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頓時驚慌失惶,手忙腳亂的拉好,一擡頭,與鳳卿卿打了個照面,兩人都是一驚,他四顧無路,一轉頭就嬌羞的扎進了某人懷裡。
鳳卿卿呆了呆,揉着膝蓋爬起來,這纔看到今天的活靶子“燕三”杵在面前,那人高馬大的“宮女”整張臉埋在他肩上,雙手抓着他衣服,一動不動。鳳卿卿想了一想,咳道:“我說李三啊……”
他凝眉:“李三是誰?”
“哦哦……”鳳卿卿笑眯眯:“我是說小燕子,你不要怕,本公主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她伸出小手拍拍“宮女”的肩:“在我的芳華宮,你們放心見面就是,不用偷偷摸摸……”
看他眼神閃動,她聲音更是溫柔:“小燕子,你放心,本公主絕不會歧視你的,咳,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追求愛情的權利,斷袖一點都不可恥……”
他瞪着她,於是她壓低聲音,神秘兮兮:“你瞧我跟拂柳,關係有沒有很奇怪?其實吧,我們就是一對百合……就是磨鏡,你懂不?所以我們是同病相憐,我理解你……”
你還真敢扯!眼皮都不帶眨的!你們要是磨鏡,爺就真是個斷袖!燕三默,手要把“宮女”的肩捏碎了,某宮女終於忍不住,柔弱的屈膝,從他手底下搶回了自己的肩,臉仍舊埋在他身上,怎麼看怎麼曖昧,於是她無比體貼的退後幾步:“不打擾你們了,我走了!”
她揹着小手兒轉身就走,燕三手一擡,那“宮女”飛出十步之外:“爺沒你這麼蠢的影衛!扮甚麼不好扮宮女!”
可憐的影衛掩面:“三爺,屬下也不想扮,可是打賭打輸了……”
他無語,“這種時候你們還有心思打賭!馬上滾!別讓爺再看到你們!”他拂袖就走,讓影衛一句“兄弟們沒錢吃飯了”噎在喉間,愣沒敢說出來。
燕三幾步回了芳華宮,卻一眼看到公主寢宮窗上,映着兩個熟悉的人影,他看四處無人,緩緩貼過去,背倚了牆壁,大大方方的偷聽,鳳卿卿正在房中踱來踱去,揹着手兒耍帥:“這收買人心可是個大學問,有很多種方式,第一種,就是給他無比多的銀子,他在別處拿不到這麼多錢,自然只能對你忠心,但這樣花錢太多,效果一般,是謂下品。第二種就是打聽他在宮外的父母啦,兄弟啦,拿錢悄悄幫助一下,然後再假裝不經意告訴他,正常人都會熱淚盈眶士爲知已者死,但這種太麻煩,萬一趕上個白眼狼就廢了,是謂中品。”
她猛然轉身,把聲音放的十分神秘,讓窗外的人,完全可以藉着這聲音,想像她大眼睛閃閃的樣子:“而最後一種,就是交換秘密,你發現了他一個秘密,你也把你的秘密告訴他,他怕秘密泄露,又覺得你是他的知已,就會對你無比忠心,又省錢又省心,是謂上品。”
拂柳無語了許久:“可是你收買一個侍衛有甚麼用?”
“我也不知道啊,可收買了用不到,總比想用的時候沒人可用好些吧?”
“好吧,”拂柳更是無語,“你發現了他是斷袖的秘密,你把你什麼秘密告訴他了?”
“哦,”鳳卿卿咳了幾聲:“也沒甚麼,我就是告訴他,我是九龍族的女子,就算我美貌萬人迷,也千萬不要被我的魅力所傾倒……”
燕三:“……”
拂柳:“……”
整個丘檀國都知道的“秘密”?拂柳咳了一聲,違心的稱讚:“卿卿真是太聰明瞭……”
“嘴巴真甜,”她滿意的捏了一把他的臉:“爺愛死你了,給爺笑一個……”
聽裡頭嘻笑不斷,他十分不滿,搞甚麼啊!臭丫頭簡直就是自作聰明!還說他是斷袖!還在公主寢宮養男人!大半夜的兩個人堂而皇之打情罵俏!他皺眉許久,忽然眯眼一笑,翻身躍出了宮牆,打了聲呼哨,影衛悄悄靠過來:“三爺?”
他道:“想辦法告訴二公主,就說長公主寢宮裡,那個叫拂柳的宮女是男人。”
她不是要借刀殺人麼?她不是要把鳳仙仙的炮火引到鳳嬌嬌身上麼?那他就給鳳仙仙送把刀,倒要看看,她到時還會不會維護這個不男不女的人妖!這場戲,一定很有意思……他得意洋洋正要轉身,影衛忽弱弱道:“三爺……”
“嗯?”
“兄弟們的錢,都被那誰偷走了……晚飯還沒吃……”
他緩緩的回過頭來:“沒錢了?沒飯吃?”幾個影衛一齊點頭,他聲音溫和:“那就蠢死在丘檀好了!爺不打算帶你們回大燕丟爺的臉了!”
