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柱香後,她跳出宮牆,從樹上溜了下來,檀都不大,要找到這些人下榻的客棧沒甚麼難度,沿途還順便買了點兒東西……兩柱香的時辰後,鳳卿卿已經換好了一身店小二的衣服,挽着油膩膩的袖子上了樓,拿掃帚慢條斯理的掃着樓梯,一邊豎起耳朵,那些人好像在天字三號房……離的近了,已經可以聽到他們在說着甚麼。
只可惜她低估了這些人的好耳朵,她離天字三號房還有二十多步,就有一個黑衣人出來,遙遙道:“不必打掃,下去吧。”
鳳卿卿拖着掃帚衝上幾步:“嗯?”
“不必打掃,下去!”
她又衝上幾步:“你說什麼?聽不清!”
影衛提高聲音:“我讓你下去!不!用!打!掃!了!”
她衝完最後幾步,扶着門框,從他肋下往裡一張,然後迅速低頭轉身:“哦!不用打掃,知道了……”她拖着掃帚走了,心有慼慼焉,花容月貌的小拂柳被五花大綁坐在一堆男人中間,感覺怎麼這麼危險唄?拂柳呀,你一定要爲咱守身如玉,不過說起來,這些人真要忍不住,好像就不用救了啊,嘿咻順便中毒甚麼的,簡直不能更省事兒。
那邊影衛關了窗,一邊抱怨:“找個又聾又駝的老太婆來打掃,真不知這客棧想怎樣。”
某公子的神情卻是若有所思,隔了一會兒,才道,“客棧想怎樣不重要,關鍵是這‘老太婆’想怎樣……”他轉向拂柳,悠然道:“拂柳公子,你說是麼?”
拂柳正自發怔,他這一問,猛然低頭,只隔了片刻,又忍不住擡起頭來,滿眼憂心的看向窗外,某公子看在眼裡,微微一笑,隨口吩咐:“你去竈房看着,免得有人在菜里加東西。”
這會兒鳳卿卿尚不知她已經被看穿,她走到樓下,把掃帚一丟,便轉去後院,正在角落裡抹着臉上的白灰,就聽一個影衛問伙伕:“你們這兒是不是有個駝背的老太婆?”
嚓!鳳卿卿光速往後一縮,豬隊友甚麼的,簡直是世上最可愛的生物,沒有之一。她想了一下,飛快的脫掉身上的衣服,走了出去,只隔了一小會兒,又轉了回來,纔剛走進後院,忽然頸上一涼,一柄劍比了上來,影衛淡定道:“別以爲你不駝了我就認不出是你。”
劍氣侵人,鳳卿卿身子一僵,後背上的寒毛刷的一下豎了起來,她定了定神,一點一點轉過身,仰面看他,悽楚道:“大哥哥,不要殺我好不好……”
關鍵時刻還得靠美人計啊!咫尺處雪膚花容,淚眼盈盈,吐語嬌柔,影衛頓時就有些手軟:“對不住,咱也是奉命行事……”
她抑淚低頭,淚水滴在劍上,珍珠般映着日光:“你點了我的穴道,帶我去見他好不好?別忘記點啞穴,不然我不小心尖叫出來,會害到你的……”
所謂紅顏禍水,就是讓你該硬的地方硬不起來,比如心……該軟的地方卻硬了,比如啥……影衛色令智昏:“那好吧。”
他伸手“咄、咄”兩下!然後轟然倒下,不能置信的看着她,鳳卿卿滿意的彎腰,扯下他面巾,摸了摸他臉:“小正太,長的不錯,影衛是個沒有前途的職業,回頭還是跟着姐混,當個太監甚麼的,最起碼可以斷子絕孫呀,對不對?”
這還叫有前途?影衛瞪着她,然後她伸手去脫他的衣服,影衛眼神嬌羞,她淡定的脫了外袍,穿到身上,再把店小二的衣服胡亂的給他一遮,拿起劍,大搖大擺的進了後院。這幾天夥計們早已經適應了總有黑衣人晃來晃去,見到她就行了個禮,然後她看了看托盤裡的菜,一背身,把買來的蒙汗藥灑了進去,就這麼端一盤灑一盤,連灑了五六盤。
樓上房間裡,幾個人都無語了,灑蒙汗藥灑的滿托盤都是,這救人救的是有多潦草,要裝看不見是有多難吶,某人無語半晌,一擺手:“裝昏!”
影衛齊齊用“主子你這是在侮辱我眼神/智商”的眼神看着他,他敲敲桌子:“沒聽到麼?裝!”
