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非物僵住,一臉的苦逼,然後他忽然一挺腰,影衛正想喲呵丫還想打人不成,就見他膝行到了門口,關上了門,然後再膝行回來,磕頭道:“莫大人便衣來此,定有要事,小人願爲大人效犬馬之勞!不瞞大人說,小人其實有一半柔然血統,小人的父親也是土匪!小人在此已經六年,不管人面地頭都極熟,大人不管想做甚麼,小人必定竭盡全力!”
在**上混了十幾年,別的沒學會,裝慫裝恭敬那是門兒清,尤其早知道眼前人是誰,更是諂媚到了極點。見兩人一直不說話,朱非物一咬牙:“小人庫房中頗有一些,咳……本地特產,難得大人大駕來此,小人願意全部獻給大人!”
慕容昶挑了挑眉,鳳卿卿也有點兒刮目相看的感覺……其實當牆頭草也是個本事吶!不是隨便甚麼人都能狗腿對地方的。週歲宴那會兒,這傢伙的表現,簡直就是個一無是處的草包,所以慕容昶不是沒打過讓影衛取而代之的念頭,現在影衛手裡,還有白顏做好的一張面具。可是這會兒,這小子三言兩語投了誠,不但說清了自己的用處,還當機立斷把家財獻上……
慕容昶這才甩了甩袖,影衛飛也似的捧過一張椅子,慕容昶便坐了下來,悠然道:“朱非物。”
朱非物以頭觸地:“小人在。”
這種談正事兒的時候,鳳卿卿懶的費腦筋,就退了出來,前腳出門,影衛就在屋檐上向她召手:“夫人夫人!庫房在這兒!有不少好東西涅,快來看!”
鳳卿卿無語,前一刻人家纔剛說把家財獻上,後一刻連庫房都打開了,這些影衛還尊是業務熟練……她死都不會承認這是她教的,明明就是慕容昶上樑不正下樑歪!
話雖如此,她還是小跑着過去瞧了瞧,那庫房就在正廳後頭,門鎖已經被扭了下來,進去看時,迎門有兩車珠寶,裹着明黃包袱,看上去居然很像宮裡出來的東西,且新嶄嶄的。還有各種邊關獨有的人蔘鹿茸鹿血酒之類。鳳卿卿頗稀奇的繞着車子轉了兩圈,忽然感覺到什麼,心頭一動,在牆角蹲了下來,細看了幾眼,吩咐影衛:“叫樓小哥來。”
影衛聽命去了,樓聽雨不一會兒就到了,一看她這架勢,便不由得一怔,過來看了幾眼,然後道:“這是坎字門,很簡單的一個小機關。”
一邊說着,一邊從影衛手裡接過匕首,去了一邊的栓子,撬起石板一角,輕輕一挑,石板應手而開。鳳卿卿微微凝眉,裡頭果然是一個巫女結繫着的一個繩子,與當日她和慕容昶闖山寨時一模一樣。
鳳卿卿細看了幾眼,也不避諱樓聽雨,手掌懸空一拂,繩結應手而開,下面又是一個如意寶匣。鳳卿卿託在手裡,微微一笑:“第十一個?”
樓聽雨見她笑容有些奇異,輕咳一聲,沒有開口,鳳卿卿笑道:“小哥,我要跟你打個賭。”也不等他答,她就自顧自道:“最後一個如意寶匣,必定來自京城。當初七國朝會時,第十一個就應該來的,卻不知爲何拖到現在……所以現在這個,”她掂了掂手裡的盒子:“應該是第十二個纔對。”
樓聽雨點了點頭,鳳卿卿把盒子拋給他,就揹着小手兒出了庫房。雖然直到現在,她也感知不到這盒子究竟指向何處,集齊會遇到甚麼事情,可是,既然上天……或者說有些人,處心積慮的想把盒子送到她手裡,那她就接着!橫豎她有相公,有師父,有良友,還怕他不成!
因爲意外發現瞭如意寶匣,所以鳳卿卿竟把宮賜珠寶的事情忘的一乾二淨,也沒有向朱非物求證。慕容昶跟朱非物只談了小半個時辰,朱非物點頭哈腰的送了他出來,把個腦滿腸肥的**老油條演的十足像,讓人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鳳卿卿正斜倚在樹下等着,神情有些沉靜。慕容昶一看她那神情就是一皺眉,回頭時,影衛齊齊指着樓聽雨,然後樓聽雨對他舉了舉手裡的盒子。
慕容昶一挑眉,瞬間就懂了,含笑上前,半挽了她纖腰:“傻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天塌下來爺頂着,你擔心甚麼!”
鳳卿卿回眸一笑:“我知道。我知道我有你,我一點都不擔心……我只是,”她中途嚥住,想了半天,也不知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於是搖搖頭,伸手抓住他手:“算了,沒事。我們回去吧。”
朱非物殷勤的直送到了山邊,一直到見幾人跨上天鳥飛走,才抹了抹額頭的汗,心說這第一關,總算是過去了。
身在雲空之巔,鳳卿卿很快就忘了盒子的茬,遙遙向樓聽雨招手:“小哥小哥,回去我就送你個好東西。”
樓聽雨正一手拿着盒子,一手輕撫座下天鳥的羽毛,即使對着一頭飛禽,他的態度也像是對待朋友,難怪天鳥很快就接納了他……見鳳卿卿招手,天鳥極通靈xing的向她飛近,兩隻天鳥翼連翼的飛在一起,樓聽雨輕拍鳥首示謝,一邊側頭笑道:“究竟是什麼?”