看他躍上牆頭,衆影衛無語凝噎,是誰說做影衛也要有氣節,不準偷不準搶不準騙啊!難道喝西北風能活命?於是衆影衛把餓肚子的賬全記在了鳳卿卿頭上,最後鳳仙仙收到的告密信簡直就是一本秘愛手札,無比的詳盡。
這對於此時的二公主來說,這無疑是雪中送炭。於是第二天一大早,鳳卿卿睡的正香,就聽外頭宮人一迭聲的通傳進來:“二公主殿下到……小公主殿下到……”
怎麼回事?鳳卿卿皺眉翻身,睡意全無,按她的估量,就算戰爭打響,也應該先從嬌娥宮打起啊!怎麼這麼快就一致對外了?這不科學!
一念尚未轉完,鳳仙仙和鳳嬌嬌已經帶着數人闖了進來,其中居然還有數個女官,一副踢館子的架勢。鳳仙仙是一慣的趾高氣揚,冷笑道:“皇姐,怎麼還在睡呀?是不是春宵苦短呀!皇妹沒打擾你甚麼吧?”
鳳卿卿坐了起來,四平八穩:“皇妹這麼早,有何貴幹?”
鳳仙仙抱着肩來回轉了幾圈:“聽說父皇對皇姐疼愛的狠,刪了我們宮裡的東西轉送給皇姐,你怎麼不擺出來,讓妹妹也見見世面?”
鳳卿卿一時摸不準形勢,姑且照原計劃答道:“我用不着這麼多東西,想着小皇妹年紀小,喜歡新鮮玩意兒,就着人送到嬌娥宮了。”
“當面撒謊!”鳳仙仙臉色一變,指着她:“鳳卿卿,本公主不妨告訴你!皇妹纔不稀罕你這種小恩小惠!別以爲這樣就可以挑撥我們姐妹感情!你沒想到吧……那些東西,皇妹早就送給我了!你以爲我們不知道你早就掉了包,貴重的全都被你留下了,送過去的全是碎的裂的壞的!你假仁假義,裝模作樣,究竟是何居心!”
鳳卿卿眉心一皺。她本來打的就是隨時跑路的主意,所以選東西的標準,除了值錢之外,最主要的是便攜,不符合標準的一概不要。送到嬌娥宮的東西,除了扣下幾樣首飾珠寶之外,瓷器擺件布匹都是上好的,原樣賞下,原樣送出……那鳳仙仙這句話是甚麼意思?如果不是她在撒謊,那就是鳳嬌嬌使了手腳,是她掉了包!
她轉頭打量了鳳嬌嬌幾眼,她仍舊站在鳳仙仙身邊,表情單純,一副唯她之馬首是瞻的樣子,好像一個沒主意的小女孩……沒想到真腹黑的在這兒呢!年紀不大,心思不小,這一手兒偷樑換柱,玩的漂亮啊!既解了自身之危,又禍水東引,重結同盟。鳳卿卿想明白了這茬,反而不急了,笑眯眯的道:“是麼?”
鳳仙仙尖聲道:“你這副爛表情是甚麼意思?”
“哦!”鳳卿卿悠然道:“東西是父皇賞的,你們覺得賞的不對,就去找父皇,皇姐我說了不算吶……再說了,東西是我的,我給你們是情份,不給你們是本份,白拿東西還嫌這嫌那,是當鋪纔會有的市儈行爲,民間一般稱之爲‘要飯吃還嫌飯涼’,皇妹乃是金尊玉貴的公主,自然不會這樣小家子氣的,對不對?”
鳳仙仙一口氣憋住,怒道:“你……你敢罵我!”
“咦?我哪有罵你?”鳳卿卿攤手:“我說皇妹不會這樣小家子氣,是罵你?那好吧,我說皇妹你真小家子氣,太小家子氣了!爲了這點兒東西,大早上跑到我芳華宮嘰嘰歪歪……”
鳳仙仙氣的直跳腳,鳳嬌嬌輕拉她衣袖,附耳道:“皇姐,跟她說這些做甚麼,白讓她得意,她不過就是仗着父皇疼她罷了,等父皇明白過來……”
鳳仙仙被她一句話提醒,登時回過神來:“本公主當然不是爲了東西!本公主是聽說你宮裡有個宮女,長的俊,手也巧,叫甚麼拂柳的,叫過來給本公主看看!”
鳳卿卿臉色登時就是一變,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了鳳仙仙的來意,鳳仙仙見她神情,更是得意,轉身大馬金馬的坐下:“幾位,聽到了沒有?馬上叫拂柳過來!”
早有人去與芳華宮裡的女官知會,拂柳不一會兒就被人帶了上來,鳳仙仙從頭到腳細細的打量了他一番,看了看身後的女官。鳳卿卿雙眉一凝,與拂柳迅速的對了一眼,這會兒不是打架的時候,那要怎麼過關纔好?
鳳卿卿心中急思對策,臉上仍舊鎮定自若:“拂柳是我的患難之交,不知皇妹找她想幹什麼?”
“患難之交?”鳳仙仙冷笑道:“好一個患難之交!只怕皇姐回頭要向父皇解釋解釋,這個患難之交是怎麼‘交’的了!”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扶手:“尚宮大人,帶他下去驗身!”
鳳卿卿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