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天城位於涼州南方,與北上陽城一樣,以武氣蒸騰,其中不乏有武道大家在此棲息,武道意識十分鼎盛,是緊跟在陽城之後的涼州第二大江湖城市。
年輕白衣甩開洛瑾等人,一人駕馬疾馳,從陵城官道轉入林間小道,穿過林蔭道路併入旱天城官道內,一出小道,映入眼簾就是車馬成羣,成千上百的江湖人士。
年輕白衣騎行在官道上,官家道路兩旁是與陵城大道兩側花草樹木,詩情畫意截然不同的人煙氣息。
擺攤叫賣聲,絡繹不絕,大道正中央,熙熙攘攘。
年輕白衣在一處茶水樓子停下,翻身下馬,還未走幾步,店內小二見來者白衣騎駿馬,腰間繫長劍,一身富貴氣,趕忙上前,殷勤牽馬繩,走近一瞧,更是不得了,竟長得如此俊美,分不出是男是女,心裡盤算是哪家公子。
“客家吃茶還是休息?”店內小二笑盈盈的道,走進一看,更覺眼前白衣氣質超然,勝似神仙人物。
年輕白衣不急交馬繩,微笑問:“店家可先說,店內有何茶?”
店家小二一愣,拍拍胸脯,自信滿滿道:“上至皇家進貢泥羅婆,下到尋常清茶,本家都有!”
年輕白衣見店家小二這副自信模樣,來了興趣,玩笑道:“店家,霧裡青可有?”
店家小二怔了怔,霧裡青是何茶,自己第一次聽說,有些犯難的站在原地,店家小二小臉微紅,輕聲詢問:“客家,霧裡青是何茶?”
年輕白衣一笑置之,將馬繩交給店家小二,要了壺在陽城吳晨經常喝的鐵觀音。
店家小二接過馬繩,呆愣愣的未回神,拍拍腦門,轉身朝店內喊上一句:“客一位,鐵觀音一壺!”
年輕白衣緩步走進店裡,一處平常不能再平常的白木裝修的茶樓,樓內客家佔據八成左右,有客注意吳憂進店,不覺會瞧上一眼,更有女子俠客,小臉微紅,小聲嘀咕,旱天城如何出了這麼俊俏的公子哥。
吳憂大方入樓,尋塊靠窗位置,坐了下來。
窗外,陽光明媚,一條大江從天際流下,無數船隻在江上來往,漁歌笑生華,煙火氣息十足。
感受到與陽城近乎相同味道,吳憂這才露出笑容。
陽城靠陸而生,旱天城卻是乘海起,在上斷指山後,他們一行人就要捨棄陸道,從海面上行駛到大草山,上一次龍虎山,就真正離京城不遠了。
原先店家小二拎一壺鐵觀音來,將茶壺放下,又放下一盤糕點。
年輕白衣見店家小二轉身就走,提醒道:“店家,我只要了一壺茶。”
店家小二搖頭微笑道:“是別桌客人見客家氣質超然,特意請的,客家請放心吃。”
年輕白衣握起一塊糕點,前後各看一眼,又放下,轉手將茶壺裡鐵觀音倒出。
年輕白衣拿起茶杯,看向從別桌徑直走向自己這邊的帶刀姑娘,臉上沒有意外神色,抿嘴輕飲一口,見姑娘也是毫無客氣坐在自己對面,吳憂這才放下茶杯。
姑娘長得很是好看,雖無洛瑾那般肌膚勝雪,可細眉彎彎,明眸紅脣,單憑姿色就可賣得七八兩,上乘之色。
“您是吳家大少爺吧?”帶刀姑娘開門見山,聲音不大,但在場都是習武之人,聽力自然遠勝過尋常人。
原本喧鬧的茶樓突然安靜下來,吳憂也被嚇得險些一口茶水噴出,見四周無數目光,縱然是吳家大少爺,也是怕羣起而攻,擺手訕笑道:“姑娘可是認錯人了?哪個吳家?”