鳳卿卿得意道,“你猜啊!”
慕容昶笑挽着她腰:“你不是聽他們說過天鳥林的事?這還猜不到?”
樓聽雨微微凝眉,心中略一回思,已經心知肚明,只是看她好不容易纔高興起來,於是玩笑道:“難不成要送我一顆鳥蛋?我回去也讓人幫忙孵一隻天鳥,從小便養起來。”
鳳卿卿礙於身在鳥背,於是哼哼了幾聲,用“想要你可以去偷呀”的眼神兒看着他,誰知還沒哼哼完,座下天鳥忽然就是一側身,整個身子幾乎豎起來,要不是慕容昶攬着她,險些從鳥背上掉下來,鳳卿卿驚呼一聲,雙手抓着長長的翎毛,氣的拍鳥的脖子:“喂,我養你兒子比養我兒子都cao心!吃的都好!偷你個蛋怎麼了!偷回家養不比跟着你好多了!你還敢耍小xing子……”
鳥爹嘀哩嘀哩的叫了幾聲,把兩隻翅膀都半彎下來,徐徐的慢飛,雖然聽不懂,卻似乎是個示弱的意思,鳳卿卿這才鬆了手,把他的翎毛順回去,絮絮跟它閒聊。慕容昶看一人一鳥雞同鴨講,卻說的熱絡,不由得一笑,低頭輕吻她的髮絲,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樓聽雨手裡的盒子。
相比起初見面時她像個警惕的小獸,他寧願她在他懷裡,被他慣壞,永遠做一隻慵懶的笨貓……就這樣迷迷糊糊就好,甚麼都不要想,我會傾我所有,護你一世天真。
一行人回到山莊時果然不到午時。因爲天鳥已經徹底成爲了山莊的常客,所以伯青四人現在也時常待在山莊裡,鳳卿卿讓伯青捉來了一對天蠶,把樓聽雨雙手塗了蜜,直塗到過腕三寸,把天蠶放上去,天蠶便迅速的吐起絲來,所過之處,蜜被吃的乾乾淨淨,只留下一層透明的手套,不細看,根本看不出。
鳳卿卿看樓聽雨平平舉着雙手,五指分開,手指極其修長,忍不住看了又看,心裡羨慕的不行,回頭叫:“慕容昶?”
慕容昶心知肚明,無奈的看天:“這種事情就不要比了吧?比輸了你又要不高興。”
“喂!”鳳卿卿瞪他:“你怎麼可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她不由分說的拉過他手,遙遙比在樓聽雨雙手上空,其實慕容昶的手指也十分修長漂亮,可是比起樓聽雨異於常人的修長,終究是短了一點點,於是鳳卿卿毫不猶豫的往外一扯,睜眼說瞎話:“嗯,兩人一樣長!”
慕容昶挑眉看了看她,樓聽雨含笑道:“有這樣一對手套,我就可以學做玉雕了。”
鳳卿卿大感興趣:“做玉雕?”
“是啊!”樓聽雨道:“解玉刀極其鋒利,用起來時,不管用甚麼東西包裹都容易傷手,所以我雖然很感興趣,卻只學了一點皮毛。”
“但現在你有天蠶手套了!”鳳卿卿毫不猶豫的敲詐他:“這手套是我送給你的,所以你第一個玉雕要送給我。”
樓聽雨搖頭笑道:“我真的只是學了一點皮毛,能不能雕成,實在說不準。”
“我對你有信心!”鳳卿卿雙眼放光的拍拍他肩,直接開始提要求:“我想要一個八角亭,我跟慕容昶,還有霖兒葳兒,坐在一起,桌子上有很多很多的菜,亭子外有很多很多的花,花藤纏在亭柱上,你就隨便雕一下就好,簡簡單單的就成!一定特別有意境!我要擺在房間裡!”
慕容昶默默捂臉,這年頭,通常玉雕只能雕一人一獸一花一物好不好!她一要就要了四個人,還要甚麼八角亭和花!還很多很多菜!這還叫簡簡單單隨便雕一下?樓聽雨也有點兒好笑,看她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他,顯然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要求很過份,於是點點頭:“我盡力而爲罷,只怕沒有這麼大塊的玉。”
“這個好說,”鳳卿卿道:“我們庫房裡隨便你挑!就算沒有合適的,我們也可以去找!慕容昶前陣子翻州志還說,塞罕草原出過玉礦吶!在山莊裡閒着也是閒着,我們沒事兒可以去尋寶!”
樓聽雨揚了揚眉,他對鳳卿卿的本事,不能說深知,卻也有些瞭解,當然明白她說尋寶,最少有九成的把握能尋到,不由得也來了些興趣:“若真能找到大塊的原玉,也許真的可以雕些風景。”
“放心!”鳳卿卿拍拍胸口:“包在我身上!”
其實鳳卿卿在聽到慕容昶提及玉礦時,就已經感知過一次,當時覺得沒多大用處,也就沒去,這會兒若樓小哥做玉雕,那一定得去開採一下啊……這纔是真正的金手指!發家致富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