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冰沒想到自己被米白擺了一道,一時有些尷尬,老爺子也顧不上等暖暖了,直接氣憤的走人,留着葛冰一個人在原地尷尬的不得了。
紀家老兩口識趣地離開,米白跟紀舒又囑咐了兩句,也跟着走開,病房裡除了保安,只剩下蕭北寒、顏雪染跟葛冰,蕭北寒一門心思撲在顏雪染身上,看都不看葛冰一眼。
沒了其他人在場,蕭北寒周身的冷氣壓絲毫沒有收斂,葛冰突然覺得有些難熬,於是說道:“額……哥,要是沒事的話,我就上去找暖暖了。”
“你跟暖暖還沒領證,哥這個字我擔不起。”
葛冰沒想到蕭北寒會這麼不給面子,還以爲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蕭北寒不可能再反對了,沒想到他就像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到這時候了,還不肯鬆口。
“哥,話不是這麼說的,我跟暖暖連孩子都有了,不就差個證嗎?你們要是同意,我們一會兒就去領證。”
蕭北寒半躺在顏雪染身邊,拍着她的肩膀哄着她入睡,愛憐的目光不加掩飾。
“怎麼?我蕭家養不起一個孩子嗎?就算這孩子沒父親,我這個舅舅也不會讓他受一點委屈。沒有爸爸,也好過認賊作父。”
葛冰心裡一震,蕭北寒這眼神不像是假的,跟前幾天大有不同,難道他一直在演戲?還是說,一個孩子就拯救了他們瀕危的感情?
他纔不相信孩子的作用有那麼大!蕭北寒一定有問題,只是他爲什麼要演戲呢?難道顏雪染說了什麼?葛冰只覺得自己心裡咯噔一聲,如果人家夫妻同心,自己這些天的部署不就白費了嗎?
“認賊作父?這個詞也太重了,咱們始終是一家人,大哥這麼說話,有些過分了吧?”
葛冰不確定蕭北寒到底知道了什麼,只能按兵不動。等他娶了蕭暖暖,拉動了T.s的股價,然後重新部署……
“你做了什麼,難道不清楚?還是早點去陪暖暖吧,這裡不歡迎你。”
被下了逐客令,葛冰一時反應不過來,皺着眉盯着蕭北寒看了一會兒,越想越奇怪,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了?爲什麼蕭北寒突然就換了一個態度呢?
他思前想後也弄不明白,索性直接離開,跟蕭北寒打了一個招呼就走了,留下兩人單獨相處。蕭北寒剛給顏雪染倒了一杯水,就見護士拿着針管走進來。
蕭北寒立刻從牀上坐起來,狐疑地盯着護士,眸中結了一層冰霜。顏雪染接二連三的出事,他覺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想起那些諜戰片的情節,更是越來越擔憂,考慮要不要直接僱傭一個婦產科的女專家。
“怎麼了?不是說前三個月不能吃藥嗎?”
“孕婦的*含量太低了,這樣孩子可能有危險,醫生開了*,家屬……”
蕭北寒眯着眼睛,細長的眸子中似乎含着一把刀,剛來那個深情款款的人好像突然就沒了蹤影,現在這個只是一塊終年不化的寒冰。
“去把醫生找過來。”
年輕貌美的小護士被蕭北寒的氣勢鎮住,立刻慌了陣腳,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整個人都嚇傻了,“啊?哦,好。”
小護士扔下處置盤就飛奔而去,恨不得立刻把醫生找過來當救兵,不知道這家屬怎麼了,實在太嚇人了!
醫生匆匆忙忙地趕過來,小護士停在門口,都不敢進來,一個人遠遠地看着。
“蕭總,怎麼了?”
蕭北寒指了指那頭的處置盤,冷聲說道:“解釋一下。”
“啊?哦,這也不算是藥,對孩子有好處。最後的那張報告情況不太好,孕婦的*太低,我怕她撐不住。都是爲了母子兩個好,這個針先打一週,看看情況。”
顏雪染躺在牀上一句話都不說,她迷惑地看着蕭北寒,似乎在猜測他的想法。這個人,她明明還愛着,卻已經不敢信任……
蕭北寒當着醫生的面把針管打空了,所有的針劑都進去了垃圾桶裡面,醫生一驚,想要攔着也已經來不及,只能震驚地看着蕭北寒,磕磕巴巴地問道:“蕭……蕭總……,您這是……?”
“以後雪染開的單子,全部讓保鏢跟着,這種說不清的藥劑,我是不會用的,錢我照付,處方你重開一遍。”
被害妄想症?
醫生自然知道蕭北寒這種人物,她是得罪不起的,雖然覺得小題大做,還是由着他們去了,小心無大錯,人家願意浪費,她又有什麼辦法?