帶刀姑娘顯然沒聽出吳憂話中意思,柳眉微蹙,從腰中抽出一卷紙畫,當着數人面展開,觀一眼畫中人,又看上一眼近景人,兩者對比,很是肯定說:“沒錯,就是吳家少爺,吳憂。天嘞,我還以爲畫中添油加醋,現在見到真人,當真好看!”
吳憂耳畔竟是刀劍出鞘聲音,強裝鎮定,輕聲道:“姑娘可否將畫給我看看?”
“這有何不可?”帶刀姑娘爽快將畫遞給吳憂,吳家大少爺見到畫,當場傻眼。
畫中男子長相俊美無比,一身白衣,除了腰間沒系長劍外,幾乎與自己如出一轍。
這定是黃有德手筆!
吳憂一手捂頭,另一手將畫卷交給帶刀姑娘,心中已將黃有德千刀萬剮。
真他娘晦氣,讓他向外傳自己出府消息,當真沒必要將自己長什麼模樣也給傳出去!真怕全江湖人不知道吳家少爺是何模樣?
年輕白衣深吸一口氣,茶樓涼意襲來,周圍人目光冷厲勝過萬箭穿心,吳憂不禁打個寒顫,握起茶杯,喝上一口,故作平淡朝帶刀姑娘又問:“那姑娘過來是何事?”
誰知,接下來帶刀姑娘話語威力不弱於飛劍斬頭顱。
帶刀姑娘將畫卷卷好,別在繫腰佩帶中,臉蛋紅潤,天真一笑道:“沒什麼,只是看公子面熟,細細琢磨,定是吳家少爺,特地來打個招呼。”
年輕白衣眨眨眼,俊美臉上露出苦笑。
帶刀姑娘見吳憂默不作聲,不明所以,氣氛一時冷淡下來,又指向自己原先座位,笑道:“我是那桌的,我姓錢,是旱天城錢家主次女,這些都是我府上伯伯。”
年輕白衣握茶的手一頓,擡眼快速掃一眼面露冷意,手中持兵器,遲遲不動的衆人,原來都與這姑娘熟識,那就好辦了。
吳憂放下茶杯,心中默唸幾聲錢家,旱天城內的護鏢大家,當代家主錢有千練得一手好拳法,拳法脫俗,觀大玄風雨而形,走旱天大江奔涌之勢,是個小有名氣的小宗師。
看不出,年過才三十的錢家主,此女居然與自己看起來平歲。
吳憂微笑道:“錢姑娘,可是護鏢回來?”
“吳少爺怎知我家是護鏢的?”帶刀姓錢的姑娘嫣然一笑,跟春花似的,明媚動人。
吳憂灑然一笑,指了指四周明晃晃的刀劍,話中有話:“錢姑娘你看這陣仗,一看便知。”
錢姓姑娘順着吳憂手指方向看去,見錢家鏢客手中竟握兵器,不覺大怒,柳眉緊皺,起身怒氣洶洶嚷道:“放肆!吳家少爺可是錢家貴客,怎能如此無禮?”
周圍鏢客你看我我看你,小姐放話,只好將兵器歸鞘。
吳憂暗自鬆了口氣,正當想再舉杯喝茶時,一柄銀槍從外頭殺來,捲起無數風浪,衆人知覺有一陣強勁的風拂面吹來,風未散,耳邊緊跟傳來一陣桌椅碎裂聲。
在衆人緩過神來,看向一柄銀槍不偏不倚插在吳憂和帶刀姑娘中間,周圍一片狼藉,不禁全部起身,剛收鞘的兵器,又明晃晃亮出,怒目外頭,一時店內氣氛緊張無比。
店門口,一身着白裙,長相可是傾國的姑娘氣勢洶洶走進店,不理會前方江湖俠客是何目光,朝靠窗裡頭的年輕白衣,開口一頓罵道:“好你個吳憂,原來拍馬疾奔,不是上山,而是來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