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好衣服,他的心情沉到谷底,靠在牆上的夢晨還在流淚,哽咽的上氣不接下氣。此刻,他很想甩‘門’而去,緣盡於此,銀貨兩訖,反正他們誰也不欠誰。
但他沒這樣做,伸出雙手,輕輕地擁她入懷,把她的頭輕放在自己的‘胸’膛,淚水沾溼了他的衣襟。
當得以宣泄的閘‘門’打開,她已經沒有堅強的盔甲。長久以來的委屈、壓抑都隨着他輕輕的擁抱瞬間瓦解,淚水嘩嘩地流,仿若一個世紀。這麼溫暖的懷抱,此刻她是如此貪戀這個結實的肩膀。
光‘陰’與歲月可以改變人的容貌,但她長眠心底的渴望只會在一次次疼痛中更加清晰。有時她會問自己,爲什麼見一次痛一次?難道內心深處還覬覦着?
黎旭晨進‘門’看到面前的情景,手上的方便袋‘啪’地一聲落地,一個大瓷碗摔成碎片,晶瑩的米粥流得滿地。姐姐輕啼的聲響聽在他耳朵裡有如戰鬥機的轟鳴聲,渾身的血液咻咻地涌上大腦,來不及思考,只見她雪白的光‘裸’的背扎得他眼睛生疼。
朝着冷梓君的頭猛地就是一拳,迅雷不及掩耳,他的腦袋在大山裡長大的孩子的鐵拳下變得嗡嗡作響,還沒來得及還手,又一拳打在他的嘴角,血就這樣汩汩而流,像一條蜿蜒的蛇,越來越粗壯。
放開懷裡的人,他就是一個迴旋‘腿’,一腳就把身後的人踢倒,只聽‘砰’的一聲。冷梓君把他壓倒在地,一個拳頭高高舉起眼看就要落下,待看清來人,拳頭自然慢了。黎旭晨抓起地上破碎的瓷片——
“不要——”夢晨大聲喊叫。
夢晨慌忙整理好身上的睡衣,對着弟弟大叫,“看你都幹了些什麼?”
瓷片深深地扎進他的身體,噴涌出的血如朝陽般鮮紅耀眼,瀰漫着整個房間,連着暴力的血腥直讓她想吐。
她拿起剪刀把浴巾剪成帶狀爲他捆紮傷口,血在瞬間又把繃帶染成紅‘色’。到了醫院,醫生都搖頭。這搖頭讓夢晨產生誤解以爲是不得了的大問題,連聲問,傷到動脈了嗎?
醫生說沒有,怎麼平安夜的男人都成了‘騷’動的公牛。夢晨恍然大悟,看着這個疲憊的身影,大概他從昨晚一直忙到現在吧。
“這傷怎麼‘弄’得,還有碎屑,得小心清洗消毒,注意事後別沾水,兩天來換次‘藥’,直至全好。”
“嚴不嚴重?”夢晨問。
“手腕的韌帶斷了,肌腱也傷到一點,幸好沒斷,否則就麻煩了。”
醫生拿着手裡的CT,看了看說:“有輕微腦震‘蕩’,住院觀察24小時,看可否想吐會吐嗜睡等情況,隨時給我電話。”
說完,深深地看了眼他。
就這樣,夢晨淪爲特護員。
提着盒飯,夢晨走在冬日暖陽裡,腳步輕快。一個身材窈窕的‘女’人推着一個輪椅向她走來,椅子上坐着一個小男孩。
“小蝶”她輕喚一聲。
“你是——夢晨吧?沒想在這見到你。”
看了看輪椅上的孩子,“你孩子?”
她點頭,但臉上的笑是僵硬的,夢晨知道人人都有故事,背後都有辛酸,也不再多問。轉了個話題,“你現在沒有在‘夜‘色’’了吧?
“沒有,離開好一陣子了。”
她嘆了口氣,說:“任你千般奮勇,萬般掙扎,到頭來該升騰的還是升騰,該淪落的還是淪落。”
就這樣絮絮叨叨地聊了好一會兒,終於知道她還是成了別人的‘二*‘奶’’,她和她的初戀男友在最美好的時光相遇卻敵不過當下的現實。用她的話說,這是個笑貧不笑chan的年代,只要那塊遮羞布沒有當衆扯下,這個光鮮的形象永遠是別人羨慕的追求。
夢晨問她難道心中沒有遺憾,遺憾?當然有,否則這麼多年來她的虛榮從頭掛到腳,卻獨獨留着耳朵裡那對物美價廉的蝶‘玉’。
“典型的與現實結婚,與夢想戀愛。我是不是很可恥?”
是很可憐,‘精’神與柔體分離,這跟形屍走‘肉’有何分別?
冷梓君走進‘花’壇,他的右手吊在邦帶上,嘴角依然有些紅腫,但高大健碩的體魄和英俊卓爾的氣質與棱角分明的五官讓他在陽光照耀下依舊鶴立‘雞’羣。
“你打個飯可以讓我開車繞上海市一圈。”
聽到聲音,孟小蝶回頭,她耳朵裡那對在陽光照耀下折‘射’出閃亮光芒的耳環在跳舞,真得與衆不同。
猛然止住腳步,“小姐的耳環真漂亮,哪買的?”
“我朋友。”夢晨介紹,“冷梓君、孟小蝶。”
“哦,這是多年前朋友送的。”
“這麼漂亮的耳環,你一定一直戴着的吧!”
孟小蝶面‘露’不悅之‘色’,冷梓君見好就收,一起回到病房吃飯。
夢晨笑說,冷總何始開始那麼關心‘女’人的佩飾了,冷梓君答非所問,問她這個孟小蝶是不是以前在夜‘色’酒吧做過。
夢晨說是。他的心情複雜的不可名狀,用很幽深地目光看着她,然後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