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了母親和田佳佳母子,黎夢晨在心底裡作了最後的道別辭:這樣就好(白月光53章)。
別了,上海;別了,冷梓君。
真正放下包袱就了無牽掛了。從哪來到哪去,這是宿命也是自然,落葉歸根的思想雖說在她這一代已經淡的沒邊沒際,可大地的兒女是頑強的,當她漂泊的腳步在外受阻,她理所當然地想回到故土去療傷。啊,她可愛的家鄉,多麼美麗!
她是遠足人揚帆的起點,也是最後迴歸的依靠。
開着她那輛白色的polo,漸漸地與這個生冷的地方告別。
她把車子停好,把臨時停放牌擺上擋風玻璃上,上面寫着冷梓君的手機號碼。就這樣,拖着兩個行李箱,她沿着柏油路走近了機場大廳。
漸行漸遠的倩影,看不出與遠行的人有多大區別,一臉風塵,滿身倦殆,是無盡的疲憊。
沈傲君剛出大廳,在斜眼之間無意瞥見了她,待要追去,她已沒入嘈雜的人流。躇足沉思片刻,他又匆匆地蹬上了回家的地鐵。
無論一個人擁有多少,總覺得幸福裡還缺少點東西。在沈傲君的世界裡,他少了讓他逍魂心痛的東西。在冷梓君的世界裡,他償盡了人間的喜怒哀樂酸甜苦辣,所以除了那不可割斷的親情,總覺得世事都可有可無,沒有東西是不可替代的,沒有任何東西是一成不變的,斗轉星移,滄海可變桑田。
愛情也在他的世界裡變得酸澀變得渺小變得自私。
他曾經那誓言中不可一世的豪言壯志——寧願死也要在一起的初戀,最後就在勢利的女友母親的棍棒下分飛了,這些年他不也一樣過得比誰都好?當然這隻他的表象,到底好不好,只有他自己知道。
母親住院,他守在身邊。公司大小決策,他就通過遙控指揮,文件讓秘書送至醫院簽發,每天詢問財務和資金流向。
“冷總,你的快遞。”秘書把前一天到的快遞遞到他手裡。
冷梓君看了快遞封面,有些吃驚,他微微地皺了下眉頭,很快拆開,是一封信。
看着看着,他的氣息越來越重,顯然是情感受到波動。他不得不受到感染,那樣的內容那樣的表白……
……遇見你是緣,守着你是份。如果註定緣份要讓我們在漫漫一生的路上闢荊斬棘,爾後才賜於我們堅於金石的愛,我會珍惜上天對我們的考驗,並且順從他的意志。
絕不退縮!
……
老公,我不懷疑婆婆對公公的愛,因爲我也是女人,我也同樣受到那個身上流着跟公公一樣血的男人的蠱惑。雖說身體不便,年老色衰,但鮮明的輪廓和昂仰的氣勢成了經典(我這樣雖然提升了品味卻降低了內涵,有以貌取人之嫌,但我仍然要說實話。)。只是父母之事,豈是你我能干涉得了的?他們在我們出生之前就成定局,難道這個麻煩不應該由他們自己解決?相比於‘麻煩’一詞,我更想用‘罪過’。我如今所做的一切,只是克盡一個做女兒的孝心,盡力爲母親提供力所能及的物質,相信我,我沒有做傷害你心靈的事。
你的夢晨,親吻你。
另:請好好照顧自己,少去些酒吧,免得傷人傷己。
……
一切都是明白的,從頭至尾,他都是一個小人。
他很快就想起沈傲君,剛想曹操,曹操就到。他直接了當地問起那天酒吧門口的事,得到的回答是他並沒有把這事告訴黎夢晨,啊?她是怎麼知道的?
還沒來得及細想,沈傲君又告訴他一個消息,在機場大廳碰上了黎夢晨。
明白了,都明白了。這個女人從沒有變,或者說她一直是這樣的人,只是他從沒用心去了解她。用金錢買來的愛其實是他自己的感受,是他自以爲是的愛——一段新鮮和刺激,原來他從不曾去真正在乎過這份情。
財產、鑽戒、房子,都是時下流行的把戲,她卻不吃嗟來之食。還有誰人比她更寶貴?
在這個寧願坐在寶馬裡哭也不願坐在自行車上笑的當下,他娶到這個女人做夢都應該笑了,爲什麼他會這樣輕易放她走?捏在手裡的信紙浸溼了,汗水隨着腎上腺激素的暴漲而淫滿全身。
“不,我要把她追回來。”
剎那間石頭開花,他尤如佛祖點化的頑童,茅塞頓開。
一路狂奔着出去,他甚至來不及交待沈傲君好好照顧他母親,就旋風般地飛走。開着正常人都會眼紅的豪車,他邊飛馳邊打電話。
命運給了他致命的一擊,他不是沒有追上那升上天空的飛機,而是不可逃避夙命的安排,發生了車禍。
九級傷殘,他的腿去了一隻,終身與鋼鐵爲伴。
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苦丁香書屋?位你提供最新最快最全的免費小說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