影衛“啪”迅速在桌上趴好,動作整齊劃一,連姿勢都一模一樣,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然後……鼓起腮吹了吹托盤上灑的蒙汗藥。拂柳默默的看着他,他走到牀邊,用最優雅的姿勢倚好。
菜仍舊陸續送上來,忽然樓下街道上,傳來小孩子嘻鬧的聲音,有個小孩子道:“每人一個窗子!你打不壞窗子我就打壞你!”然後咄咄咄,無數石子打破窗子,飛了進來,可憐一夥武林高手奉命裝昏,石子打到身上,都不敢動,所以也就沒有人留意,有幾個石子散了開來,緩緩的溢出了白色的煙霧。
室中溫度驟然下降,菜上都蒙上了白霜,有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迅速掃眼房中,桌上的菜動都沒動,居然裝昏,我要相信可有多難吶!幸好蒙漢藥只是個煙霧彈,關鍵是彈弓有木有,打進來的迷藥裡滴了她一滴血,熊孩子甚麼的,用好了就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她摘下面罩,笑眯眯的擡手:“小柳兒!我來救你了,你感不感動?要不要以身相許?”拂柳拼命對她使眼色,然後鳳卿卿點頭:“我懂我懂,不管他們對你作了甚麼,你都要堅強的活下去。”
拂柳:“……”
爲甚麼突然有一種隨便她怎樣好了死活幹我屁事的感覺。
她走過來,抽出腰間長劍,劃斷了他身上的繩子,可是拂柳仍舊一動不動,鳳卿卿無語:“這夥人是有多閒,點了穴道還要綁起來,難道繩子不要錢啊……”
拂柳:“……”
然後她眼前一亮:“說到錢……”她走向牀上,某裝昏的公子這會兒是真的手軟腳軟全身發冷,只餘了一雙極漂亮的黑眼睛看着她,然後她開始上下其手,還用力摸了酒渦,某公子掙扎:“喂,你幹什麼!不準沾爺的便宜!”
雖然羞怒,聲音仍舊虛弱,她不以爲然:“那天在馬車裡你對我做甚麼,我就對你做甚麼!”他一怔,眼神一變,就在他預備說“原來你早就認出來了”時,她雙手合力將他翻了個身:“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想偷我的錢啊!”
某公子:“……”
喂喂!住手!你個猥瑣女色狼!別以爲你打着找錢的名義摸我的屁股我就會相信啊!有誰的錢袋放在屁股上!
她加量加碼的吃回了那天的豆腐,不屑的拍了他一巴掌:“全身上下一文錢都沒有!這麼窮還好意思臭拽!”
某公子:“……”
爺不生氣,不生氣,不跟這種小黃毛丫頭生氣,內息快點恢復,快點恢復,看爺不把這個女人按倒全身上下偷個遍,不對不對,按倒全身上下摸,好像還是不對啊!
他閉目凝神,鳳卿卿無視拂柳幽怨的眼神兒,一腳一個影衛踢倒,把他們腰間的錢袋收到一起,打了個包袱,系在背上,回頭看了拂柳一眼:“你不會還是不能動吧?”
拂柳默默的看着她,鳳卿卿嘀咕:“穴道點這麼久不會留下甚麼後遺症吧,要是半身不遂甚麼的……”
拂柳冷冷的看着她,她光速改口:“就算全身不遂,你仍舊這麼花容月貌……”
拂柳:“……”
鳳卿卿想了想:“有了!我叫人擡個棺材進來,客棧偶爾也可能死人啊……我真聰明……”
拂柳已經無力吐槽了,她正要往外走,有一人猛然推開門衝了進來,怒道:“想跑!沒這麼容易!”這人一身髒兮兮的店小二衣服,正是剛纔被點倒脫衣的影衛,鳳卿卿眼珠子一轉,立刻退到牀邊,一把抓起某公子,把劍比到他脖子上:“聽着!馬上給拂柳解了穴道!否則,我就是一劍!”
影衛一怔,她冷嘻嘻的用劍颳了刮他的俊臉,“這傢伙長的這麼人比花嬌,死了可有多可惜?我數一二三,你如果不解穴,我先割掉他的鼻子!再割掉他的……”
沒等說完影衛就秒懂了,一個哆嗦:“我解!我解!”
他撲上來就解了拂柳的穴道,拂柳慢慢活動身體,靠到牀邊,影衛道:“還不放開我們三爺!”
鳳卿卿哼了一聲:“我有說過要放他麼?”她繼續比着他:“爲了懲戒你們對拂柳的侮辱,我要把他帶回去一天侮辱三回!”
劍有點兒沉,她腕子有點酸,慢慢滑下,有人擡手接了劍柄,她回頭說謝謝,然後猛然回神轉身就跑,某公子的手飛快的捏住她的後脖領,拎小雞似的拎起來,一笑:“一天侮辱三回?這個主意不錯。”他低頭看她,悠然道:“這次,可是你們來招惹我的,讓爺想想,要怎麼收拾你纔好?”
一波三折甚麼的,簡直嚇死人,鳳卿卿瞬間服軟,努力陪笑:“公子,這個‘侮辱’在我們丘檀,其實就是好吃好喝養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