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雪染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早就想過兩人一定會走到這步,只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發生,她還病着,蕭北寒還醉着,這並不是個好時機。
可這一切還由得她選擇嗎?
“蕭北寒,你放開我!”
顏雪染一邊掙扎一邊喊叫,可孱弱的身體哪裡抵得過他的力氣?折騰了許久,只換來一身冷汗,她始終沒有選擇的權利,溫存溫存,何來的溫柔?
“閉嘴,你以爲你這麼說,我就會放過你嗎?你想都別想!”
我不會給你留後路的,雪染除了跟我在一起,我不會給你其他的選擇,我已經錯過了你太久,三年我默默地看着你相親,一個人忍痛爲你說服母親,爲了鋪好回來的路,我所有的孤單寂寞都應該用來償還。
是你招惹我的,人生那麼短,你出現在對的時候,我怎能允許你成爲錯的人?即便他們都說你是過客,只能在歲月中驚鴻一瞥,我也絕不退讓,我會一直逼迫自己,直到有能力把你變成對的人。
我不信命,我只相信自己,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得到你!
他把獵物牢牢地禁錮自己的懷中,襯衫裡繃緊的肌肉線條若隱若現,灼熱的呼吸伴着酒氣,噴灑在她的窘迫臉上,她厭惡地別開臉,心裡只有屈辱。
前幾天的尊重與等待,都只是漂亮的官話,說出來糊弄自己的,也只有她這種傻子,纔會把這些敷衍的話當着,以爲這裡面真的暗藏着他的感情。
呵,原來如此啊,全都是她的奢望!
他樂意就等着,不樂意就掠奪,一切都隨着他的心,自己哪有反抗的能力?趁他不注意,她的左手輕輕附在右手手腕處,纖長的手指摩挲着雜牌手錶,停了許久,還是不忍心按下去。
這手錶裡暗藏着玄機,隱秘的攝像頭從未被人發現過,這招她還是跟蘇皖學的。
律師這職業十分危險,她這麼做首先是爲了保護自己,其次嘛,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用來收集證據,卻從沒想過會用在他身上,畢竟他該是愛人,不該是敵人。
證據?顏雪染笑得絕望,這時候既然不能反抗,不是應該儘可能的蒐集證據嗎,明天一早,塵埃落定,她不是應該高傲決絕地留給他一個背影,然後毫不猶豫地報案嗎?
可他是蕭北寒啊,是自己所愛的人啊,對他,顏雪染怎麼捨得?
顏雪染突然想起一首歌,歌詞寫得真好:“我攤開了雙手,你予取予求,直到你想放手……”
蕭北寒,你還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索性都拿去吧,索性都毀掉吧!
如果只有我一無所有,才能換得你一點開心。
月光如練,清疏遙遠,灑在他們身上,顏雪染承受着身體與心靈的雙重痛苦,看着遠處朦朧的燈光次第熄滅,好像有什麼也跟着消失掉了。
蕭北寒,我還能縱容你多久,你還能恣意妄爲多久?
她僵硬的手指動了動,隨後緊緊地握在一起,你可知道?如果我愛你,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如果我不愛你了,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在乎了。
……
第二天一早,還賴在被窩的姜大夫又被催命般的電話鈴聲吵醒,他本來滿腔怒火,可一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瞌睡蟲跟起牀氣頓時消失無蹤,他趕緊爬起來喊了助手,匆匆往蕭家趕去。
“這……”簡單的查了體溫後,姜大夫有些爲難,蕭北寒坐在一把古董椅子上,面色凝重,這屋裡像是籠罩了一層黑壓壓的烏雲,而蕭北寒就是所有冷意的來源。“蕭總,昨天尊夫人不是已經退燒了嗎?我說過的,她白血球有點高,有些感染,吃點藥休息幾天應該會沒事兒的。”
“現在不是有事兒了嗎?沒事兒會找你過來嗎?”
姜大夫看了看手錶,現在纔不到六點,太陽還沒升起來呢,自己就已經被抓來了,顧不得唉聲嘆氣,趕忙問道:“尊夫人是什麼時候發的燒?”
“不知道,我四點多醒的時候,她已經發燒了,餵了你給的藥,還是沒有起色,就把你叫過來了。”
姜大夫狐疑地看着蕭北寒,這事兒好像有點不對頭啊?
按照蕭總的行事風格,家裡人病了,肯定第一時間把自己弄過來,還會在乎當時幾點嗎?他一直覺得自己出錢,別人爲他辦事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今天居然隔了一會兒才叫自己?
