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雪染聲音越來越小,漸漸淪爲蚊蠅一般微乎其微,她小心地察言觀色,卻只看到一張木然的臉,不由得更加忐忑。
現在的蕭北寒是陰晴不定的,上一秒還含情脈脈,下一秒就能怒髮衝冠,連個心理準備都不給。
時間滴答滴答地走,偌大的客廳安靜得可怕,只有淺淺的呼吸聲縈繞在彼此的耳畔,看似平靜的環境中,危險的氣息正在遊走。
“蕭北寒,你……”你還好吧?
他低着頭,斂去了眉目間的怒火,鬆了鬆緊握的拳頭,不動聲色地整了整材料,等到邊角穩穩的疊在一起,才站起身,“我?我怎麼了?”
“沒啥……你就不再看看?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可以改。”
“不用了,對我來說都一樣。”
蕭北寒果斷的回絕讓顏雪染有些彆扭,原來他跟自己一樣,都急着劃清界限,自己是爲了捍衛那微不足道的尊嚴,而佔盡了優勢的他大概是根本不屑吧?
“哦,那你什麼時候簽字?”
“簽字?!”
一聲冷笑突如其來,令顏雪染驚詫地擡頭,英俊的臉近在咫尺,挑釁的目光中閃着快意,他湊上來,涼薄的脣摩挲她的耳畔,“顏雪染,你居心叵測啊!”
這話從何而來,不就是一份協議嗎?他佔盡了好處,到頭來說自己居心叵測,還有這麼無賴的人嗎?
“你憑什麼那麼說我,我……我做了什麼?”
“沒有嗎?”
細長的手指帶着古銅色的柔光,他撫弄着顏雪染漆黑如墨的長髮,越來越近的距離像是要把她攬入懷中,可最後那一步,他始終不肯走。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份協議萬一被捅出去,會對蕭氏造成多大影響?顏雪染,你可以隨意揮霍我的錢,但我不會給你留下把柄的,你想憑這些東西反戈一擊,死了這份心吧。”
“我沒那麼想過!”
“誰知道呢?你早就不是大學時的顏雪染了。”
那你呢?你是那時候的蕭北寒嗎?
顏雪染倔強地擡起頭,可眼眶中已經溢滿了淚水,蕭北寒心裡一軟,明知道她不會那麼想,自己偏要挑傷人的話去說,他無奈的自我否定後,便架着她走到客廳的角落。
“家用電器要常用,纔不會壞,顏雪染,當着我的面,把你的‘陰謀’粉碎吧。”
他握着她冰冷的雙手,把文件投入碎紙機中,一張又一張。
轟隆隆的聲音在耳畔迴響,不存在的“陰謀”化爲一條條碎紙,那些冰冷的文字徹底消失了,可她的心裡爲何更加酸澀?
瘦削的身體哆哆嗦嗦,顫抖的聲音讓質問失去了氣勢,“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不然呢,我該怎麼想?”
蕭北寒一臉無所謂,在她的面頰上蹭了蹭,動作極致曖昧,即使當着傭人的面,也沒有一點收斂,可感情卻沒有想象中濃烈。
“姓蕭的,你放手!”
“放手?憑什麼!你這麼爲我着想,要辦理婚前財產公證,還親自起草了AA制協議,這還沒完,結婚之前咱倆先要去趟法院撤訴,你真是不辭辛勞啊!你對我這麼好,我不好好報答你,對得起你嗎……”
顏雪染警惕的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似乎一個簡單的肢體動作都暗含着無數風險,“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你猜呢?我聽說暖暖明天就搬回來,趁她沒來打擾我們,把該做的事情做了,不是很好嗎?”
“你敢?!”
她的聲音不自然地提高了好幾度,防備地盯着對面笑得奸詐的人,他不是要把自己放在身邊折磨嗎?
難道除了精神折磨,還有身體上的?
夫妻,真是好諷刺的一個詞!
蕭北寒收了收手臂,把她緊緊鎖在懷裡,指尖輕佻的勾起她瘦削的下巴,邪氣地問道:“我有什麼不敢的?這都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