格里,是薩滿教的最高神,據說騰格里天神萬年一轉世,每一次轉世,都會給草原人民帶來福澤。孟合一個激靈,猛然跪倒,口稱:“騰格里天神!”
要知道,孟和本來就是賽罕草原的神,他這一跪一叫,衆人怎能不趨之若鶩。看着眼前一堆人,鳳卿卿忽然覺得,是不是有點兒演過了啊!胡亂就被人當神仙甚麼的,這好麼?
等到打發完“信徒”回到房間,鳳卿卿還有點兒惴惴,結果慕容昶斜倚在書架旁,笑吟吟說了一句:“怎樣,我這把火,放的是不是恰到好處?”
鳳卿卿:“……”
好吧,男神纔是神助攻啊!只不過,她在他面前,好像越來越沒有秘密了啊!她那點兒小本事,都被他摸清楚了啊!
但不得不說,這個轉世天神的身份,簡直太好用了,尤其那個被人敬若神明的孟合,成了她最虔誠的信徒,時時刻刻向人佈道,更顯得她這枚轉世天神簡直金光閃閃,所有的土匪見到她都必恭必敬,甚至晚上還有人偷偷在她臥室門口上香!
身爲一個小人類,整天被人唸叨保佑他這個,保佑他那個的,感覺壓力好大!幸好樓聽雨知道這事兒之後,派人千里迢迢送來了一個玉像,雕的簡直花容月貌,栩栩如生,於是大家在莊北蓋起了一座神廟,把玉像供奉上去,衆從良的土匪每天下工經過神廟,都要進去磕頭祝禱,山莊內外的氣氛,簡直安靜祥和的不行。
小糰子一天一天的長大,也越來越是精靈可愛,霖姐兒最近愛上了寒江雪,每天一大早就被君拂柳抱着,去跟寒伯伯辯認藥材,講解藥物配伍,寒江雪本來就是個藥癡,又極其溫柔耐心,本來給她講解只是當個消遣,後來才發現這小小的人兒,居然真的能記住,頓時驚喜交集,拿出了十二萬分的誠心來教導,到最後連陪讀的君拂柳都聽成了神醫……
而葳哥兒仍舊一貫的呆萌,好像胸無大志,早上起來喝喝nai,曬曬太陽,陪爹孃說說話,玩玩乾爹做的小玩具,等午覺睡醒了,就去找白師爺爺,看他變變臉,做做面具,小日子簡直得瑟。
不到一歲的小娃兒還不能學功夫,寒老頭再急也得等着,幸好這會兒他身邊還有個小腦殘粉,胖乎乎的魚丸小姑娘粘他粘的很緊。這會兒是打獵的好時節,寒老頭沒事兒就領着魚丸小姑娘去打獵,有時候甚至在外頭住兩天才回來,於家老兩口開始還有點兒擔心,後來看小姑娘玩着玩着抽條了,個子也高了,也皮實了,也就聽之任之了。
一幌又是月餘,入了夜,鳳卿卿纔給兩隻小糰子洗完澡抱上牀,就聽外頭喧譁起來,然後寒老頭的聲音道:“江雪!江雪!”
慕容昶吃了一驚,與鳳卿卿對視了一眼,兩人急推門出來時,便見寒老頭抱着魚丸小姑娘,急匆匆闖進了寒江雪的藥房,寒江雪披衣起牀,也顧不上多問,急急檢視時,小姑娘昏迷不醒,肩上背上,各有一處被撕扯的痕跡,每一處都留下了三道長長的血痕。
寒江雪迅速的檢查了一圈,道:“沒事,皮外傷,只是嚇到了。”一邊說一邊吩咐人打水來。
寒老頭鬆了口氣,鳳卿卿早拉着他來回看了一遍,急道:“師父,這是怎麼了?”
寒老頭擺了擺手,皺眉想了半天,才道:“邪門!真邪門!老子居然愣沒找着下手的人……”他一邊說一邊搖頭:“也不知是人,還是甚麼鬼東西,就隔着十來步,老子居然連影子也沒找着!忒邪門了!”
慕容昶也是愕然,道:“究竟怎麼回事?”
原來寒老頭帶着小姑娘去打獵,走的遠了些,到了北邊一個林子,林中的樹既密且高,也不知是甚麼樹種,他一時興致進去看了看,抱下小姑娘拴馬的空兒,就聽小姑娘一聲尖叫,回頭時就見她躺在了地上,以寒慎徒的武功和目力,居然連個影子都沒看到。而他掛念小姑娘的傷,也沒有細細找。
有個土匪那森正在門口遞熱水,聽的倒抽了一口冷氣:“你們不會是去了惡鬼林了吧?”
慕容昶道:“甚麼惡鬼林?”
土匪都知道他是天神的夫君,極其恭敬答道:“賽罕草原北邊,有個林子叫惡鬼林,就在果日山前頭。果日山本來就是個邪門的地方,那林子更是邪門。林子裡頭的樹,是整個草原最高的!樹幹都是黑的,葉子也是黑的,跟別處不一樣,一看就能認出來,而且那惡鬼林周圍裡許方圓,寸草不生。我們的人從來都不去的!”
寒老頭皺了下眉:“沒留神啊?那樹幹樹葉,倒的確是黑的。”
“那就是了!”那森繪聲繪色的道:“聽說裡頭都是些尖牙利爪的惡鬼,來無影,去無蹤,最喜歡襲擊單身的旅人,剖開腦殼,吸食人腦……被惡鬼吸食的人,魂靈將永遠消失,必須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內,準備最好的供品,到林外供奉,惡鬼滿意了,纔會把魂靈送出,魂歸大地。”
慕容昶又問了兩句,點了點頭,打發他下去,回頭道:“師父,改天我陪你去瞧瞧。”
寒老頭點了點頭,鳳卿卿道:“我也去!”
寒老頭唬起臉:“你去幹什麼!好好在家帶娃!”他指了指寒江雪:“江雪去瞅瞅,也許是有毒。”
鳳卿卿一皺眉,寒老頭那是甚麼人,說句江湖第一人也不爲過,不管甚麼龍潭虎xue,從來都沒露過怯,可是這次居然不讓她跟,也就是說,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鳳卿卿忽然就有點兒背心發涼,捱過去,抱住了慕容昶的手,心說沒這麼玄吧,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