“不必這麼麻煩的,這裡是醫院,他們不敢。”
顏雪染停了半天,這是說的第一句話,蕭北寒手裡的針管一抖,差點急扎進肉裡。
“他們敢不敢我不知道,真正不敢的人是我,世上只有一個你,我不敢冒險。”
蕭北寒把處置盤推開,看顏雪染要坐起來,立刻攔下來,“你要做什麼,我幫你做,躺着休息吧,有我在呢。”
顏雪染猶豫了一下,看着門外黑壓壓地保鏢,突然覺得心裡堵得慌,“你不忙嗎?”
“工作永遠都處理不完,可沒了你,工作有什麼值得我分心的?吃蘋果嗎?我給你削一個,醫生說你缺的東西太多,我讓吳嫂給你做了果汁還有罐頭,另外還有些別的補品,剛剛拿過來的,你多吃一點。”
蕭北寒像是變魔術一樣,從下面拿出來一堆,顏雪染敷衍地看了看,擡起眼簾,突然問道:“蕭北寒,你對我好,是爲了這個孩子嗎?”
圓潤的蘋果滾了一地,那抹紅色漸行漸遠,像是一抹殘霞,蕭北寒陡然站起來,被這話傷的體無完膚,可一想到顏雪染的這些經歷,責怪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她會這麼想也正常……
如果他早知道她有了孩子,就算是演戲,也一定捨不得傷她的心啊!前幾日的煎熬,都成了現在的刺痛,蕭北寒可以聽到鮮血從胸口流過的聲音,一滴一滴,異常分明。
只有最愛的人才能傷自己最深,當她顫抖地問出這句話,蕭北寒的眼淚幾乎控制不住,爲什麼好好的感情沒有用心經營,現在已經淪落到互相傷害的地步了呢?
蕭北寒望着迷茫的顏雪染,輕輕撫着她的髮尾,手不經意的滑過她的面頰,熟悉的觸感讓蕭北寒一愣,他躺在顏雪染身邊,讓他靠着自己,說道:“愛屋及烏。”
“是嗎?那誰是房子誰是烏鴉呢?”
蕭北寒心裡一痛,手也跟着頓了一下,不顧顏雪染的輕微掙扎,強行把人攬在懷裡,說道:“你知道這世上最浪漫的一個字是什麼嗎?”
顏雪染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猜了半天也想不到他要說什麼,蕭北寒說情話的時候很少,可每次他想說,絕對能把她淹沒在甜言蜜語中,或許這是一種溺殺吧?
理智告訴自己,他不可能那麼純粹地愛着自己,可他就像是命裡的劫,怎麼都熬不過去。
掙扎無效,顏雪染索性由着他去了,反正看也看過了,也不差這一回,“恩?你該不會說是愛吧?”
蕭北寒玩弄着她的頭髮,拿過一杯果汁,插上了吸管,給顏雪染遞過去,“爲什麼猜這個字?”
在他半威逼的目光中,顏雪染只能喝了一口,果汁還沒來得及嚥下去,就比劃起來,“繁體的愛字,不就是受裡面放個心嗎?接受你的心,放在我這裡,這就是愛,難道不是這個字嗎?”
“誰知道呢?這種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你覺得是愛,我覺得是安。”
“安?哪個安,安心的安嗎?”
顏雪染有點好奇,從沒聽過這種說法,安這個字有什麼特殊含義嗎?說文解字也不是沒看過,從來都不知道還有浪漫的解釋,難道蕭北寒能有什麼辦法?
“恩。”
蕭北寒又投餵了葡萄,顏雪染這次沒反抗,直接吃了,把葡萄籽吐在蕭北寒的手上,故意刺激他的潔癖。
嚥下了東西,顏雪染換了個姿勢,像是一隻慵懶的大貓,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問道:“爲什麼?一個寶蓋,下面一個的女字,寶蓋可以代指家,那麼女呢?家裡有個女人,就平安了?一點兒都不浪漫。”
顏雪染不屑地撇撇嘴,做出一副拒絕投喂的樣子,蕭北寒也不勉強,等一會兒打完針在喂點別的吧。蕭北寒把手擦了好幾遍,纔下去把蘋果給撿起來,回頭看見顏雪染正在那兒彆扭地等着,頓時覺得好笑。
那些傷害已經造成,可以後自己加倍補償,應該會讓雪染放下芥蒂吧。
“是嗎?我可不是這麼想的。你還記得古代沒有汝字時候,是用什麼來代替的嗎?是女字,我覺得安這個字的意思是,有位佳人,宜室宜家,得此家人,方能安心。”
這還是蕭北寒頭一次在顏雪染面前拽文,顏雪染有點反應不過來,舉着胳膊在空中書寫,明知道這種解釋定是蕭北寒杜撰的,可還是忍不住感動了。
顏雪染突然覺得很悲哀,受過多少次傷害,都會被他輕易感動,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看着他閃亮亮的眸子,裡面滿載着真誠,這種目光讓人無法拒絕,顏雪染捏了捏手指,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蕭北寒,我問你,我還可以相信你嗎?”