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白顏身上穿的是土匪的羊皮襖,不想抱他,可小糰子殷切的都要哭了,白顏只得抱了過來,然後下一刻,葳哥兒就撲到他手上,奮力抓住那張面具,撕扯了兩下,然後用無比崇拜的眼神兒看着白顏,還努力笑出酒渦小c臉賣萌。
白顏這才明白過來,不由得失笑,想了想,從腰包裡取出一團樹脂,笑吟吟的塞給他:“玩這個罷。”
葳哥兒歡喜接過,然後就在手裡揉來揉去,白顏笑看了一會兒,這才起身,把他交還給鳳卿卿:“險些把正事兒忘了,昨天他們說,想派個人出去,給滿都拉圖報信兒,那人今日分到在前頭山坡砌臺子,說是要趁中午吃飯的時候出去。”
鳳卿卿應了,轉頭告訴了影衛。這邊兒慕容昶正抱着寶貝閨女來回轉悠,想着找哪個倒黴蛋測試一下……
恰好看到砌臺子那兒,有個人正賊頭賊腦,四處張望,顯然打着壞主意。於是悄悄哄霖姐兒:“霖兒,你看那個人,好像要逃跑,你能不能想辦法讓他摔一交?”霖姐兒張着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眼底清澈的水一樣,然後珺王爺莫名覺得讓小閨女做這種事兒,是不是太不慈父,於是又改口,“咳,算了。”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聽那人一聲慘叫,然後從上頭掉了下來,本來他站的地方,距離地面只有不到兩尺,可是他卻好像從兩丈高的地方摔下來一樣,腿都摔斷了,痛的在地上直打滾。
慕容昶愣在原地,回看一眼自家小糰子粉嘟嘟水生生的小臉兒,簡直言語不能,說好的言語詛咒呢!連一個字都沒說就詛咒了是腫麼回事!小閨女纔是大殺器啊,那甚麼火炮機關駑都弱爆了好麼!下次再不能隨便抱出來測試了!
可是天時暖了,處處和風拂面,正是遛糰子的好時節,就算是當爹的不抱,有的是人會抱,霖姐兒基於對親爹剛剛衍生出的巨大崇拜,十分的自覺主動,於是繼報信一號摔斷腿,報信二號摔折腰,報信三號摔死之後……連查乾巴拉都嚇尿了,再也沒人敢提報信的茬兒,連私底下生出這個念頭,都要念一句“騰格里神保佑!”
在詭異的風平浪靜中,又過了十來天,山莊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於老頭的二弟。
等慕容昶他們知道這件事兒的時候,於二弟已經在客廳喝茶了,於老頭正端着架子,慷慨激昂的對他進行譴責和教導,隔着幾道門都能聽到他的聲音,魚丸小姑娘過來找小糰子玩,一邊就嘆氣,“鳳姑姑,你說怎麼辦啊,我爹爹又認賊做父了!”
噗!鳳卿卿終於找着了一個成語比她用的還隨心所欲的,於是笑眯眯的:“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小姑娘表情十分認真:“他吃我娘做的點心,都沒誇好吃,就一個勁的問我爹山莊裡有多少人,都是甚麼人……我娘說了,一個吃都不好好吃的人,不是舌頭不管事兒,就是心眼壞掉了。”
鳳卿卿笑的前仰後合,慕容昶也不由得失笑,伸手拍拍小姑娘的頭,“沒事兒,他問他的,你爹說你爹的,兩人各忙各的,也挺好的。”
小姑娘愁的不行,“可是我娘說,我爹罵完就會心軟,然後就把大家給賣了。”
鳳卿卿眨眨眼睛,忽然計上心來:“想幫你爹?”小姑娘點頭,於是鳳卿卿笑道:“那你就去上茶,跟你爹爹說,三爺找他有要緊事兒,讓你爹爹出來,然後你在廳裡陪着客人。”
小姑娘眨眨眼睛:“可以嗎?”
“當然可以呀?”鳳卿卿笑的簡直溫柔慈悲:“我相信你能做好噠!”
於是小姑娘開開心心的去了,霖姐兒看着孃親臉上的狐狸笑,忽然覺得頓悟了!原來孃親身上也是有可以學習的地方的!怪不得爹爹會娶她!
半個時辰之後,於二弟滿意的告辭回去了,小孩子是不會說謊噠!山莊裡有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爺爺,還有一個很美麗很美麗的姑姑,兩個很小很小的娃娃,一個笑起來有酒渦的漂亮叔叔,一個看病超級厲害的叔叔,一個不愛說話的不知是姑姑還是叔叔的,還有很多很愛吃東西的叔叔!另外還有很多很不經打,一打就會癱到地上的壞人……
總結下來就是,這山莊裡有一個老頭是高手,加上一個會下毒的大夫,還有幾個尋常護院,還有那土匪麼,還用說麼,肯定是被藥倒了啊!否則你見哪家的土匪會一打就癱到地上?至於美麗的姑姑和酒渦叔叔甚麼的,都被他自動忽略了。
再半個時辰之後,於二弟心滿意足的從老滿都拉圖的帳中走出來,老滿都扶着膝蓋坐在獸皮椅上,臉色有些黑,他的義兄蘇德憤怒的道:“原來如此!南人就是喜歡下毒!”
老滿都道:“這些中原人下毒,我曾見過,雖然不比苗疆利害,卻是手段百出,防不勝防!”