他也不認爲蕭北寒會這麼善良。
“蕭總,我有些話想單獨問問您。”
蕭北寒冰冷的眼神巡視了一圈,傭人感受到一陣冷氣,立刻識相地退下,姜大夫這才支支吾吾地開口問道:“蕭總,昨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夫妻之間的事情本就由不得外人插嘴,更何況是這種類型的?姜大夫很想點到爲止,但還是惹惱了蕭北寒。
“快去開藥。”
“馬上去……”姜大夫快走了幾步,想想又回頭囑咐了一句,“尊夫人的身體還沒好,有些事兒不能急不得。”
蕭北寒給過了一記鋒利的眼刀,急不得?看到自己看起來很想一個色鬼嗎?昨天也是氣急了,有喝了酒,只覺得所有的火氣都不受控制,腦子裡想着全是把她留在身邊,明知道後果很嚴重,還是沒控制的住自己。
他想着只要讓她吃點苦,就再也不會動離開自己的念頭了,可現在顏雪染病了,心疼得還是他。蕭北寒輕撫她的臉,如蜻蜓點水般,他很想陪着她,卻不知道她醒來會怎麼對自己。
所有的果斷與英明都與愛情絕緣,因爲太在乎,所以只能患得患失。蕭北寒不想承認,此刻的自己竟有些畏懼顏雪染的目光,他遲早要面對她的,只是他還沒想好該怎麼說。
他就這麼守着她,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她還是沒醒,不過燒一點點退了,姜大夫再三保證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兒,就沒有問題了,他才放下心來。
推開了門,只有吳嫂在外面候着,蕭北寒卸去了一身漠然,最後看了一眼牀上昏睡的人,“吳嫂,公司還有事,我走不開,你幫我照顧她。”
“是,少爺。”
“另外,煮些補血的東西,要多放紅糖,藥已經很苦了,你糖放得少,她不願意喝。”
“知道了,少爺還是這麼細心。不過少爺,你臉色不好,公司的事情還有別人處理,不需要每天都去的,要不在家休息一下吧?工作總是忙不完的,但身體更重要。”
“不用了,我走了。”
吳嫂錯了,對蕭北寒來說,只有顏雪染的身體才重要,他保養身體,不過是爲了照顧好她,可她現在會不會已經不需要自己的照顧了?
昨晚的事情,他記得清清楚楚,從未想過把這些推給酒精,那一刻他想得到她,所以就遵從了內心的訴求,不顧她的掙扎反抗,也未曾說過讓人眷戀的情話,這與他預想的完全不同!
“雪染,這次你是真得要恨我了吧?”
此刻,爺爺已經坐在了蕭北寒的辦公室,等了半天不見他,就往家裡打了電話,吳嫂一五一十的說了,老爺子本來就看顏雪染不順眼,這會兒掛了電話,更是氣得連紫檀木的柺杖都摔了。
“爺爺,你怎麼發這麼大的火?你這柺杖可是古董,您八十大壽的時候,爸爸花了大價錢才準備了這麼一份壽禮,怎麼能隨便摔了呢?”
蕭暖暖看爺爺這樣,也大概有數了,顏雪染你以爲我哥護着你,我就動不了你了嗎?這回是你自己撞上來的,那就別怪我了,老哥爲了你賞了我一巴掌,你說我要怎麼跟你算利息呢?
“是我氣糊塗了,快拿回來給我。你爸倒是個有心的人,怎麼就生出來這樣的兒子?你剛剛也聽見那秘書是怎麼說的,昨天就請假了,今天又沒來上班,我剛剛打電話一問,你猜怎麼着?”
暖暖把柺杖遞過去,順着爺爺的意思接話,順便添油加醋,“肯定是有事兒吧,哥跟我一樣,都是工作狂,能讓他不來上班的事情,一定是大事兒。”
“什麼大事兒?還不是那個狐狸精有關!你爸小時候,過的是什麼日子,一年也吃不上幾頓餃子,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怎麼現在,人有錢了,生活變好了,那個狐狸精就能三天兩頭的生病?”
“她……也許是真的不舒服吧。”
“哼,北寒昨天接了電話,連早飯都不跟我一起吃,這事兒放在從前,我都不敢想!我都是奔棺材去的人了,他爲了個女人竟然這麼對我!”
爺爺的柺杖敲在地磚上,發出沉重的聲響,他扶了扶下墜的老花鏡,摸了摸孫女的臉,既心疼又憤怒。
“北寒是個多好的孩子啊,現在也被人帶壞了,你這麼可心兒的孩子,他怎麼就下得了手。你這孩子也是的,要不是我昨晚給你打電話,你還什麼都不肯說呢,這樣的委屈,也不知道你是怎麼受的。”
蕭老太爺只有三個孩子,兩兒一女,天涯海角各忙各的,混的也都不錯,三個孩子裡面他最喜歡蕭慶安,也連帶着喜歡他家的兩個孩子,暖暖是他的寶貝,老太爺恨不得揣在兜裡帶走,免得她受委屈。
現在可好,爲了個外人,把他孫女給打了!
“爺爺,不就是一巴掌的事兒嗎?您瞧瞧,我昨晚上了藥,今天就看不出來了。”
“這怎麼能一樣?!算了,我不跟你說了,我今兒就在這兒等着,看看他蕭北寒還是不是我的孫子!那個顏雪染,我是恨透了她的,慶安的身體一直很好,突然就沒了,我這個白髮人去送了黑髮人啊!”
“爺爺……”
蕭老太爺情緒越來越激動,蕭暖暖看在眼裡,喜在心裡,只是聽到他提起父親的事情,依舊覺得十分難過。哥哥說爸爸是自殺的,這怎麼可能?他還有白髮蒼蒼的父親,還有情深意切的妻子,還有他們……
這一定是個精心謀劃的謊言!
“慶安啊,從他一出生我就喜歡,你說,我這個糟老頭子,陪了兒子一輩子,兒子卻不能陪我一輩子,你說我多難受?那個狐狸精,她要是不心虛她會什麼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