蘇德胸有成竹的道:“滿都不必擔憂,我已經有了主意,保證萬無一失!”
老滿都滿意的甩了甩小辮子:“蘇德!你真是聰明!”
一對老兄弟一拍即和,這邊兒萌萌噠葳哥兒一邊吃着小米粥,一邊玩着師爺爺給的樹脂,一邊咕噥:“多!”君拂柳趕緊把勺子裡的小米粥舀的少了些,結果小糰子還是咕噥:“多,好多!”
鳳卿卿猛然回神,蹲下來問他:“葳兒,是不是有人來了?”
葳哥兒猛點頭,手兒一指:“很多!黑褲褲!”
黑褲褲?什麼意思?鳳卿卿皺了皺眉,再問了幾句,還是不得要領,然後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是個巫女,然後走到桌邊,拿起筆,閉上眼睛。
很快,慕容昶就拿到了這張充滿各種詭異的線,圈,黑團團等等的抽象版亂畫。慕容昶扶了扶額,本來很想問一問的,可是自家小貓十分殷切的看着他,一問之下,豈不是顯得很木有靈犀?木有靈犀這種事情也忒不浪漫了啊!於是慕容昶認真的看了幾眼:“哦!原來是這樣!這些人穿着長靴對不對?”
鳳卿卿笑眯眯的看着他:“對呀!”
他指着紙上:“他們還要用火箭?”
“嗯,對。”
“謝謝寶貝兒,”他給她順毛:“我讓他們去佈置。”
於是某人心滿意足的走了,留下珺王爺默默的拭了拭汗,幸好影衛的訊息比她還早一點兒,否則的話還真不知道要怎麼猜。這世上最愁人的不是畫不好,而是明明畫不好,還自以爲畫的超級好……
很久之後,一行約摸五六十人的隊列終於到了山莊外面。這夥人都穿着又黑又厚的牛皮長靴,靴筒直到大腿,又都戴着厚厚的面巾,掩住了口鼻,這樣就不怕人下毒了!尊是太機智了!
他們跟那日查乾巴拉一樣,選擇了山莊後頭的小土坡,老滿都並沒親自出馬,來的是他的小兒子格根,一看山莊裡靜悄悄的,格根一揮手:“放箭!”
衆土匪站成一排,非常之訓練有素的拉開架勢,彎弓搭箭……彎弓搭箭……彎弓搭箭……
格根怒道:“怎麼了?爲何不射?”
小土匪默默的道:“靴子太瘦了,腿打不了彎。”
格根:“……”
然後他怒吼一聲:“站着射!”
這些箭頭上都塗了毒和磷,射出去的同時,就會燃燒起來,並釋放出毒煙,蘇德叔叔說,這叫做“以其人之刀,還砍其人之身!”蘇德叔叔就是有學問!
唰唰唰,火箭依次射出,因爲架勢拉不開,所以準頭上就差了些,可是能射進山莊裡就成了,也不用太有準頭。格根正很得瑟的看着,就見轟的一聲,火箭頭上的小團火焰忽然大燃起來,然後一個西瓜大的火球帶着半截箭桿倒飛回來,直接砸回了他身上。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土匪們都穿着厚厚的牛皮長靴,跑都跑不快,好多人衣服頭髮都被燒着,驚叫起來。
而山莊裡,一個影衛小聲埋怨另一個:“都說了別砸太準!他們沒人射箭,這麼多棉包豈不是浪費了!”
另一個也很委屈:“不是說賽罕草原上都是英雄的神箭手麼?怎麼這麼不經打?”
第三個哧笑一聲:“吹牛誰不會?當年我出生的時候,我娘還說我是方圓百里最漂亮的孩子,結果長大了連個媳婦都找不着。”
衆影衛:“……”
一邊閒磕牙,一邊悠閒的投擲加料小棉包,那邊土匪們已經嚇尿了,自己射的箭掉頭射自己甚麼的,這真是他孃的可怕啊!衆人都在默默的念“騰格里神保佑!”到最後,幾十張嘴異口同聲,簡直就是感天動地。
下一刻,忽聽土匪甲驚叫了一聲,在某個不能描寫的地方,好像有甚麼啃了他一口,那叫一個鑽心的疼啊!接着乙丙丁也都紛紛驚叫起來,格根看他們一個個猥瑣的蹲下身在各種不能描寫的地方撓來撓去,甚至還有人試圖脫掉長靴,格根大怒:“你們想幹什麼!你們……哎喲!”他驚叫出來:“是毒蟲!是毒蟲鑽進了我的褲子!”
影衛一人掂着一個棉包,看居然沒有火箭射來了,尊是好寂寞,忍不住吐槽:“不就是燒一下,至於叫的這麼千迴百轉麼?你聽那人的聲音都打顫了!”只有在房中聽着這一切的珺王爺小兩口,默默的看着牀上的小糰子,大半夜不睡覺,就爲了幹這事兒吧?連毒蟲蚊子都能指揮,唉!
由於實在是離的太遠了,房裡的土匪也不知道那邊怎樣,聽着叫聲,還以爲他們是在吶喊。於是各自興奮,有人還向查乾巴拉道:“大查幹,我們衝出去,與他們裡應外合?”
正蠢蠢欲動,忽有幾個影衛推門走了進來,笑眯眯的招手:“來來,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